☆34.美麗·三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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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麗·三十四回

    車窗外的風景時快時慢地變換,後移,璀璨餘暉沿著河堤流向遠方。一抹明亮的金黃與緋紅相映生輝,正是一天裏最好的光景。

    等紅綠燈時,歐允指著眼前那棵枝繁葉茂的銀杏樹, “如果給你畫筆和顏料,打算怎麽畫它”

    姚寶珊擡手比出揮毫架勢: “我會偷懶,用一整片暖黃色打底,色塊疊加,象征金燦燦的樹葉。”

    歐允認真聽她講完,然後才開口: “整體抽象畫法不難,眯起眼,消除細節,虛化色彩對比,就能畫出來了。梵高用過這種程式化的畫法,大膽的筆法來定向樹木的輪廓。也像莫奈,把色彩編織在了一起。”

    姚寶珊樂了,原來她和大師有共同的想法,問: “那你呢”

    “我”歐允打一把方向盤, “我傾向於細膩筆觸,每片樹葉都不一樣。我喜歡畫麵有節奏感。”

    甚至,每片樹葉的性格也不同。處理畫麵的亮與暗就能發現,樹葉底部的顏色深且冷,而頂部則淺而暖。一幅畫裏,隱藏著無窮無盡的豐富細節,極容易就迷惑了眼睛。

    開了一段路,夜色如墨汁滴在水中蔓延開來。

    迎麵又見到婆娑樹影,歐允說: “乍看樹葉,我們第一眼都覺得是綠的,其實綠也有暖,淡,暗,冷之分。實際繪畫裏,紫,灰,藍也能添加在綠色裏,效果很驚豔,創造出一種和諧的體量感。”

    姚寶珊眯眼感受眼前的畫麵,好像是用目光描了一幅畫。

    歐允認為畫畫很簡單,隻要確保光線的強度,方向和色彩表現在整幅畫中是一致的,基本功就到位了。

    “那要成為畫家呢”姚寶珊問。

    “重新回到那片樹葉,它在畫裏,它又不在畫裏。沒有它,樹幹像是隻剩下骨架的人。你想把它變成樹的輪廓還是樹的血液取決於你采用的表現主義。不是畫畫怎樣我就怎樣,而是我怎樣畫畫就怎樣。”

    姚寶珊聽得雲裏霧裏。

    歐允揉揉她腦袋, “我剛剛說的都是虛的,把自己的感覺畫出來就好。”

    簡而言之,你先成為你自己,畫畫的感覺就對了。

    天賦是靠人的靈氣滋養的,乏味的生活和麻木的感知會澆滅這份靈氣。

    歐允和歐胤屬於天賦型的畫手,那些畫麵從來都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裏,拿起筆一氣嗬成。

    畫家本身的性格和氣質,決定了畫家擅長創作哪種類型的畫。他學畫時也臨摹過歐胤的作品,好像能離他更近了一步。

    這些年歐允能夠堅持自己的原因也在這裏,盡管所有人把他和歐胤捆綁在一起,說歐胤如何完美而強大,他看到歐胤的畫作,就知道兩人截然不同。他根本不必模仿誰,不需成為其他人期待的強大到無所不能的“阿歐”。

    歐胤是歐胤,歐允是歐允——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些,這樣的話題在歐家也是禁忌般的存在,絕對不會拿到臺麵上討論。

    靈感席卷而來,歐允把車停在路邊,抽出平板開始作畫。

    大部分時候,他是恣意而為的畫家。盡管接受過正統科班教育,規則和技法被他排在了後麵。

    繪畫於他而言,是最純粹的,隨時隨地,筆隨心動。

    他投入地畫,姚寶珊坐在副駕靜靜地看。從眉眼到鼻梁,再到下頜喉結的側影線條,因認真專注而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華。

    車裏溫度有些高,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肌肉。三個月前還聲稱自己不會使用procreate畫畫的人,現在運用地爐火純青。

    他畫的是姚寶珊描述過的銀杏樹,這讓她特別驚奇,他仿佛去過了她的腦海世界,看過了她臆想中的底圖,否則怎麽能連細節也畫得一分不差呢——他有很強的共情感知能力。

    姚寶珊想起被各色植物環繞的天臺,白天和歐允一起走過的田野,甚至覺得畫麵栩栩如生,伸手就能摘下一片金黃的小扇子狀的銀杏葉。

    被留在平凡人間的歐允,他畫得真好。

    歐允擡頭看了眼窗外,在畫麵右上角添上了一彎明月。

    姚寶珊說了小學三年級後再沒用過的比喻: “月亮像一艘浮在湖麵的小船,承載了很多秘密的船。”

    “過幾天又可以拍圓月了。”歐允想試試他的新鏡頭。

    姚寶珊探出車窗,眺望墨藍色的夜空,天空深靜,彎彎的月牙也在望著她。

    這趟外出遊玩後,姚寶珊喜歡上了戶外的感覺。

    隻要歐允有空,便會接她下班。兩人各掃一輛小黃車,悠悠哉哉騎回彩虹邨。

    街道縱橫交切,下班高峰期被堵得水洩不通。小黃車如魚入海,自由穿梭在人群裏。

    眼前樓影幢幢,姚寶珊突然想到,問: “阿蛋,哪棟是你家的房子”

    歐允語氣漫不經心,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剛才騎過的這條路,全部都是我家的。”

    姚寶珊: “……”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力。

    歐允見她一怔一愣,笑道, “你信嗎我家……”

    震耳欲聾的音響忽然響起,歐允說的話盡數淹沒在了聲浪裏。

    夜幕降臨,廣場舞浩浩蕩蕩排開架勢。學過舞蹈的人總喜歡說,普通的跳舞是隨樂而動,高層次的舞蹈則是旋出自己的節奏。

    大媽們伸展舞姿,在口水歌的節奏裏盡情搖擺。後疫情時代,她們快憋壞了。

    彩虹邨門口的市政廣場被徹底占據,姚寶珊和歐允臨時停了車,改為步行回家。

    一整天雞飛狗跳的工作後,姚寶珊肚子餓,嚷著隨便找家店就近解決。

    “難道我今天沒有喂飽你嗎”

    “噗——”姚寶珊差點被一口水嗆到,她知道歐允說的是每天中午他準備的愛心便當,可是「喂飽」這個詞很容易讓人往虎狼的方向聯想。

    歐允意味深長地看她,眸光漸沉,姚寶珊解讀出一種繾綣的邀請。為了維持自己一貫穩重的人設,她決定今晚親自下廚。

    在樓下的街市攤檔買了土豆和西紅柿,菜單是醋溜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

    下廚原本是最讓姚寶珊乏乏無味的時刻,她的人生沒有在竈臺前站立超過五分鐘的記憶。

    萬家燈火為世界蒙上一層濾鏡,窗外飛來一隻嘰嘰喳喳的小肥啾,給無聊的廚房增加了一絲靈動,有了唧唧啾啾的熱鬧。

    歐允也以助手的身份加入,切土豆絲並負責炒熟——原因還有女朋友擔心吃了不熟的土豆絲會中毒。全程下來,她的工作範圍縮減為:僅負責撒醋就好。

    準備第二道西紅柿炒雞蛋時,姚寶珊說什麽也要拿回掌勺大權了。

    煎雞蛋是全人類都會的菜譜,她自認為完全能獨當一麵。當她喜滋滋端出來時,歐允也充滿了期待:這是他人生第一次吃到愛人親手烹飪的愛心菜。如果可以保存起來,他願意放在博物館裏好好珍藏。

    歐允揉了揉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咳咳咳,西紅柿炒雞蛋雖然常見,但各地的做法不同。我提前把蛋煎好了,再加入細膩的西紅柿丁……”姚寶珊來回移動盤子, “大郎,吃蛋了。”

    歐允理解了三秒,提出靈魂拷問: “姚寶,你是不是煎糊了”

    “準確的廚房術語叫做:入味。”姚寶珊臉微微紅了。

    入味歐允扒拉一下西紅柿裏黑漆漆慘不忍睹的蛋,沒忍住: “還有沒糊的地方嗎”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笑出了聲。姚寶珊捂著肚子,笑得岔了氣,窗邊圍觀的小肥啾撲棱著翅膀,被嚇跑了。

    “在沒有我們地球人的幫助下,你這個糊糊星人以前是怎麽生存的”歐允托著下巴,真的非常好奇。

    姚寶珊後退一步,靠在冰涼的流理臺前,像碰到屋簷下的冰棱子,忽然清醒了過來:她曾經過了一段很粗糙的日子。

    吃外賣,自己涼拌水果沙拉,沖燕麥——都是不需要自己開火就能吃的,奔波於生活與工作是借口,原始人都學會生火了,她怎麽倒退回去了

    “不熟練也沒關係,以後交給我就行。”

    話落,歐允把黑成碳的雞蛋一口氣吃個精光。

    姚寶珊來不及阻止,她記得姚媽媽轉發過一篇文章《吃焦糊的食物會致癌烹飪注意這4點!》

    “別擔心,我剛才隻是太高興了。”歐允眼裏亮著星,微笑起身,重新在鍋裏煎了兩個鮮豔的荷包蛋。潤物細無聲的照顧,很符合他的性子。

    姚寶珊在一旁乖巧靜候著,目光始終跟著他。心髒暖乎乎的,好像有一股熱流涓涓流入。歐允帶給她一種安穩感。愛情,原來這就是愛情。

    迎上歐允投來微微探究的目光,姚寶珊彎起嘴角, “我想起第一天見你的時候,你從畫裏走出來。”

    那場景仿佛發生在昨天,他們相識的時間並不長:從夏天的尾巴開始,如今才堪堪走到了深秋,卻讓人感覺已經相伴許多個春秋輪回。

    好像終於找出了那顆床墊下的豌豆,她等待了那麽久的感情,終於來了。

    不是在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也沒發生在第一個吻,而是現在:生疏也沒關係,他會陪著你。還好還好,這份陪伴,未來可以一起分享。

    “阿蛋!噫嗚嗚噫!”她用力撲進他懷裏,撒了認識以來第一個嬌。

    島臺上的廚具“嘩”一聲被推到水槽裏,歐允在呼吸換氣間隙不忘提醒姚寶珊: “關火,關火!總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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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歐允:廚藝高手!(拉燈)

    今日敦仔: 《浪費春天》開文大吉,寶子們隔壁見呀!求收藏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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