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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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北溟寺裏有位德高望重的住持師父,陸景珩原先在手上戴著的佛珠,就是他曾經贈送的。

    陸景珩每年都會來住持師父這裏抄經,一呆就是小半天。年年所求都是希望佛祖能保佑遠在大洋彼岸的父親身體安康,逝去的親人離得苦樂,往生淨土。

    今年也不例外。

    禪房裏,檀香嫋嫋而起,陸景珩和主持師傅坐在屋簷下的小桌前。師父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魚。

    聲音悠長而沉悶,他的心在這聲音裏,就像是杯裏的茶葉,起起伏伏,最終落於杯底,歸於沉靜。

    一個時辰過去。

    陸景珩放下手中的筆,動了動手腕,雙手合十略微低頭,聲音低沉, “麻煩師父了。”

    已經上了年紀的主持師父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在他所抄的經書上,聲音有些沙啞, “今日心情不好”

    “確實是有些急躁。”他扭頭向外看,從他坐著的位置可以望見山下遙遙的山路,綿長而不見頭,莫名的有些發慌“我父親生病了,但是仍舊不願意原諒我,不想見到我。”

    “在這世上,我就剩他一個親人了。”

    “不止。”

    陸景珩不解,疑惑的收回視線,輕笑了一聲, “恕景珩愚笨。”

    “你這手上的佛珠可是送人了”

    他兀的明白了,伸手在手腕上搓了一下,嘴角的笑意稍稍明顯了些, “送給一小姑娘了。”

    “那串佛珠是你母親二十多年前從我這裏拿去的,如今你能送給別人,想來這別人也不是一般的重要。”主持邊說邊伸手將他所抄的經書收了起來,放進身後的大箱子裏,箱子裏已經碼了好幾摞同樣字跡的手抄書。

    放好之後,他將擱在一旁的簽筒拿給陸景珩, “今日抽個簽,我再給你解一次簽。”

    “好。”陸景珩伸手拿起簽筒,上搖三次,下搖三次,最後上下左右轉一圈,落簽。

    落在桌上的竹簽上,用朱砂寫上的簽文,看的清清楚楚。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陸景珩伸手將竹簽拿起來,遞給主持師父, “師父可知這是上簽還是下簽”

    “上下之分,你心自有定奪。”說完,主持師父再不肯多說什麽,輕闔上眼眸,繼續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魚, “回去吧。”

    “麻煩師父了。”他從軟墊上站了起來,雙手合十,略微彎著腰, “景珩先走了。”

    “恩。”

    從禪房出來,是一段長長的石階路,遠遠望去,仿佛看不到底。石階兩旁是鬱鬱蔥蔥的鬆樹林,高大直聳。

    陸景珩每走一步,都在心裏念著一句今日所抄的經文。

    “弟子陸景珩願以此所誦經文,回向給弟子累生累世的冤親債主,祈請南無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薩慈悲做主,超拔他們,令業障消除,離苦得樂,往生淨土。弟子陸景珩真心求懺悔。”

    “慈因積善,誓救衆生,手中金錫,振開地獄之門;掌上明珠,光攝大千世界。智慧音裏,吉祥雲中,為閻浮提苦衆生,作大證明功德主。”

    “自皈依佛,當願衆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

    “自皈依法,當願衆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

    “自皈依僧,當願衆生——”

    聲音戛然而止,腳步也停了下來。

    陸景珩雙手插在兜裏,停在原地,目光落在石階盡頭的蘇夭夭身上。

    興許是注意到身後的視線,原先還在閑著無聊踢石子的人猛地回頭,待看到站在石階上的陸景珩時,嘴角咧開,笑了起來,朝他招手, “陸景珩——”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下去,站在她麵前,屈指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 “怎麽在這”

    “等你啊。”蘇夭夭拍了拍手,摸著額頭, “我早上去找你的時候,知意姐說你上山有事去了,我閑的無聊,就想來這裏等你。”

    陸景珩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酸,伸手把她攬在懷裏,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聲音有些喑啞, “等多久了”

    “就呆了一會兒。”

    他沒說話,猜也能猜到她是在撒謊,他早上六點就上了山,現在已經快十二點,再加上她後背淺淺的汗意,少說也等了有兩三個小時。

    興許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高,蘇夭夭伸手在他後背拍了拍,聲音軟糯, “要吃糖嗎我買了你最愛的芒果味糖果。”

    “恩。”

    陸景珩鬆開她,蘇夭夭從口袋裏摸出一顆奶糖,拆開遞給他嘴邊, “吃吧。”

    他張口,奶糖甜的膩人,不知道是摻雜了芒果的味道,還是別的原因,平日裏他最不喜歡的奶香味此時此刻也變得異常的香甜。

    附近沒有垃圾桶,蘇夭夭把糖紙重新折疊一下塞回口袋裏,空出手去拉他的手, “我們回去吧,我都快餓死了。”

    “恩。”他手動了動,原先相握的雙手變成十指相扣。

    心下嘆然,得之所幸,未來的路還有你。

    來的路上,蘇夭夭從許知意那裏知道陸景珩的睡眠質量不好,兩人一起吃過飯之後,她就催著陸景珩去休息。

    沒想到某人非要拉著她一起睡。

    “我不要。”蘇夭夭站在他房間門口,伸手把他推進去, “我睡覺不老實,會吵到你的。”

    他五指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刻意壓低嗓音, “可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蘇夭夭臉一熱,心一軟, “那你睡,我在邊上陪著你。”

    “嗯。”

    等到一起進了房間,看他躺了下來之後,蘇夭夭又開始後悔了, “我還是回去吧。”

    陸景珩長腿一勾,把她絆倒在床上,手緊緊箍著她,笑了起來, “你放心,我把持的住。”

    蘇夭夭的臉緊貼在他胸腔前,他一笑,耳邊就像是放了個加熱器,一下就熱了。

    聽他這樣說,哭笑不得,沒吭聲。

    心裏暗自腹誹,

    你把持的住,我是怕我把持不住啊!!!

    房間的窗戶沒關,偶爾一陣山間的涼風吹進來,熨在臉上,舒服的很。耳邊是他沉穩的心跳,蘇夭夭早上起得早,眼眯了眯,聽著心跳聲沒一會就撐不住睡著了。

    見她沒動靜,陸景珩略微側身,把她輕輕放在一邊,腳勾起一旁的被子蓋在她身上。

    剛蓋好,蘇夭夭嫌熱,伸手把被子踢開,縮在陸景珩懷裏不動。他低笑,側身把她頭擡起,胳膊放在底下,把她整個人都圈在胸前,被子隻搭了一角在身上。

    這一覺,睡得綿長。

    蘇夭夭是被一通急促的鈴聲驚醒的,整個人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還沒緩過神,陸景珩手剛摸上手機被她猛然坐起來的動作一驚,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給掛了。

    估計是有急事,電話停下還沒半分鐘,重新又響了起來,陸景珩手在她後背輕拍了拍, “是電話,別緊張。”

    是個陌生號碼。

    “你好,我是陸景珩。”

    蘇夭夭長吐了一口氣,戳了戳他的手指,見他看了過來,又指了指洗手間, “我要去上廁所。”

    他點點頭。

    等到蘇夭夭從廁所出來的時候,陸景珩已經接完電話了,人背對著她站在窗口。

    “你怎麽了”

    他依然背對著她,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剛剛知意的母親給我打電話,說我父親自殺了,就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訴說一件平常的新聞一般,蘇夭夭楞在原地,張了幾次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我早上還在給他祈福,盼他身體安康。”

    “都怪我,要是我不去看他,他說不定不會采取這麽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原來子欲養而親不待來的這麽快。”他手撐在窗欄上,單薄的白襯衫穿在身上竟顯得有些削瘦。

    “陸景珩。”蘇夭夭上前幾步,從後麵抱著他,心裏麵發慌, “你別說了好不好”

    門口傳來敲門聲,蘇夭夭鬆開他去開門。

    是許知意。

    看樣子,也已經知道了,眼眶還在泛紅, “夭夭,我哥呢”

    “在裏麵。”蘇夭夭拉住她, “知意姐,”

    許知意輕吐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都知道。”話剛落,陸景珩已經從裏間走了出來,許知意叫了他一聲, “哥。”

    “舅舅他——”她哽咽著,沒說下去。

    陸景珩站在桌邊,倒了杯水,仰頭喝幹淨,手握著空杯子,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區別, “我知道。”

    語氣也沒什麽異樣,仿佛像是知道了一件無足牽掛的事情一般。

    可蘇夭夭分明看見,他握著杯子的手卻是在發抖。她明白,他不過是在故作堅強罷了,他是比任何人都要難過。

    “機票我已經買好了,你收拾一下,等會我們就去機場。”許知意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揉著眼睛, “這房間裏麵空氣真不好啊,眼睛都疼死了。那我先出去了,在樓下等你啊。”

    他沒吭聲,握著杯子靠坐在桌沿,等許知意出去之後,蘇夭夭走到他麵前,伸手把他手裏的杯子拿了下來,勾著他的手指,低頭說話, “你要是想哭的話,我不會看的。但你不要讓我出去好不好,我想陪著你。”

    “蘇夭夭。”陸景珩手指動了動,聲音有些喑啞和無力, “能抱抱我嗎,我手沒力氣了,使不上勁。”

    聞言,蘇夭夭終是沒忍住,眼淚順著滴在他手上,擡頭伸手用力的抱著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不見了。

    “陸景珩,”她聲音哽咽, “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你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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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事,晚上更新替換會遲一點,最遲不會超過晚上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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