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城北部。

    廣闊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緩慢朝著華氏城走去。

    從翡翠城南下後，塞亞克帶著部隊，已經走了三個多月。

    一路之上，他們也遇到了幾個婆羅門的部族，兩萬多的人馬，便毫不留情地滅了這些部族。

    這是一次真正物理上的毀滅，多年積累的恨意，在功城時，徹底釋放。

    以前，他們隻能把恨留在心中，把恐懼和木訥擺在臉上。

    可在波斯這幾年，這群過上了正常日子的賤民，才意識到，什麽叫生活。

    以前埋藏在內心中的不解和恨意，被無限放大。

    這一次，大秦再度出征，本著心中的憤恨，和保護這勝利果實的願望，他們毅然決然，決定幫助大秦出征。

    瘟疫，他們不怕。

    死，他們更不怕。

    三個多月的趕路，已經滅了整個三個部族，所有的高等種姓，沒有一個活口。

    眼下，華氏城近在咫尺，隻有滅了孔雀國的王族，他們波斯的家人和後代，才能成為正常的‘人’。

    一路行來，塞亞克也遇到很多還活著的賤民，南部這兩年並沒有遭遇饑荒，隻是被瘟疫給肆虐了一遍。

    還有不少的人活著，可當塞亞克和眾人去求這些人加入自己時，卻是被直接拒絕。

    就如同幾年前的自己，沒有看過世界的美好，唯一的想法，就是每日多幹點活，多收點糧食，那些個婆羅門的老爺們，能少打自己幾下。

    讓他們去和婆羅門的老爺們拚命？

    這可是要遭報應的，他們這輩子的命運，就是來贖罪的而已。

    見過了太多人，除了一無所有，已經被婆羅門逼迫的走投無路外，他們找不到更多的人來加入自己。

    也就是在滅了三個部族後，他們所控製的賤民，才有部分跟隨塞亞克一同戰鬥。

    好在，大秦的軍隊，就在後方，不斷地給塞亞克提供弩箭和糧食。

    大秦的將士們，按照他們自己的計劃，用火油焚燒一切，那些不願意跟隨塞亞克的人，隔離一個月後，便可以獲得新生。

    熊熊的烈火，淨化了這片土地，越是靠近華氏城，塞亞克和眾人的心情，便越激動。

    可他不明白，明明是為了他們好，這些同族人，為什麽不加入自己？

    為什麽隻有自己從婆羅門手中拯救出來的人，才願意跟隨自己？

    短短的三個月，他這邊的人數，已經由兩萬多，擴充到了十萬人。

    可賽雅克覺得並不夠，這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自己本以為，可以召集百萬人，擊潰孔雀國的王都，並不費什麽力。

    現實狠狠地給了塞亞克一拳，他把心中的疑問和情報一同傳遞給了大秦。

    得到的回複，隻有六個字。

    誰贏他們幫誰。

    是的，誰贏了他們才會幫誰，塞亞克瞬間明白了過來，便不再糾結這些。

    哪怕是死，他也要為自己的族人，留下更多的火種，讓他們不再成為奴隸。

    大軍正在緩慢朝著華氏城走去，除了塞亞克和少部分人，大部分都是步行。

    倒不是大秦不給他們戰馬，而是他們大部分人並不會騎。

    大秦的物資中，全身的甲胄，提供了三萬套，配套的弩箭也是應有盡有。

    可讓塞亞克頗為無奈的是，這三萬套的勁弩，隻有少部分會用，其餘人隻會使用刀劍。

    這點的戰力，能不能打下華氏城，塞亞克不知道。

    遠處，華氏城的樣貌，已經漸漸顯示在了眾人的眼前。

    身為孔雀國的賤民，這些人大部分都沒有到過王都，或者說，都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地方。

    眼下，看到了王都的模樣，倒讓不少人表情中帶著一絲絲的恐懼。

    畢竟，自出生開始，不，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打上了賤民的烙印。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

    眼下，距離王都華氏城，隻有五裏的路程，塞亞克見狀，便朗聲道：“諸位弟兄，眼前就是華氏城，現在埋鍋造飯，等吃飽喝足之後，再準備攻城！隻要城破了，到時候必然會給弟兄們分發田地！”

    封候拜將，賞賜金銀，這些東西對賤民是不管用的，他們壓根不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可是田地就不一樣了，塞亞克還是賤民的時候，自己的父親便最想要一塊屬於自己的田地，有了田地才能讓自己的家人吃飽。

    可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個悖論，賤民在孔雀國是不可能擁有土地的，賤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贖罪。

    迪亞克的話音剛落，那些個耷拉著腦袋的賤民們，便立刻齊聲高呼，開始埋鍋造飯。

    造訪是什麽，他們並不清楚，他們隻知道，隻要跟著塞亞克幹，就能吃飽肚子。

    而那些婆羅門對他們的壓迫，也讓他們憤恨不已。

    頃刻間，大軍便在原地開始了做飯，吃飽了肚子，便是進攻華氏城的時刻。

    華氏城上。

    迪帕克早已率領大軍，守在城樓之上。

    遠處那升起的炊煙，已經被城內之人發現，迪帕克在這守了三日，才見秦軍，緩緩到來。

    他可是親眼見過，那等戰馬馳騁而過的震撼場景，而遠處那群軍隊的模樣，卻是懶散至極，連戰馬都沒有。

    “秦人都落魄成這樣了？”迪帕克的心中，不禁這樣想到。

    “大將軍，大將軍！”馬蹄聲響起，城外前去刺探情報的斥候，正在急速奔來。

    到了城下，那人一勒戰馬，焦急中又略帶興奮地喊道：“大將軍，前方已經探明敵人來路，根本就不是秦人，是賤民，是賤民啊！！”

    出身刹帝利的士兵，此刻言語之中還帶著一絲輕蔑和憤怒，任誰都沒想到，這群南下而來的十萬人，竟然是賤民。

    聞聽此言，城牆上，當即有人請命道：“大將軍，這群賤民真是吃了豹子膽，給我五百人，我去給他們滅了！”

    五百對一萬，可卻是去打賤民，這位將領依然覺得，優勢在我。

    迪帕克此刻也是不禁揚起了嘴角，沒想到，被一群賤民給嚇到了，他回頭望了一眼，招手道：“讓所有北城的守兵，都跟我來，讓他們瞧瞧，誰才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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