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 章 暗衛都是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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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 章 暗衛都是消耗品
一場宴會忙的人很多。
暗衛們平時也會一直注意主上的安全,但這種大型宴會時更是重中之重。
人多就魚龍混雜,正是宵小之人行刺的良機。
這種時候比平時更要當心。
暗衛統領顏伯安排百日宴當日的人手,並且對他們再進行了一場特訓。
被派走的顏仲也被拎了回來,他是負責保護公主的,更不能掉以輕心。
他好好的給這群手下緊了緊皮才放人回去。
他自己也帶著一身傷和疲憊回了住處。
特訓不是說說的,沒帶傷回去證明沒有訓到位。
死幾個人都不奇怪,上上次就死了兩個。
這兩次他們運氣還好,都是有傷無死。
並不是每次都有這種好運氣,暗衛是消耗品。
無時無刻不在淘汰。
就算他們每人都是久經訓練,萬裏挑一選出來的。
對上那些非人的手段也扛不住。
但是扛不住也得扛。
顏伯回到住處,剛走進就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正是顏褚。
皇上直接把這個妃嬪私生的孩子扔給他,說是以後當暗衛。
但是要訓練也不可能給幾個月大的嬰兒訓練,顏伯隻能被迫學會帶孩子。
顏伯一陣頭大,他今天因為特訓回來晚了。
小孩子餓了也是正常的,但他的哭聲不大。
孩子似乎能敏感的感知到自己待的環境並不安全。
顏伯去到後麵,拿出一隻碗,開始給綁著的羊擠奶。
暗衛的住處是不可能讓奶娘進來的,而其他的暗衛,就算是女子,也不可能有奶孩子的本事。
皇上直接就把嬰兒丟給他,顏伯隻能去買了一隻剛下完崽的母羊來,擠羊奶來給喂這個孩子。
乳白色的羊奶很快裝了大半碗。
他把奶水端過去,嬰兒看到他,似乎知道自己可以喝奶了,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
沒流下去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又好笑又可憐。
暗衛是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的,所以他隻心軟了一瞬。
隻有一瞬。
顏伯又去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瓶子。
他往奶水裏滴入了兩滴藥汁。
嬰兒最多隻能承受兩滴了。
他把瓶子收起來。
這是給暗衛們的藥,可以激發人的潛能,讓人在習武之道可以更順暢。
但不會給權貴們用,因為這是以壽命為代價的,極為損耗元氣。
他麵無表情的把加了藥的奶水給嬰兒喝下。
希望他能熬過層層的暗衛篩選,活著走到他麵前。
想起那些血腥殘酷的殺戮,他一個人站在屍體堆成的小山上。
隻有他一個活了下來。
那是第一場考驗。
對於現在的顏伯而言,是揮幾下劍的事。
卻是他永遠抹不去的噩夢。
篩選他們的人把他放出來,對他說恭喜。
恭喜他活下來了,可以進入下一輪了。
顏伯垂眼,喂著一勺一勺喝奶正香的嬰兒。
他不能對這個孩子生起慈愛之心,他能活下來的可能太小了。
與其到時悲痛難忍,不如現在硬起心腸。
最多最多,給他點東西,讓他活下去的可能大一些。
……
宮外,童懷恩還在忙著皇上派給他的一堆活兒。
香巧坐在她旁邊沒事做,拿起墨塊開始研。
一圈一圈,清水在硯台上顏色漸深。
她糾結小聲開口:“童郎,這種宴會,我就不去了吧。”
“你也知道的,我的出身……”
童懷恩生氣放下冊本:“是哪個人又在你耳根子邊上閑話了?”
香巧拉著他的衣袖:“不是,府裏沒人說,但沒人說就不代表不是了。”
“宮宴雖然可以帶家眷,但並不是一定要帶的,你一個人去吧。”
“我去了,對你不好。”
童懷恩知道了,她又是擔心自己的出身會影響他的仕途。
“巧兒,英雄不問出處,你是我的夫人。”
“前朝也有教坊司女子入宮為妃,陛下不是那些掉書袋的老迂腐。”
“他用人不會在意你夫人是出身如何,隻會在意你能不能給他辦實事。”
“所以你不用擔心你自己對我會不利。”
香巧沉默片刻,抬眼已是淚水漣漣。
“我不是完全為了你,你忙著朝廷的事,不參與婦人之間的宴席。”
“你不知道她們的閑言碎語有多麽難聽,你不知道她們鄙夷的眼神有多麽讓人難受,你不知道她們的排擠有多可怕。”
“我試過了,試過融入官家夫人的生活。”
“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去接受了。”
“但是我做不到。”
“童郎,我做不到。”
“我不想再接受她們的鄙夷了。”
香巧看他愣住的樣子,終於說出來了。
這些話她憋在心底很久了。
她以前是什麽都會和他說,但是漸漸的,不一樣了。
現在他是探花郎,是陛下的心腹重臣。
年紀輕輕位高權重,要不是有她占著位置,不知多少王公貴族想要他做女婿。
就算是有她在,哪怕他娶過妻,隻要他願意休妻再娶,什麽樣的貴女娶不到?
香巧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越來越大,他在花團錦簇的道路上一路前行。
而她仿佛還困在那個青樓裏,隻追逐他的背影一樣。
以前他是百無一用的書生,她是身份低賤但有貌有財的花魁娘子。
他們是相互依偎的。
但現在是她完全的依附著他,就像菟絲子依靠著大樹。
不一樣了。
而他們的感情又在這天差地別的地位中能維係多久呢?
再多的山盟海誓,能比得過人不停滋長的野心嗎?
當他發現她隻是個累贅,當他發現娶一個大家小姐能幫他的時候,他又會怎麽選擇呢。
而現在,他對她失望了吧。
連這點小小的困境都不敢麵對,又怎麽配做天子近臣的夫人。
童懷恩握住香巧的肩膀。
怪他,他早該想的的,他以為自己在陛下麵前得臉,就沒人敢不尊重他的妻子。
但總有蠢的、有不怕死的。
她一定很傷心,一定忍了很久。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難道因為別人含沙射影的說了我幾句,就去找上門要說法嗎?”
童懷恩:“為什麽不行?”
?
“可是,可是這樣你不就到處樹敵了嗎?”
“何必為了一兩句話的事和別人交惡?”
“我......我和你一同去宮宴就是了,你別衝動。”
香巧不由罵自己,幹嘛被那些婦人的教唆變得疑神疑鬼的不相信自己的枕邊人。
他赤誠的心當然是毋庸置疑的。
童懷恩見她慌慌忙忙就答應的樣子,朗笑出聲,幹淨的帶著和以前一樣的少年氣。
如果忽視那對濃厚的黑眼圈的話。
“對一般人來講,和同僚上司交好關係,在官場中確實是最有效的方式。”
“因為上麵沒人記得你,很難晉升。”
他自信一笑,“但你別忘了,你夫君我已經被最上頭的那個記下了。”
“別人是喜是惡,都不重要。”
“況且……”
他的笑容收住了,“曆來帝王最忌結黨營私之事,朝臣勾連的勢力過大,就會削弱皇上的權利。”
“史書上不少皇帝都是被權臣控製過,當今雖然任人唯才,但比起一個四處交好的人,孤臣對皇上來說,才是最鋒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