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 章 “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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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 章 “遊戲”
第214 章 “遊戲”
她們盡力輕手輕腳地走去最近的藥鋪。
雷念兒帶著阿魚,有驚無險地躲過了兩撥巡邏的人。
再到前麵,阿魚說,是一片較為開闊的草地,雷念兒提著心,盤算著怎麽安全通過。
走了兩小步,她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個人。
再仔細一看,是一堆人。
他們被捆著,倒在地上,身上是破破爛爛的傷口。
順著他們,抬眼望去,一片繁茂的草地上,全是人。
他們三四人被分成一份,捆起來。
被捆綁著倒在地上,看樣子死去沒超過一天。
到了夜裏,還沒人收屍。
雷念兒險些驚叫出來,但死死捂住嘴。
殿下猜對了,白日裏,敵軍說的放他們一馬的話,果然是引剩餘百姓出去的謊言。
他們的腳沒被綁住,地上是淩亂的腳步。
那是不是,死之前,還進行了一場追逐“遊戲。”
而兩三個人被綁在一起,逃跑的方向肯定不盡相同。
或許中途會被絆倒,然後被追上,殺了。
或許還會和被綁在一起的“同伴”內訌。
隻為了滿足敵人虐殺的快感。
是的,虐殺。
如她腳下這具屍體。
殺死一個人,真的需要捅這麽多刀嗎?
把好好一個人,捅成了破破爛爛的布條。
經此一役,德州內,究竟還剩下多少活人。
......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被打開,顏未往門口走近,捏緊了手中的武器。
熟悉的身影出現,顏未依舊沒有放下警惕,等到關門後,她身後沒有出現敵人的行跡,顏未才收刀入鞘。
雷念兒把藥手中的藥材遞過去。
見隻她一個,顏未難得關心貝婧初以外的人,問了一句:“魚娘子呢?”
雷念兒雙膝一軟,跌在地上,含糊不清地說:“不知道......”
她這才發現,雷念兒微微發著抖。
“我們被發現了,魚姨掩護我,讓我把藥拿回來。”
雷念兒也哭了出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在哪裏,不知道她怎麽了。”
“我希望她能找到機會逃回來。”
她喘息著,哭著祈禱。
但兩人心裏都清楚,這個可能太小了。
或者說,根本不可能的。
這裏不能燒水,貝婧初體驗了一次幹嚼藥材。
苦且難以下咽,隨著水被遞到唇間,在求生的本能下,她還是咽了下去。
熬過了刺骨的寒夜,天亮時,她就收到了這份噩耗。
“你說,什麽?”
“漾漾,都是我,都怪我,我不該一個人回來。”
貝婧初像是極冷靜一般,說:“不怪你,你回來就很好了。”
【那該怪誰呢?】
【怪敵人,怪突寧。】
【怪屠城的惡鬼。】
眼淚模糊了視線,貝婧初努力睜大著眼睛,還是阻止不了溫熱的水珠從臉頰滑落,流到下巴處的時候,又變得沁冷。
最後她放棄了,任它持續地流了出來。
但忍著,不發出聲音,害怕外麵路過的敵人聽到動靜。
昕兒也在此時悠悠轉醒,少了一個人回來,肯定是瞞不住的。
她哭鬧著要出去找母親,沒有阿魚再耐心勸著,顏未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少了她的動靜,剩下的幾人都安靜的、死寂的蜷在一起。
貝婧初環著自己的膝蓋,陷入了一種極度自厭的情緒。
【一個人,一群人的力量,也太渺小了。】
【我以為我是公主,是最優秀的公主,我很了不起。】
【原來我什麽都不是,脫離了太極宮,我什麽都做不到。】
顏未想說什麽,但雷念兒先說了出來:“漾漾。”
“回去之後,我們想辦法,把突寧滅掉吧。”
現在看來,像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安慰。
但貝婧初沒覺得這是空想,反而還在計劃著:“一個人的地位越高,權利越大,對人世間的影響也越大,就能改變越多的東西。”
她朝著透氣孔的方向伸了伸手,像是想抓住什麽東西。
今天,已經是第八日。
她逼著自己繼續撐下去。
再次醒來的昕兒沒有鬧了,仿佛成了一個啞巴,也是安靜地乖乖坐在那裏。
眼神空洞,像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讓貝婧初心裏一揪。
她說:“昕兒,如果我們活下來了。”
“如果我們出去了,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你不是沒有親人了,我們是親戚啊。”
昕兒不知聽沒聽進去,但她口中小聲地呢喃著:“阿娘說,讓我聽你的話。”
“我聽話,我不哭了,不出去透氣了。”
“阿娘能不能回來?”
貝婧初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第九日,搜查的動靜不斷傳來。
貝婧初讓所有人都盡力填飽肚子。
她說:“沒有被搜到,是萬幸。”
“但如果被找到,我們要有一戰的能力。”
“盡力地......拖延時間。”
【隻能是拖延時間,再高的武林高手,也敵不過千軍萬馬一擁而上。】
間歇著,能聽到有人被找到的聲音。
貝婧初拚命往嘴裏塞著拉嗓子的,難咽的幹糧。
第十日,地窖的門,被掀開了。
士兵獰笑著,本以為又抓到一窩沒有反抗之力的兔子。
一把泛著寒光的,久不見天日的刀,直接砍下了他的頭顱。
賊寇的腦袋滾過在地上,轉了轉,表情定格在想要捕獵的殘忍笑意中。
地窖狹小的出口躍出一個人,他轉身朝裏伸手,一隻小手伸了出來。
顏未小臂用力,一拉,貝婧初順著他的力跳了上去。
隨後,開始逃命。
心中充斥著對裏麵兩個人的擔憂,但貝婧初知道,她自己不被抓住,才是最要緊的事。
這次顏未沒再抱著貝婧初逃,兩個人拉著的速度要快許多。
走街串巷地躲避,躲不過就砍死敵人。
但是一個小女孩身邊有高手相護,實在是再明顯不過的怪事。
隨著消息傳開,越來越多的兵力開始追逐兩人。
直到貝婧初沒有力氣再跑了,小女孩手中的烏木劍簪,劍柄也被染成了深紅。
指甲縫裏全是敵人幹涸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