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一箭N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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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章 一箭n雕
    回去路上,貝婧初問香巧:“夫人馬匹因何受驚可有前兆?”
    “回殿下,沒有預兆,馬是突然就瘋了。”
    貝婧初轉身吩咐皓月:“馬的屍體,你傳仵作來查驗。”
    “念兒,你帶人人去排查一遍事發地附近,看能不能找到馬匹失控的原因。”
    “陛下也在獵場,萬事小心。”
    “是。”
    香巧被送回營地,她想,或許是太子還小,不知道她的過去。
    凡是知道她以往的女人,不論大的小的,都不願接近她。
    就算強行的往來,那勉強之意藏都藏不住。
    香巧長舒一口氣。
    她被送回來,一個向來與她不對付的夫人見狀,“喲”了一聲。
    “童夫人回來了?怎麽?是圍獵不順嗎?”
    “您的體力還是用在榻上擅長些,這裏可能不適合您呢。”
    “......”
    這人的夫婿和童懷恩也是政敵,兩家已經結了仇,行事說話便沒了顧忌。
    知道她這個弱點,便找機會踩上一腳。
    換成往常,香巧也不會忍氣吞聲。
    但她現在身邊有一個未出閣的小殿下,不敢將話說得太明白。
    隻喝道:“你亂說些什麽?收斂些。”
    騎裝的紋樣隔得遠便看不清,衛隊遠遠守在營帳外麵,婦人顯然沒認出香巧旁邊的人是誰。
    還在羞辱著:“一個寒門,一個下九流青樓裏的玩意兒出來,狩獵這等事,還是別瞎摻和了。”
    “到時候命都賠上了,才是貽笑大方。”
    “童夫人莫怪,我是在好心提醒你呀~”
    香巧平時素質不詳,遇強則強,但現在一個小太子在旁邊,不好破口大罵,隻能警告道:“我身邊有貴人在,你不要失言。”
    婦人捂著嘴驚歎:“你身邊竟還能有貴人呢。”
    “別是因為自己出身太下賤了,看誰都是貴人吧?”
    香巧:......今天誰惹她惹得腦子都不清醒了,不是又和她夫君吵架了吧。
    香巧隻能點明了:“不要在太子殿下麵前失儀。”
    “......”
    麵對她又驚又恐的神色,貝婧初麵帶微笑,輕輕頷首。
    婦人戰戰兢兢道:“不知......不知殿下在此,妾、妾失禮。”
    “不知者無罪,請殿下恕罪。”
    貝婧初無語的聳了聳肩,帶著香巧回她自己的營帳。
    香巧見她態度如常,忍不住心下的好奇:“殿下知道我的身份,不覺得......髒嗎?”
    說完話,香巧自覺著相了,才十歲的小女孩,估計連青樓是什麽意思都不明白。
    貝婧初被今日的事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思緒,從前讀他們的情誼,隻覺得淒美。
    而這淒美中的淒,背後有多少苦難和淚水。
    香巧已經人至中年,甚至身為中書侍郎的夫人,幸福美滿,家人和睦。
    但因為一段灰暗的過往,她就被一輩子釘在了恥辱柱上。
    “我對這世道有一個疑問,似乎沒人對此有過困惑,所以我不知道要與何人說。”
    香巧像是個溫柔的大姐姐,開導迷茫的小妹妹。
    尤其是想到這位太子殿下生母被送進了冷宮,就更是憐愛。
    想必這孩子,成長的路上一定有很多事不懂,卻找不到女長輩傾訴吧。
    貝婧初並不知道對方的腦補,她問出了對這個世道一直無人提出的不解之處:“女子就是女子,為什麽要被劃分為聖女和......蕩婦?”
    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但貝婧初不吐不快。
    平時也沒人和她談論這問題,都把她當小孩子,她真的憋很久了。
    “我以前認為,很多人是不會尊重女人的,但好像並不是。”
    “他們隻是把女人劃分為了兩類,一類是聖女,是母親、妻子、未來可能成家的人,是沒有欲望的快樂,用處被劃分為了生育,傳宗接代。”
    “另一類是......”貝婧初認了一下,童夫人應當知道她是在說什麽。
    “是娼妓,是玩弄的對象,獨獨為欲望服務,遠離生育。”
    貝婧初本來不是個交淺言深的人,但這種不適的奇怪之處,在她心中憋了太久了。
    甚至在她記憶裏那個遙遠的時代,也是一樣的。
    “甚至,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或許是女子為了讓自己的地位更高一點,便努力地把自己往聖女的方向靠,做一尊禁欲的泥菩薩。”
    “且反過來,辱罵仇視另一類女子,以顯示自己的高潔。”
    “明明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都是被評判價值的人,為什麽要為了自己被賦予了高價,就沾沾自喜呢?”
    香巧直接愣了,說不出來一句回應。
    但貝婧初也不是要找回應,她隻是想找個傾訴的閘口。
    “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男人的好色是被肯定的,甚至讚許的。”
    “他們出入風月場,被稱為風流倜儻。”
    “而女人是不被允許好色,不被允許直麵自己的欲望。”
    “對男女之事是否了解,成為對她們是否天真純潔的劃分。”
    香巧呆愣地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湧上了一股莫名的震撼。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告訴她,她以前有多麽的卑賤。
    就連一直相濡以沫的丈夫,雖然沒嫌棄她,卻也認為從前的事不光彩。
    隻是安慰她,被逼迫,被賣掉不是她的錯。
    現在卻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告訴她,她並沒有染上汙點,因為以男女親密,來劃分女人是否聖潔,本身就是一件荒謬的事。
    是啊,怎麽不荒謬呢?
    但為什麽沒人質疑。
    她也沒有質疑過。
    是因為一出生,就有人告訴她,和男子來往過多的女人是不檢點的,不幹淨的。
    所以,所以就變成了如太陽總會從東邊升起一樣的道理。
    難怪她能做前人所不能做之事,成為千百年來第一個由公主晉封的儲君。
    真乃奇人也!
    “殿下所言,妾振聾發聵。”
    貝婧初對這個回答很高興,吐出心聲後,沒有被否定為無稽之談,卻像是遇到了知己。
    不過,她小小地八卦一下:“夫人和童侍郎情誼深厚,傳為佳話,我在內宮時便有所耳聞。”
    “但童侍郎潔身自好,聽說對夫人也專一,怎麽會在青樓相識呢?”
    “聽起來像假的。”
    香巧似憶起了少年光景,甜蜜一笑。
    “很多人也因此懷疑他假正經。”
    “不過是當年他窮得厲害,給不識字的人寫信賺錢。”
    “姑娘們......也沒幾個識字的。”
    說著,人就到了,營帳的簾子被掀開,難得也換上騎裝的書生氣喘籲籲地跑回來。
    “香香你沒事吧?”
    “一聽你受傷了,我便向陛下告了假,暫時不用去大帳那邊了,可以多陪你會兒。”
    一進來,他的目光就黏在香巧身上,貝婧初一行人被忽略得徹徹底底。
    她輕咳一聲,才引來了某望妻石的一點關注。
    “太子殿下?”
    “臣見過太子殿下。”
    香巧笑道:“夫君,路上驚馬,是太子殿下救的我。”
    “否則等抬回來,屍體都涼了。”
    “咱們要好好謝殿下。”
    準備起身的童懷恩又隻得拜下:“謝殿下,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貝婧初擺手道:“不謝,大家都看到我親自送你夫人回營地,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是我的人了。”
    童懷恩:......
    香巧:???!!!
    一箭不知多少雕的貝婧初開心地吹了口熱茶,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