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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娟子出了月子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陰沉沉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抱著孩子消失了一段日子，聽村裏人說是去找趙峰了。”
    薑愛華就這幾句話跌宕起伏，硬是講不到重點，看沈念馬上要不耐，她趕緊說道：“村裏人都傳，娟子抱著孩子日日在趙峰的學校門口堵他，見不著人，娟子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鬧到了學校領導麵前，這下可是完嘍，趙峰被開除了。”
    “開除了！？”沈念驚訝地複述道。
    “可不嘛，他品行不行怎麽能被推薦為工農兵大學生，聽說大隊長都被上麵的人批評了，不管咋說，趙峰現在也還是知青，隻能灰溜溜地回來，不過娟子不讓他住家裏，隻能住知青點。
    而且他賺的工分一半都得記在娟子那，真是大快人心！”
    沈念忍不住側目，驚奇道：“愛華，你都會用成語了，最近學習效果不錯嘛。”
    “那可不！”薑愛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反應過來，立刻放下手，“重點是趙峰現在跟地道裏的老鼠一樣在村裏，人見人罵，娟子自己一人帶著孩子生活也挺好。”
    沈念忍不住哼了一聲，“對付這種人早該這樣了，趙峰現在心裏落差肯定可大了，好不容易成了大學生，現在又被人弄回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活該！”
    “不說他了，對了你娘讓我給你帶的東西，這些天你沒來，也沒法子給你。”薑愛華跑到辦公室裏抱著一個大包袱。
    灰色的布打成結，裏麵是啥看不清，但東西挺多的。
    沈念看得眼皮子一跳，“咋這麽多呢？”
    “走，我給你送家去，桂芳嬸子說裏麵都是做的小被子啥的，提前做啥，農活現在開始忙了，她怕過一陣子沒時間做。”
    薑愛華扛著大包袱走在前麵，沈念趕緊上前給她扶著，薑愛華轉了轉身子躲開了沈念，“不用不用，你站一邊就行。”
    她力氣大著呢，這可算不得什麽。
    一路上薑愛華嘴都說個不停，到了機械廠家屬院看著嘰嘰喳喳玩鬧的孩子，突然開口：“沈念，你生孩子怕嗎？”
    沈念腳步一頓，她怕啊，咋能不怕，她又沒生過孩子，看著肚子越來越大，不光陸向南緊張，她也怕，周圍人都捧著她，事事以她為先，什麽都不用她操心。
    但她心裏還是恐懼，恐懼什麽她自己都說不清。
    沈念玩笑似的回道：“怕死了，怕得吃不好睡不好。”
    “害！這有啥怕的，生的時候你就當自己在拉屎，一使勁就出來了。”薑愛華描述得十分輕鬆，就跟自己生過一樣。
    沈念聽得啼笑皆非，倒是沒那麽害怕了，“你說得對，當成拉屎就成了唄。”
    薑愛華把沈念送到就要走，沈念拿著訂的牛奶無論如何也要塞給薑愛華，兩人拉扯了一番，沈念幹脆塞到了薑愛華的衣服口袋裏關上了門。
    衝著門叫道：“愛華，你快拿走喝吧，喝完就是幫我了。”
    天知道她聞見奶味都快吐了，偏偏陸向南每天都要訂，讓陸向南喝陸向南說娘們唧唧，把她氣得不行。
    陸向南一回來，就洗了手看著沈念乖乖巧巧的坐在床上看書。
    心裏一動，忍不住過去親了下沈念的發頂，沈念抬起頭，無辜道：“今天牛奶喝完了，牛奶瓶也扔外麵了。”
    陸向南挑了挑眉，知道沈念隻要主動開口說肯定是心虛，說不定是把牛奶送人了，每次喝牛奶跟上刑一樣。
    陸向南揉了揉她的腦袋，歎了口氣誇道：“今天真棒。”
    沈念仰頭笑得一臉快樂，陸向南可真好騙，幸好是碰見了她，要是別人肯定把陸向南騙得一分錢沒有還幫人數錢呢。
    想著想著沈念挺胸抬頭，得意起來。
    沈念肚子越來越大的時候，陸向南的臉也越來越黑，時刻緊繃著，沈念晚上翻個身，陸向南都緊張得不行。
    這天沈念心血來潮，要去謝運航的廠裏看看，陸向南連自行車都不騎了，親自扶著沈念。
    “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個地雷呢，看你那隨時準備作戰的狀態，搞得我也緊張了。”沈念看著陸向南，自己反倒輕鬆下來，該吃吃該喝喝，啥都不影響。
    陸向南臉仍舊緊繃著，捏了捏沈念的手，“別瞎說。”
    他已經給廠裏申請最近都不跑長途，省得沈念有啥事趕不及，但還是恨不得白天上班也把沈念帶在身邊。
    沈念都覺得陸向南緊張過了頭，她還沒開口說話，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好多人往街上湧。
    陸向南瞬間蹙起了眉，趕緊護著沈念，沈念一頭霧水的看著不知道都是從哪湧出來一堆年輕人，臉上有興奮有激動，甚至有人留下了淚水。
    她腦海裏一陣電光石火，猛地抓住陸向南的袖子，“今天幾號！？”
    陸向南如實回道：“二十一號。”
    十月二十一號！
    恢複高考！
    怪不得這些年輕人這麽激動，村裏的知青怕是更激動，都說一孕傻三年，她簡直是把腦子丟了，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恢複高考了，是不是恢複高考了？”沈念東張西望，雖說早就知道了遲早會恢複高考，但是這一天來臨。
    看著大街上這麽多年輕人，臉上都洋溢著激動，她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忍不住一起激動起來。
    “是是是！恢複高考了，同誌。”有個年輕的姑娘聽見沈念的話，捂著嘴高興地接道。
    沈念也笑起來，緊緊地抓著陸向南衣服袖子，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參與進了曆史，她親眼見到了恢複高考，太奇妙了。
    “陸向南可以高考了，可以上大學了。”沈念扭頭高興地看著陸向南，一早陸向南就察覺到了政策隱隱有了新的變化。
    她就隱晦跟陸向南說過如果恢複高考，她生完孩子肯定是要考大學的。
    陸向南緊緊地拉著沈念的手，回視過去，認真地點點頭，也被感染了，由衷地開口：“真好。”
    他目光溫柔地轉向沈念的肚子，突然開口，“我也會讓你越過越好。”
    “我相信你，對於這點，我早就知道並且一直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