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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禮服

    車子最終在一家高奢店門前停下。

    店內裝潢華麗，車子剛停下就有人前來迎接。

    服務員一看就知管理有素，視線絲毫不亂瞟。

    為首的服務員上前跟顧修然打了個招呼，然後禮貌地將星瑤領入店內。

    星瑤隻在進門時大致看了一眼店內的裝修風格，很輕簡的歐式裝修，精練中又不失華貴。

    天花板上的吊燈古樸優雅，光線充足。

    星瑤安靜得坐在化妝桌前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搗鼓。

    造型師顯然沒有那麽安靜，紮著小辮兒，捏著化妝刷的蘭花指翹起，“你皮膚好好哦。”

    星瑤第一次聽見男生用這種語氣說話，抿唇笑了下，等眼睛能睜開的時候，給他比了個“你也是”的手勢。

    造型師一臉被萌到了：“啊，好甜。”

    星瑤：“……”

    是在說她嗎？

    不遠處沙發上坐著的男人咳了一聲，拿著財經雜誌的手都沒動一下，“再說話就換個女化妝師。”

    造型師立刻繃緊嘴，滿臉驚恐，還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化完妝後女服務員帶著星瑤去試衣間換禮服。

    試衣間很大，星瑤進去後，另兩個服務員跟在她身後，沒有出去的意思。

    星瑤睜大眼，忙示意自己可以，小臉因為緊張漲得通紅。

    服務員被她逗笑，“那您遇到困難的時候喊我們一聲。”

    星瑤鬆了口氣，急忙點點頭，心想穿個衣服能遇到什麽困難。

    十分鍾後她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沙發上的顧修然看了眼手表，將手裏的雜誌放到一旁起身，走到試衣間前敲了下門，“別磨蹭，昨天發燒剛好。”

    裏頭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發出的動靜，片刻後門被打開一條縫。

    一隻毛茸茸的腦袋鑽出來，臉蛋紅紅的，上揚的桃花眼滿含水光，鼻尖上因為著急浸出些細細密密的汗珠。

    女孩剛化了妝，平日不施粉黛的小臉此時好看得驚心動魄，眼尾的眼線挑起，一雙桃花眼更顯魅惑。

    顧修然喉間一滯，單手輕按住她的頭推進去。

    “怎麽了？”男人聲音微啞。

    星瑤沒法說話，隻能敲敲門示意。

    “那我進去了？”

    一衆服務員眼觀鼻鼻觀心，不敢說話。

    顧修然輕輕推開一條縫，側身進入試衣間，門後的女孩正雙手背後努力地拉拉鏈，裙子有點緊身，她不好動作，拉鏈被卡在後背正中間。

    黑色的緊身長裙襯得她膚白如雪，露出來的小半邊背白皙光滑，兩側蝴蝶骨清晰可見。

    顧修然的喉結微不可察地吞咽了下。

    距離近到能夠看清女孩白嫩皮膚上的細小絨毛。

    “我來。”

    星瑤小臉滾燙，雙手放下來。

    男人溫熱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肌膚，星瑤猛地顫了一下，不知道因為溫度太低還是別的什麽。

    “別動，”顧修然捏住拉鏈鎖頭，視線從女孩後背移開，落到紅通通的耳朵上，“冷？”

    星瑤怕癢，這會兒隻覺得煎熬，胡亂點點頭。

    男人輕輕笑了下，顆粒質感的低音炮，星瑤覺得更癢了。

    心癢。

    試衣間裏空氣溫度急速升高。

    顧修然把手放下，丹鳳眼認真望著星瑤的眼睛。

    “很好看。”

    女孩這下連耳根也紅了，脖子以上都被蒸熟似的。

    她迫不及待要出去透透風，要碰到門時被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攔住。

    顧修然看著女孩披散著還沒做發型的長發，調笑道：“等會兒再出去，臉紅成這樣不怕人家誤會我們幹壞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壞事”兩個字被他著重強調，咬得很重。

    星瑤：“……？”

    這人在說什麽？

    臉越來越紅，星瑤沒忍住，擡眸自認為很兇地瞪了一眼肆無忌憚的男人。

    這人像個開屏的男孔雀。

    顧修然被這一眼瞪得渾身僵住，片刻後視線挪到一旁，無聲罵了句髒話。

    店裏的工作人員顯然素質極高，並沒有半分八卦的情緒，星瑤重新坐到化妝桌前時臉還是紅的，沒有半點要降溫的跡象。

    剛剛那個男造型師不知道從哪裏又鑽出來，“天吶寶貝，你怎麽紅成這樣？”

    星瑤：“……”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還以為耽誤造型師做造型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而造型師說完就感覺背後涼颼颼的，轉頭果然看見那位顧總正一臉陰沉地盯著自己。

    “叫誰寶貝呢你。”男人翹著二郎腿，混不吝靠在沙發上，西裝褲腿隨著動作往上提了一截，露出男人精致的腳踝骨。

    造型師：“……”

    做他們這一行的，這就是個掛在嘴邊的稱呼而已。

    店員給星瑤整理腰身的時候，沒忍住多嘴了句：“顧總的眼光真的很好，這件禮服是國外知名的設計師join定做的，昨天剛空運回來。”

    join是法國知名設計師，自己有一個獨立的服裝品牌，她的衣服在一衆高奢晚禮服中並不奢侈，但風格確實別出一格，她舉辦的秀場年年爆滿，很多人都請不到她。

    星瑤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回想剛剛聽到的話，愣住。

    她知道join，當時她家裏還沒出事的時候，很喜歡她設計的衣服，衣櫃裏也有幾件。

    在北寧的時候她記得自己後來看到新聞的時候好像跟顧修然提過，所以他一直記到現在嗎？

    還是，又是巧合？

    說完，店員滿眼驚豔地看著落地鏡裏的女孩，真心實意地補了句，“不過禮服是次要的，主要還是人適合。”

    星瑤靦腆地彎起嘴角笑笑。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視線相對的前一秒，男人被抓包似的移開視線。

    仔細看就能發現他露在空氣中的耳根紅紅的。

    剛從店裏出來顧修然就把自己的大衣披在星瑤身上，分毫不容商量讓她穿上。

    “今天再發燒就把你丟垃圾桶裏。”他聲音冷淡。

    男人的大衣穿在星瑤身上幾乎要拖地，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星瑤想說垃圾桶裝不下她。

    看了眼男人擰著的眉頭，還是乖乖穿上把扣子扣好。

    酒會地點在京都郊外的華納莊園。

    華納莊園在半山腰，黑色大g在盤山公路疾馳而過，帶起整個冬天的風，最終停在一處複古莊園門前。

    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次酒會規模不小，從莊園大門到宴會廳都鋪著紅地毯，各式各樣的豪車從上麵開過。

    宴會廳外麵還給記者安排了露天晚宴，香檳酒一層摞一層，幾米長的餐桌蓋著白色桌布，上麵放著各種甜點。

    星瑤透過窗外能看到不少媒體扛著相機在不遠處，職業病使然，她下意識尋找京源報社的記者。

    “別看了，你們報社的我提前安排他們進去了。”

    星瑤坐回座位上挺直腰板，總覺得有些心虛。

    這就是傳說中的開後門嗎？

    兩人都坐在後座，剛剛上車前顧修然以“男女伴必須坐在一起”為由成功把小姑娘騙到後座。

    她的小心思顧修然向來一眼看穿。

    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膝蓋上緩緩摩挲，視線垂下落在女孩腳下那雙七厘米高的黑絲絨高跟鞋上。

    他勾起唇角：“不如想想等會兒怎麽走路。”

    星瑤跟著他一起低頭看去，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雙這麽高的高跟鞋，又回想到剛剛上車前，男人抱著雙臂背靠車門，一副看戲的表情。

    等星瑤搖搖擺擺走到他麵前，腳下不穩差點摔跤，還是他一把把人撈起來，拯救了小姑娘岌岌可危的腳踝。

    其實星瑤不是不會穿高跟鞋，做財經記者，服裝禮儀首先得到位，她還專門訓練過，就是不經常穿，再加上沒穿過這麽高的。

    “求求我，等會兒哥哥帶著你。”男人欠兒吧唧的，仿佛又成了十七八歲意氣風發帶著點幼稚的少年。

    星瑤：“……”

    小姑娘很有骨氣地扭頭，留給他個後腦勺，這意思就很明顯了。

    顧修然也不在意。

    下車時，男人主動彎起臂彎，星瑤盯著他肘間西裝的幾道褶皺，片刻後把手挽上去。

    小姑娘柔弱無骨的小手貼上來的一刻，顧修然罕見地有些發愣。

    兩人一進宴會廳就吸引了大半的目光，不光是顧修然的身份，由於上次的專訪，不少金融界領軍人物也認得了星瑤那張臉。

    不同於那天的柔和，今天星瑤的裝扮氣場全開，明豔的長相與恰到好處的妝容相得益彰。

    黑色絲絨長裙外麵穿了件及腳踝的大衣，頭發高高挽起，頭頂還戴著頂皇冠。

    在衆多爭奇鬥豔的女伴中雖不是最華麗的，但卻是最有氣場的。

    兩人站在一起，仿佛來砸場子的。

    很快有人上前攀談。

    星瑤看清來人，認出這是銘都銀行的老總，不想打擾他們談公事，下意識把手從顧修然臂彎裏抽出，舉杯示意後往一旁的露臺走去。

    男人的臉瞬間就黑了。

    那位老總眼睜睜看著顧修然的臉晴轉陰陰轉暴雨，再看走到不遠處女人身姿窈窕的背影，心裏跟明鏡似的。

    眼前站著的男人跟時刻提防著老公出軌的怨婦沒什麽兩樣兒。

    兩人私下工作交集不少，他自認為還算熟悉，下意識提醒句：“顧總，你這看得也太緊了點兒，女人不能這麽慣著。”

    顧修然放在小姑娘背影上的視線終於收回來，冷冷睨了他一眼，“要你管。”

    “我的女人我不慣誰慣著？”男人神情桀驁，眼神不屑。

    “……”

    星瑤手扶欄杆，將香檳杯放在一旁，微仰起頭看著漫天繁星的夜空。

    呼吸間哈出的幾縷白氣往空中鑽去，片刻後彌散不見。

    身上套著的大衣帶有男人身上獨特的淡淡冷杉香，星瑤將下巴縮進領子裏深吸一口氣。

    “星瑤？”後麵有人叫她，星瑤回頭。

    董遠站在不遠處，一身白色西裝，站在帥哥裏不算打眼，但勝在五官標致氣質儒雅。

    星瑤沒想到能在這種場合遇到他，有些驚訝。

    董遠是業內有名的從無敗訴的律師，尤其擅長遺産繼承方麵的案子。

    星瑤一直想請他，奈何囊中羞澀，不過因為梁潔跟董遠是高中同學，經過她的引薦兩人有過幾麵之緣。

    董遠擡手推了下眼鏡，朝星瑤伸出手：“好久不見。”

    星瑤笑了下，右邊臉的酒窩若隱若現，正要伸手握上去，胳膊被人輕輕撞開。

    顧修然看著笑得一臉開心的星瑤，簡直想把她掐死，在他身邊急著想走，自己一個人跑這裏來見男人。

    被鬧這麽一出，董遠伸了半天的手訕訕放下。

    星瑤見他尷尬，胳膊肘頂了頂一臉陰沉盯著自己的男人，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顧修然氣笑了：“給你能的，再瞪一個？”

    星瑤不理他。

    董遠覺得自己還是不摻和的好，弱弱地說了句：“那我就先走了。”

    星瑤眼睜睜看著董遠轉身走遠，迫不及待地想追上去，她還有重要的事沒說。

    被男人一把攔住撈回身前，“星瑤，你有點良心。”

    顧修然雙手握住小姑娘的細胳膊，緊緊束縛，“你這是要跟他跑了？”

    語氣仔細聽來還有點緊張。

    星瑤擡眸撞進男人漆黑的雙眸，仿佛要噴出火來。

    不知怎麽的，她忽然有點想笑。

    於是顧修然就看見剛剛還瞪著他一副自己阻擋了她桃花的小姑娘突然笑起來，嘴角抿著細細一抹笑。

    顧修然：“……”

    操。

    【董遠是我們主編的同學，之前見過，我找他有點工作上的事情。】

    星瑤沒說想請他當律師，她私心並不想讓顧修然牽扯到她亂七八糟的事情裏來。

    車裏，顧修然拿著星瑤的手機，看了好幾遍屏幕。

    “你這是在跟我解釋？”他翹著二郎腿，單手轉著掌心裏的手機。

    丹鳳眼裏滿是笑意，看上去爽得不行。

    星瑤想了想，這麽說好像也沒錯，她點點頭。

    “哦。”男人唇邊扯出一抹抑製不住的笑。

    小陳還有顧修然安排的別的工作，要留在酒會，回程是司機開的車。

    司機姓王，跟著顧修然開很多年車了，年紀不大，三十多歲。

    前排的王哥：“……”

    沒眼看沒眼看。

    這也太好哄了點。

    嘖嘖嘖，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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