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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醫生

    星瑤洗完澡，攤著的行李箱放在地上，她正在往裏麵放東西。

    房門被人敲響，星瑤走過去，剛打開門圓圓就從門縫擠進來，胖胖的身子越過行李箱，直接跳到星瑤的床上。

    星瑤一臉寵溺地看著它。

    顧修然端著牛奶杯的手頓住，臉一下子就黑了。

    “我能進來嗎？”

    星瑤點點頭，側身把他讓進來。

    這本來就是他的房子。

    行李箱疊好的衣服被圓圓踢開，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可以？”

    這次的會大概要開一個多星期，星瑤帶的東西不少。

    聽見這話，星瑤愣了下，忽然想起，從前在北寧，有次學校組織出去秋遊，那次阿姨不在家，她的行李就是顧修然幫忙收拾的。

    小姑娘沒回答，男人也沒再說什麽，把熱好的牛奶放到星瑤手裏。

    “喝完早點睡，明天要早起。”

    星瑤點點頭。

    睡前，星瑤從床上起來把日記本塞到行李箱夾層裏。

    這是她跟顧修然重逢候第一次一起出去。

    還因為，去的是北寧。

    回來的時候，圓圓睜著大眼睛，在昏黃的床頭燈下閃著亮光，星瑤沖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揉了把它的腦袋。

    早上出門前，星瑤忽然想起來，看著走在前麵的男人，下意識拉住他的衣擺。

    顧修然回頭，眼尾微挑，看上去心情不錯。

    小姑娘像是才想起這個問題，一臉著急：【圓圓怎麽辦？】

    男人的麵色瞬間晴轉多雲，麵無表情地轉身提著行李箱往前走。

    “先放在寵物店。”

    星瑤不知道他怎麽了，忙握著牽引繩跟上去到他身側：【可以嗎？】

    “嗯，它都去慣了。”後車廂打開，顧修然把兩隻行李箱放上去。

    “不過以後應該會好點。”

    小姑娘迷茫地擡起眼：【為什麽？】

    “因為有你。”他今天戴了眼鏡，金色的金屬框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斯文敗類。

    丹鳳眼裏滿是能溺死人的溫柔。

    圓圓在旁邊“汪汪”兩聲。

    顧修然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又開始臉紅。

    “臉紅什麽？我說錯了？”

    像是覺得不夠，男人繼續壓低聲音說著：“我說錯了？我出差的時候你不幫忙照顧一下圓圓嗎？”

    星瑤擡頭，他，他剛剛那個語氣才沒有這麽單純。

    顧修然笑了一聲，“不逗你了，上車，外麵冷。”

    星瑤：“……”

    圓圓寄養的寵物店就在蘌庭尚居外麵不遠處，店裏環境不錯，也有很多同在寄養的寵物。

    或許就像顧修然說的那樣，圓圓真的來過很多次，沒有半點不適應，興沖沖地就往寵物樂園那邊跑去了。

    有很多其他狗狗在玩耍，圓圓上去就聞人家的屁股。

    聞一個還不夠，還挨個聞。

    星瑤：“……”

    不懂就問，這是汪界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嗎？

    不過星瑤見狀總算放下心來，離開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大眼睛裏滿是不舍。

    顧修然見狀輕嗤了聲，這就舍不得了？這六年怎麽就那麽能狠得下心。

    “別看了，要不把它栓你褲腰帶上帶走。”

    這話怎麽聽怎麽酸。

    星瑤轉回前方，脖子被軟綿綿的圍巾裹住，直接圍到了鼻子上，隻露出一雙滿含水光的桃花眼。

    兩人走出店門後，屋裏開始議論紛紛。

    “真是看不出來，顧總竟然吃一隻狗的醋。”

    “話說剛剛那個女生是誰啊？真好看。”

    “應該是女朋友吧，顧總好寵啊。”

    “就是就是，下意識就把圍巾圍上去了，粗魯中又不缺溫柔。”

    “媽呀好甜，看得我想談戀愛。”

    幾個店員小姐姐托著下巴眼冒紅心。

    車裏，顧修然看了眼一路都興致不高的小姑娘，在醫院停車場停好車後，囑咐星瑤先不要下來。

    星瑤以為他有其他事，沒顧得上問，隻點點頭。

    幾分鍾後男人回來，手裏提著杯熱可可，星瑤愣住，沒想到他下車是去買這個。

    “今天的。”

    星瑤想起他昨天說的以後每天一杯奶茶的話，還來真的啊？

    小姑娘接過捧在手心裏，兩人並肩往醫院門診部走去。

    “我有店主的微信，你要不放心可以讓她給你拍視頻，別不高興，嗯？”

    顧修然很少有說這麽一長串話的時候。

    星瑤點點頭。

    其實她也不是單單為了圓圓，馬上要見到顧姨了，她有點緊張。

    進醫院大門前，星瑤告訴顧修然自己的想法，男人盯著被女孩咬得麵目全非的吸管，冷哼：“出息，能把你吃了？”

    星瑤：“……”

    也不能怪她吧，顧姨本身就很嚴肅啊，而且當初好不容易回複過來，又成現在這樣了。

    她真是不好意思見她。

    更關鍵的是，這幾年星瑤從來沒有聯係過顧姨。

    一方麵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還有一方麵就是因為，顧姨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顧修然一點都不怕她，六年前還在上高二的時候他就不怕。

    大多數心理醫生都是非常溫柔的，然而顧姨，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從來不會哄著你吃藥或者怎麽樣。

    你隻需要跟著她的治療方案，按她說的做就行了。

    據星瑤所知，顧姨的患者一旦痊愈就沒有再複發的。

    所以她應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想到這兒，星瑤更不想進去了。

    而且顧姨之前一直在北寧，現在怎麽會突然來京都了啊。

    麵前的小姑娘耳朵逐漸耷拉下來，顧修然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候診廳的大屏幕上星瑤的名字已經出現，顧修然領著她到診室門口等著護士來叫。

    星瑤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白皙纖細的手指攥成一團。

    “顧姨這幾年很想你。”

    我也是。

    男人見她這個樣子，喉間有些發澀。

    不過這句話他沒說，隻靜靜站到她旁邊。

    候診大廳裏人很多，兩人站在一起又過分惹眼，很快有人拿起手機拍照。

    護士出來叫號，星瑤下意識看了眼顧修然，男人正好也在看她，兩人對視。

    “要我陪你嗎？”

    星瑤仔細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

    顧修然眉眼一彎，挺無奈地笑了下。

    星瑤跟在男人身後進了門。

    中年女人正坐在辦公桌後，戴著副黑框眼鏡，認真地低頭看病歷。

    星瑤咬了下唇，乖乖走到前麵打了個招呼。

    顧姨名為顧秋，當年星瑤最開始尤其害怕她，為了減輕一點心理上的負擔，幹脆就叫顧姨了，顧修然隨她叫。

    顧秋擡頭，看見星瑤並沒有太驚訝，大概是因為剛才已經看過病歷。

    她冷哼一聲：“真是稀客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的病人嘎了呢。”

    星瑤乖乖抿唇笑，她顧姨還是一如既往地時髦。

    “說說吧，怎麽又不會說話了？”

    星瑤下意識看了一眼顧修然，男人把她的腦袋轉回去，“看我幹什麽？我也想知道。”

    求助對象不接招，星瑤咬了咬下唇。

    小姑娘求助無果，一本正經地開始想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

    “你先告訴我，什麽時候又不會說話了？”

    星瑤比了個數字：【六年前。】

    站在一旁的男人眼神黯了下。

    顧秋也很驚訝，“一離開北寧就成現在這樣了嗎？”

    星瑤點點頭。

    顧秋了然，望向一邊的顧修然：“你前天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她叫了你的名字？”

    “嗯，很小的一聲。”顧修然的胳膊隨意搭在星瑤的椅背上，很有安全感的一個動作。

    “有沒有嗓子不舒服？”這話是問星瑤的。

    星瑤搖搖頭。

    顧秋低頭在紙上唰唰寫著什麽，“行了先帶她回去吧，建議可以去北寧走走，我還是那句話，她心裏的結解開之後自然會好起來。”

    “可以試試還原一下當年的場景，或許會有很大的幫助。”

    她說著看向顧修然：“六年前你都可以，現在不行？”

    星瑤聽見這話神色一變，可憐巴巴地看著顧秋。

    “我可以什麽？”顧修然已經聽見了。

    顧秋隨意擺擺手，示意兩人出去，護士已經叫了下一位。

    星瑤很喜歡顧秋，她很有個性，星瑤覺得他跟顧修然有些像。

    “顧姨剛才說我怎麽了？”走去停車場的一段路上顧修然還在問。

    星瑤裝傻：【沒怎麽，你很好。】

    說完毫不吝嗇地豎了個大拇指。

    顧修然無語：“……”

    “您可真行。”

    星瑤點點頭，就當是對自己的誇獎了。

    今天是看診日，醫院很擁擠，星瑤被男人護著走在裏麵，與來來往往的行人隔絕開來。

    時辰還早，京都寒冬的朝陽一如既往的好看。

    其實她對顧修然撒謊了。

    星瑤跟她最最最怵的顧秋有個秘密。

    她喜歡顧修然的事，隻有顧秋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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