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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求婚

    微信置頂冒出一個小紅點，星瑤急忙點開，動作裏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急切。

    xy：【今晚不回，鎖門。】

    xy：【幫忙照顧好圓圓，謝謝。】

    星瑤手指動了動：【好的，不客氣。】

    之後的幾天，顧修然都沒有回家，在公司裏也沒有見到人，星瑤隻在每天傍晚收到他的微信，內容也很簡短，且都圍繞著圓圓展開。

    語氣冷淡而疏離，仿佛就是在跟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室友說話。

    雖然這就是自己希望的，星瑤仍舊控製不住的心酸。

    很快到了周末，星瑤提前在咖啡館等著，過了沒多久，丁珊和董遠一起來赴約。

    兩人一前一後，看起來相敬如賓，並沒有什麽過多的交流。

    冬日午後，咖啡館裏人不少，陽光灑在人身上，很愜意。

    星瑤把自己的訴求詳細地跟董遠講了遍。

    董遠是業內一等一的律師，在遺産繼承這方麵的案子上尤其擅長。

    他仔細翻閱手下的文件，聽著星瑤的話，眉頭微皺。

    “如果把戶口從他家裏遷出來，勝訴會提高很多很多。”片刻後，董遠合上文件，認真地開口。

    星瑤動了動唇，“怎麽遷？”

    董遠忽然意識到什麽，一臉驚奇：“星小姐，你——”

    他現在才發現有什麽不對勁。

    星瑤笑著點了下頭，“對的，我恢複了。”

    董遠笑得開懷，他們先前通過梁潔的介紹牽線也見過幾次，關係算不上熟，但也能說得上話。

    再加上如今丁珊的關係，董遠是真的為她感到開心，也會盡自己的全力幫助她打贏這場官司。

    畢竟如果到時候要出庭作證，證人最基本的語言能力還是要具備的。

    沒想到從坐下後一直在發呆的丁珊忽然拍案而起。

    “結婚啊，還能怎麽遷。”丁珊最近被她哥嫂的事情弄得頭疼，聽見這個話題立馬接上。

    由於遠嫁的緣故，丁珊的嫂子當初結婚的時候戶口沒有遷過來，如今正在為了這件事到處跑，麻煩得不行。

    董遠緊皺的眉頭鬆開，黑框眼鏡下的黑眸泛起亮光，那意思很明顯，可行。

    星瑤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頹然地趴在桌子上：【我跟誰結婚啊？】

    丁珊剛剛也是突然靈光一現，她這種不婚主義，竟然會冒出這樣的話，真是不可思議。

    這會兒反應過來，也覺得太不現實了，正要否決自己的提議的時候，忽地又想起那晚在酒吧外見到的男人。

    丁珊試探地說：“你覺得顧修然怎麽樣？正好你那個伯伯在逼你聯姻，從哪個方麵說，他好像都挺合適的。”

    董遠也見過顧修然，雖然不太清楚兩人是什麽關係，但是就那晚宴會上顧修然的表現來說，他應該是很喜歡星瑤的。

    如果結婚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的話，那他好像就是最佳選擇。

    三人對視一眼，董遠和丁珊擊了個掌。

    星瑤：“……”

    不是，真的可以嗎？

    與此同時，京都隔壁市的天城。

    分公司裏，寫字樓高層，顧修然正雙手抱臂站在落地窗前，下麵就是著名的海河大橋，江麵上有不少遊船正在運行。

    男人漫無目的地聽身後一幫老總彙報工作。

    每年顧修然都會抽時間來分公司視察工作，今年由於種種原因一直拖著，直到最近顧修然才決定要來。

    小陳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這幾天老大的心情很不好，低氣壓到爆炸。

    比先前那兩次大姨爹還要來得嚴重。

    不知道說到哪裏，顧修然擡手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辦公室裏瞬間鴉雀無聲。

    “數據都對不上，是當我傻子嗎？”男人冷淡地開口道。

    被點名的老總起了一腦門的汗，不知道正在看風景的男人是怎麽聽出來漏洞的。

    這也太可怕了。

    實在是男人來得過於突然，各部門的工作報告都沒有趕出來。

    有些數據確實對不上，他們都抱著僥幸心理，以為不是什麽大事，不會被發現。

    誰知男人這麽不好糊弄，實在是年輕有為，事業做到這個程度不是沒有理由的。

    一群年過半百的董事瑟瑟發抖。

    小陳看了眼男人的臉色，揮手讓彙報人員出去辦公室後，顧修然看了眼時間，抽出手機給顧秋打了個電話。

    “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了，以後要好好注意。”電話那邊顧秋聽完男人的描述，欣慰地說。

    “這丫頭這麽大的事竟然不第一時間告訴我。”顧秋問，“你知道她最近在忙什麽嗎？”

    男人看了眼兩人已經沉寂了三天的微信對話框，冷冷地哼笑一聲。

    狗東西，就不會主動給他發個消息。

    他不知道，手機那頭的狗東西正苦惱著怎麽跟他求婚。

    隔日周一，顧修然開了一整天的會，傍晚才到京都，剛下飛機，被朋友拉去喝酒。

    王奇最近工作出差，從北寧來到京都，非要約顧修然出去喝酒。

    “然哥，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不想聚一聚？太不給麵子了吧！”

    男人看了眼依舊毫無動靜的手機，又想起幾天前的那場不知道算不上爭吵的別扭，在奪命連環ca的催促下終於還是去了。

    剛落座就收到小姑娘的微信：【你回來了嗎？小陳都回來了。】

    顧修然隨意看了眼就退出微信，玩了把貪吃蛇，第一把很快就撞死了，他沒在意，緊接著又開了一把。

    第二把結束，他掐著五分鍾的點點進去，回了兩個字：【回了。】

    王奇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裝，目睹了顧修然這一係列操作，不知道說什麽好。

    “然哥，你可真會玩。”

    在酒吧玩貪吃蛇，還這麽菜，可真行。

    晾著人家姑娘，玩欲擒故縱，可太行了。

    而且這姑娘還是他從高中到現在想了六年的人。

    顧修然冷眼掃了一眼他，沒說話。

    晚上九點，星瑤換身衣服出門，也沒走遠，就在小區外麵的一家龍蝦店。

    她挑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沒有點龍蝦，隻要了一打啤酒。

    其實應該去更正式的地方，但還沒發工資，她身上真沒剩多少錢，還要攢錢請律師，太貴的地方她請不起，而且也不確定能不能把人叫回來。

    星瑤想到前幾天早上的那場爭吵，莫名有種愧疚感。

    指尖在屏幕上猶豫地上下滑動幾秒，她點進那個玫瑰的頭像，到現在也沒機會問玫瑰到底是什麽意思。

    會不會真的和自己有關？

    顧修然和靳二不一樣，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根本打聽不到。

    她點進顧修然朋友圈，想看看這人最近在幹嘛，結果他設置了僅三天可見，最近狀態空白，一條沒有。

    ……不會把她拉黑了吧？

    星瑤正胡思亂想著，點的啤酒被送上桌，三排三列，一共九瓶。

    這個啤酒度數不高，沒那麽容易喝醉。

    這會兒龍蝦店裏人不算多，老板坐在前臺算今天的盈收，邊算邊看小姑娘，沒別的意思，隻是她一個人實在有點奇怪。

    尤其是還叫了那麽多啤酒，不看著點怕出個什麽事。

    低頭把錢放進收銀箱裏，這麽一眨眼的功夫，窗邊的小姑娘已經幹完一瓶啤酒了，仰頭咕嚕嚕往嘴裏灌，很快見底。

    袖子也擼得高高的，沒出十分鍾九瓶啤酒被喝完了。

    然後就見她撈起桌上的手機，不知道給誰撥了通電話。

    老板：“……”

    她慶幸自己剛給人拿的最低度數的啤酒，要不然這麽喝還能得了？

    嗡嗡——耳邊傳來手機震動聲，王奇正跟顧修然閑聊，眼睛聚精會神地看著酒吧小哥調酒，反手往後摸了兩下。

    發現不是自己的，他回頭。

    好不容易約出來的人跟沒骨頭似的窩在椅子上，長腿大刺刺地往兩邊敞，身上還穿著正經的西裝。

    他懶散地雙手環胸，神情寡淡地瞥著圓幾上亮屏的手機，看不出情緒。

    他探頭看了一眼，備注是“寶貝”，但也能猜到是星瑤。

    他然哥栽得徹底，壓根沒有是別人的可能。

    “然哥，你老婆電話你不接啊？”王奇隨口道。

    “打來我就要接？我很閑？”顧修然冷冷瞥他。

    王奇：“……”

    鬧別扭了這是？

    男人心海底針，王奇摸不透他，正要把頭轉回去，電話又響起來。

    半分鍾前還端著架子拿喬的人三兩下把手機撈過來了。

    “……”王奇豎個中指，出息。

    顧修然選擇性忽視他，長指劃過接聽鍵，放到耳邊，也不吭聲，就等對方開口。

    較勁似的。

    電話對麵完全沒get到他千回百轉的小心思，連個開場白都沒有，直接叫他名字：“……顧修然。”

    那邊像喝醉酒，嗓子有點啞啞的，吐字也不太清晰，還有點磕絆，“你、你現在有空嗎？”

    “我想跟你求個婚。”

    自從昨天跟丁珊還有董遠喝咖啡聊完後，星瑤越想越覺得可行，跟顧修然結婚可以從根本上解決所有問題。

    理想挺豐滿，現實裏的星瑤為了這次求婚，接連兩晚上沒睡好覺，很慫很緊張。

    星瑤打電話前,退堂鼓打得比黃河大合唱都響亮，好幾次想直接回家睡覺,踩在地上的兩條腿小腿肚直發軟。

    酒壯慫人膽。

    喝完九罐啤酒,口腔裏全是酒味，星瑤捂著嘴打了個酒嗝，鼻子被刺激得酸了一下，小姑娘眉頭皺起，趁著酒勁兒還沒上來，大刀闊斧地撈起手機就給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打電話。

    他六年沒換過手機號，11位數字她背得滾瓜爛熟。

    在腹中滾了上千遍的話一口氣說出來，聽筒中寂靜一片，仿佛被按了暫停鍵，星瑤閉著眼睛，等待他的回應。

    半天沒等到，星瑤以為被掛斷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睜開左眼，瞄一下手機屏幕。

    還在通話中。

    那……

    這是什麽意思？

    “再說一遍。”星瑤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男人忽然開口，他應該也喝了點酒，低沉的嗓音裏帶著些啞。

    “你嫁給我吧。”以為要被拒絕了的星瑤聽見這話瞬間來了精神，慌忙開口道。

    絲毫沒意識到哪裏不對。

    “行。”顧修然倒是意識到了，但他什麽都沒說，順從地應道。

    王奇坐在男人旁邊，看他一掃先前的陰霾，笑得像馬上要開的桃花，不用嚐就知道很甜。

    “位置說一下。”顧修然摸到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我去找你。”

    “啊？”小姑娘懵懵地應了一聲。

    這麽簡單？

    “啊什麽？”聽筒裏傳來男人的低笑，輕微的電流聲鑽進耳朵裏，明明隔著手機，卻好像趴在她耳邊說的一樣，耳廓被春天的狗尾巴草撓了一下，癢癢的。

    “在哪兒呢？”

    “就，小區外麵的龍蝦店。”

    “等著。”

    星瑤無聊地給喝完的空酒罐擺出三種軍訓方陣，龍蝦店玻璃門被推開。

    她如有預感地擡起頭，正好看見那道高瘦挺拔的身影從門口進來。

    京都這幾天接連降溫，顧修然穿著西裝外麵套件黑色大衣，應該是今天才參加某個重要會議，下頜線條鋒利幹淨。

    九點半龍蝦店裏人正多，嘈雜鼎沸，到處充斥著啤酒瓶的碰撞聲。

    星瑤坐的位置不算顯眼，顧修然卻在進來的下一秒就和她對上視線，拐個彎朝她走過來，用腳勾開椅子坐下。

    男人剛一坐下就聞到空氣裏淡淡的酒味，問：“喝酒了？”

    “一點點。”星瑤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劃出個一點點的距離，“但我很清醒。”

    “……”顧修然掃一眼桌上空蕩蕩的七八個啤酒罐，不做評價，“一個星期喝兩次酒，星瑤你是真的可以。”

    星瑤：“……”

    怎麽又開始訓她了。

    “不過清醒就行。”車鑰匙擱上桌，顧修然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兩手抄在大衣外套兜裏，長腿在桌底下無處安放地往兩邊倒，下巴朝她擡起，要多拽有多拽，“有戒指沒？”

    星瑤眨眨眼，茫然地啊了聲。

    “啊什麽，你求婚連個戒指都不準備嗎？”顧修然挑起一邊眉梢，“這點誠意都沒有，還想讓我給你當老婆？”

    “……”星瑤默默蜷起腳趾，臉騰地紅了。

    這人跟個男妖精一樣，星瑤有點不敢直視他燈光下幹淨瀲灩的眼睛，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心虛。

    別說戒指，她現在窮得連玫瑰花都買不起。

    想到空蕩蕩的錢包，星瑤緩慢地坐直身子，兩手端端正正地放在桌麵上，神色嚴肅下來：“顧修然。”

    “嗯？”

    “你還記得上次你說的要給我獎勵嗎？”

    男人似是沒想到她會忽然提起這個事，放下手裏正剝著的蝦，饒有興味地擡眼看著小姑娘，挑了下眉：“想要什麽？我答應了。”

    星瑤：“……”

    這就答應了？

    這麽簡單嗎？

    星瑤被他看得臉紅心跳，“那戒指，能不能先欠著啊？”

    她真的沒錢。

    小姑娘紅撲撲的臉蛋在燈光下瀲灩水嫩，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顧修然嗓音微啞：“你這是……”

    說完這幾個字後男人的聲音頓住，星瑤被這停頓弄得坐立不安，比工作麵試時還要緊張，雙手緊緊摳住木質板凳邊邊。

    “想空手套白狼？”

    星瑤：“……”

    她想反駁，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小姑娘慚愧地低下頭，馬上要鑽到桌子下麵了。

    額頭觸碰到冰涼桌麵的前一秒，一隻寬大有力的手伸到眼前，星瑤看去，隻見男人大拇指和食指捏著剛剛那隻被她拽下來的易拉罐環，在她眼前晃了晃。

    “同意了，快給我戴上。”

    小姑娘咬了下下唇，上挑的桃花眼裏滿是驚喜，像是怕他反悔一樣馬上接過那隻易拉罐環。

    正要戴上時，男人忽然有把手收了回去。

    星瑤有點委屈，怎麽又反悔了，剛剛不是說好了嗎？

    “你這姑娘怎麽回事，”顧修然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求婚空手套白狼就算了，連個承諾都不說。”

    “誰教你的？你看誰求婚跟你一樣。”

    星瑤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那我要說什麽？”

    她這不是沒經驗嘛。

    本以為又會引來男人的嘲諷，沒想到他緩緩勾唇笑了。

    “來，跟著我。”

    “我喜歡你。”

    男人嗓音低沉，聲線溫柔，念出這四個字。

    一雙丹鳳眼仔細看著小姑娘，有幾分含情脈脈的意思。

    星瑤漲紅了臉。

    “快點，不念不結了。”

    星瑤：“……”

    您還挺嬌氣。

    “喜、喜歡你。”

    “誰喜歡我？”

    “嗯？”尾音上挑，像個會吃人的狐貍精。

    “我。”

    “連起來。”

    “我、喜歡你。”

    顧修然靠回座椅上，一副身心舒爽的模樣，翹起二郎腿，把手遞給小姑娘，“戴上吧，以後好好對我。”

    星瑤：“……”

    好的公主。

    不過，他不是要承諾嗎？這就是承諾嗎？

    這婚求得比計劃裏成本還小。

    把易拉罐環給男人戴上，他手長得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戴著易拉罐環也不顯廉價。

    星瑤酒喝多了，雖然度數不高，但以她的酒量也夠她暈一會兒的。

    生怕男人反悔，星瑤在前臺結完賬之後著急忙慌地往回跑，回來後發現顧修然還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她，頓時鬆一口氣。

    他在和後桌男人聊天，見她過來，很自然地從桌麵抽盒裏抽出張紙巾讓她擦手，勾住車鑰匙站起身，“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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