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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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謝雲遐的戀愛申請書。
    鹿茸茸站在原地,認認真真地想謝雲遐的話,他戀愛之前需要向她申請,聽起來似乎有點奇怪。
    她想收,又不想收。
    他以後會有喜歡的人,這個認知讓她有點失落。
    鹿茸茸胸腔內的撲騰的小心髒忽然安分了,她抿抿唇,咕噥:“我才不想收。我訓練要遲到了。”
    她大著膽子丟下謝雲遐,一溜小跑。
    不過這次——
    “啊!”她又被拎住後頸拽了回去。
    鹿茸茸瞪圓眼,一動都不敢動。
    脖子後的手掌帶著熱意,往肌膚侵襲。
    謝雲遐瞧著她嚇著的模樣,輕嘖一聲:“我偏要交。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不申請了。”
    鹿茸茸:“……”
    這人又在自言自語什麽,她根本沒有想談戀愛呀。
    謝雲遐把鬱悶的小天鵝送到射擊館,看著她跟小動物似的跑進一樓訓練室,等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他轉身離開去了操場。
    訓練場內,鹿茸茸貼著牆輕輕喘氣。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好燙。
    被他碰過的地方。
    好燙。
    -
    操場上,兩個射擊隊的battle之戰如火如荼。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人拿出手機對著沒穿上衣的運動員們拍,臉都興奮紅了。
    這樣的場麵居然能免費看。
    謝雲遐從側門進來,瞥了眼一群激動的男男女女。
    小天鵝要是在這兒,估計頭都不敢抬。
    他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路過激烈的比賽現場,都沒看一眼,直接往兩個教練那兒走。
    顧教練和姚教練正笑嗬嗬地看熱鬧,一見謝雲遐,笑容都垮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想哪個隊伍先挨罵。
    顧教練暗中推了一把姚教練,姚教練一個趔趄,差點兒摔著,扭頭瞪了一眼。
    “雲遐,回來了?”他立馬換上笑容。
    謝雲遐側頭,對著操場的位置,下巴一昂:“鬧什麽?”
    姚教練輕咳一聲:“他們明裏暗裏都是比,幹脆今晚上讓他們比個痛快,早日友好相處。”
    顧教練悠悠地來了句:“目前我們隊領先兩分。”
    姚教練一摸胡子,心說有什麽可得意,要是謝雲遐肯比,挨個上都比不過他一個。
    操場上,兩個射擊隊比完了引體向上。
    這次是東川大的贏了。
    鬱震文鬆開手,從杠杆上下來,喘著氣,累得說不出話,邊上師兄忙遞上水和毛巾。
    他用力擦了把汗,悶頭不說話。
    師兄也不說話,一雙眼把隊裏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隻覺得下麵幾個項目都沒了希望。
    在自己的學校輸給別人,這種心情太複雜了。
    不服,不甘,又無力。
    林秉倫跟看熱鬧似的晃過來,笑著來了句:“新人王,這就不行了?再撐一場啊,你要不比下麵都是送分賽了,多沒意思啊。”
    這樣挑釁的話這陣子他們都聽夠了。
    一個個埋頭不搭理人,心中的火燒成一團。
    體大的幾個隊員也嫌沒勁,他們隊長天天找事也沒人理他,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精力。
    他們都沒插話,保持沉默。
    這陣子訓練下來,發現東川大這群人也沒這麽差。
    陳遊剛做完卷腹測試,這會兒還沒緩過來。
    對林秉倫的話,他們不是沒感覺,隻是覺得鬧得太難看影響學校,也讓姚教練難做。
    所以這陣子,大家都忍著。
    他惱怒地揉了揉頭發,暗罵一句,忍了又忍,嘴剛張開,餘光瞥見不遠處的一道身影。
    高大清瘦的身影,連影子都透著懶洋洋的勁兒。
    是謝雲遐。
    陳遊喜上眉梢,剛還覺得累得想躺下,這會兒渾身有勁,他嘴一咧,飛快拉上鬱震文,往謝雲遐那兒跑。
    鬱震文被拉得一趔趄,差點兒嗆到。
    “師兄,幹什麽去?”
    林秉倫看著兩人忽然跑遠,眯著眼往那個方向看,待看到謝雲遐,他輕哼一聲。
    下午去跟謝雲遐的那個人,還沒回他信息。
    跟哪兒去了?
    林秉倫不爽地看了一陣,道:“下場我上。”
    謝雲遐和兩個教練說了會兒話,簡單提了幾句醫院的事就準備走,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被人攔住了。
    一左一右,喘得一個比一個厲害。
    都像水裏撈出來的,穿上衣服估計能濕透。
    謝雲遐瞥了兩人一眼,隨口問:“幹什麽?”
    陳遊和鬱震文對視一眼,最後他先下手為強,猛推了一把鬱震文。
    鬱震文反應慢了一拍,隨後不可置信地看了陳遊一眼,一副我愛的師兄背叛了我的模樣。
    陳遊擠眉弄眼:說啊。
    鬱震文見了謝雲遐心情複雜,擔心他的手傷,好奇他的過去,想知道禁賽是怎麽回事。
    他上過頭,做過錯事,但有一點永遠不會變。
    他相信謝雲遐。
    “那個……”鬱震文摸摸後腦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想不想參與一下兩個隊伍的友好活動?”
    謝雲遐:“?”
    什麽玩意兒?
    “沒興趣。”
    他丟下三個字,就要走。
    陳遊兩眼一黑,直接上手拉住謝雲遐:“你要是不跟我去,我明天就去告訴小天鵝,你連林秉倫都幹不過。”
    謝雲遐腳步一頓,眼神涼涼地停在陳遊臉上,似笑非笑地問:“你告訴誰?”
    陳遊咬牙:“小天鵝!”
    為了他們射擊隊,他這條命豁出去了。
    謝雲遐雙眼微眯,陳遊立即退後一步,手指象征性地捏住他的衣角,以示自己的倔強。
    想到小天鵝剛才眼巴巴往裏看的模樣。
    謝雲遐忽而扭頭,上下掃了眼鬱震文,從頭到腳,再到人家的腰腹,視線轉個沒完。
    鬱震文被看得渾身發涼,雙手抱住胸。
    他磕磕巴巴地問:“你、你看什麽?”
    謝雲遐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看向不遠處的射擊隊伍,他們都在看他,猜測著他是否會過去。
    這樣的視線謝雲遐太熟悉了。
    以前出國訓練,一群師弟一被欺負,就這麽看他,過來一口一個哥,明明有的還比他大。
    可這樣的生活,已經離他遠去。
    他不再是“弈神”了。
    操場的光打在昔日天才少年的身上。
    他那張臉沒什麽情緒變化,似往常,又不似往常。
    許久,謝雲遐眼睫輕動,忽而一笑,懶聲道:“行啊,就陪他們玩玩兒。”
    陳遊說了句“艸”,咧嘴一笑,馬上往隊裏狂奔邊跑邊喊:“遐哥來了,你們給讓讓位。”
    謝雲遐邁開步子,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他對著兩個教練一指周圍,眉梢輕揚:“那麽多人舉著手機拍,萬一我要是說出點兒什麽話來,概不負責。”
    姚教練:“……”
    顧教練:“……”
    要是這臭小子說點有的沒的,指不定他們要被體育局叫去指著鼻子罵,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要操心這。
    兩人一合計,去和圍觀的人商量,接下來不允許拍攝了。
    學生們都好說話,反正都拍夠了,有的看夠了走了,有的留下來繼續看熱鬧。
    這麽以來,人少了近一半。
    謝雲遐插著兜,迎著無數視線走向隊伍,停在隊伍中央,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每個人都看著他。
    個個赤膊,跟從澡堂子出來似的。
    “衣服穿上。”他丟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他們一愣,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扯過衣服穿上了。
    一個個的,平時多囂張啊。
    怎麽碰上謝雲遐,就跟小貓咪似的?
    林秉倫:“?”
    他這個隊長還在這兒?
    陳遊興奮的渾身發燙,不怎麽情願:“幹嘛啊,小天鵝又不在這裏。平時隊裏也又沒少脫。”
    謝雲遐側頭看他一眼,眼神微涼,扯了下唇。
    陳遊被看得一激靈,仿佛聽到他用那副拽了吧唧的語氣說——
    她要是在這兒,還輪得到你們脫?
    我不會脫?
    陳遊咽咽口水:“穿,我穿。”
    謝雲遐掃了一圈,見人都穿整齊了,開口說話,語氣算得上溫和:“說吧,比什麽。”
    林秉倫搶先道:“引體向上。”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
    引體向上他們剛比完,剩下的三個平衡項目用到手腕的地方不多。
    林秉倫選引體向上明顯是故意的。
    鬱震文壓著脾氣,雙眼冒火,言語不自覺帶上挑釁:“剛剛輸給我不服?林隊長想親自上?”
    林秉文向前一步,盯著鬱震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行啊,我親自上。”
    兩個男生針尖對麥芒,肢體動作都帶著極強的攻擊性。
    謝雲遐瞧了一會兒,偏頭問陳遊:“這兩人每天這樣?”
    陳遊輕輕吸氣,再吐出來:“差不多。新人王就像你養的……什麽小動物?林秉倫一挑釁,他就上頭。”
    謝雲遐輕嘖一聲:“幼稚。”
    隊裏那麽多小學生,難怪打成這樣。
    體大的隊員見東川大的隊員聽了沒反應,暗地裏都有點擔心,謝雲遐手傷的事他們都知道。
    有人壓低聲音問邊上的人:“兄弟,你們不攔著點?”
    東川大的師兄悄聲應:“沒事,小意思。”
    隊裏的體測記錄兩年了都沒人破。
    謝雲遐往兩人跟前一站,視線輕飄飄地掃過去,兩人一頓,各自退了一步,彼此不看對方。
    “直接來。”
    謝雲遐沒心情在這兒廢話,轉了轉手腕,走到單杠下,雙腿微屈,猛地向上一躍,小臂穩穩地握住單杠。
    男生的身軀在夜色下顯現出極大的力量感。
    單杠因他的力量發出震顫。
    陳遊連忙跟上去:“你不做熱身了?”
    謝雲遐:“用不著。”
    剛剛抱小天鵝那段路,就夠他熱一晚上了。
    在眾人注視下,謝雲遐開始做引體向上,小臂肌肉突起,極強的胸背力量帶動身體向上,不帶喘口氣。
    林秉倫不甘示弱,往邊上的單杠一跳,開始追趕謝雲遐。
    底下頓時圍滿了人,開始打著節拍數數,氣氛立即熱鬧起來,周圍的看客們也對新來的隊員產生好奇。
    “艸,他為什麽不脫衣服?為什麽忽然都穿上衣服了?”
    “嘖嘖,那個腰腹絕了。”
    “嘶——我直說了,我饞他身子。”
    “這不就是那個天才少年嗎?”
    說起天才少年,話題又掀起了一波狂潮。
    從他的射擊過往說到現在,最後話題兜兜轉轉,又回了天才少年的緋聞女友身上。
    “他女朋友誰啊?真是舞蹈係的?”
    “肯定是,我在活動中心看到過他接人,舞蹈教室就在那裏。”
    “誰啊?看清楚了嗎?”
    “沒有,小小的一隻,他一擋什麽都看不見。”
    “這個腰,我好羨慕他女朋友啊啊啊啊啊啊。”
    場外的議論傳不到謝雲遐耳朵裏,他輕鬆地握著單杠起伏,順便聽了一邊上林秉倫壓抑的喘息。
    謝雲遐:“再不呼吸岔氣了。”
    林秉倫咬牙,耳邊是底下數的數字“二十”,再聽左邊謝雲遐“三十”了。
    他調整呼吸,漲紅著臉繼續。
    “我好得很,倒是你擔心擔心自己的手。”
    林秉倫擠著字嗆回去。
    謝雲遐沒在再搭理他,加快速度,肌肉撐起寬鬆的短袖,汗水透出來,很快打濕了背部。
    黯淡的燈光下,濕身的男生帶著若有若無的引誘。
    不說圍觀群眾,連底下的人都有點兒上頭。
    陳遊說了句“靠”,在謝雲遐底下問:“我拍張照發給小天鵝?這她看不到多可惜啊?”
    謝雲遐:“發個屁。”
    用得著你發?
    鬱震文這會兒緩過神,聽陳遊又一次提到“小天鵝”,忍不住問:“師兄,小天鵝是誰?”
    茸茸也是小天鵝。
    他好苦,他好久沒見茸茸了。
    鬱震文忍不住看了眼謝雲遐,暗想這人也不知道發什麽瘋,盯著他訓個沒完,他一定要逮住機會去找茸茸。
    陳遊一聽,心虛地一撓頭:“就小天鵝,師兄的事你別管。”
    鬱震文鬱悶地蹲下身,鬱悶了一陣,忍不出摸出手機,打開和鹿茸茸的對話框。
    他們好幾天沒說話了。
    今天是茸茸的社團活動,鬱震文眼睛一亮。
    底下兩人說的話,謝雲遐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一眯眼,用力撐著身體往上,停在高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鬱震文,和他的手機屏幕。
    “茸茸”兩個字的備注,十分刺眼。
    “新人王。”他冷颼颼的眼神看下去,口吻淡淡,“你來給我數數。”
    鬱震文“啊”了聲,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垂頭喪氣地蹲在一邊老實數數:“40、41、42……”
    他好想茸茸。
    林秉倫聽得兩眼一黑,怎麽越做越快了?
    體大射擊隊本來不想看兩邊鬧起來,但這會兒看著謝雲遐輕鬆飛快的模樣,好勝心忽然被激了起來。
    “隊長,堅持住!”
    “還差9個,能追上!”
    “隊長衝!”
    林秉倫滿頭大汗,像回到賽場上,不肯服輸,硬著頭皮繼續追,用力到青筋暴起。
    這麽頭暈目眩了一陣,隔壁鬱震文忽然喊:“50!”
    林秉倫:“……”
    艸,這人瘋了?
    謝雲遐點到即止,鬆手往下一跳,邊上遞過來瓶水,喝了大半,瞥了眼麵部猙獰的林秉倫,踢了下陳遊。
    “行了,我不想把人幹進醫務室去。”
    陳遊嘿嘿笑,賤兮兮地去隔壁建議:“你們勸勸林隊長,這是友誼賽,用不著拚命。”
    體大的勸了兩句,林秉倫硬撐著又做了一個,最後脫了力往下掉,被一群人急急忙忙接住。
    謝雲遐一抹嘴角,問:“還有什麽?繼續。”
    男生眸光淡淡地看過來,看得人無端生出膽怯。
    體大的一個隊員顫巍巍地出來,迎著眾人欽佩的視線,欲哭無淚道:“是平衡板。”
    十分鍾後,謝雲遐無聊道:“下一個。”
    這次隻過了五分鍾。
    謝雲遐已經有點兒心不在焉:“換個強點兒的行嗎?”
    於是,謝雲遐已一己之力在半小時內結束了今晚的戰局,雙方都沒什麽意外,平時訓練的時候謝雲遐就不像人類。
    雙方隊員都累得癱在跑道上,狼狽喘氣。
    夜風吹過來,氣氛忽然變得很平靜。
    兩個隊伍難得沒有擠兌對方,隻是安靜地看著今晚的星空。
    謝雲遐仰頭喝完整瓶水,隨後捏扁瓶子,遙遙朝著幾米之外的垃圾桶一丟,“哐”的一聲,正中靶心。
    他走向兩個笑眯眯的教練,隨口道:“打了一晚上,一會兒讓他們來個表演賽,增加一下感情。”
    省得精力沒處用,還有空給人發微信。
    姚教練:“……”
    顧教練:“……”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這會兒由謝雲遐說出來,怎麽就顯得那麽陰陽怪氣,總感覺哪裏不對。
    謝雲遐一擺手:“走了。”
    他要去接小天鵝下課。
    -
    隔天一早,射擊館後的角落裏。
    林秉倫擰眉看著來人:“打你一晚上電話不接,昨天謝雲遐去哪兒了?還是你跟丟了?”
    來人悶頭塞給他一張紙,低聲道:“以後這種事別找我。”
    說完,跑了。
    林秉倫莫名其妙地留在原地,他展開手裏的紙,看到“診斷報告”時有點疑惑,往下看,他的神情漸漸變了。
    “靠,真的假的……?”
    林秉倫不敢置信地看著診斷結果。
    晚上,射擊館二樓。
    訓練場地明亮,第一輪訓練結束,即將開始晚上的專項訓練。
    二十幾個男生各自做著準備,氣氛如常。
    林秉倫餘光瞄著謝雲遐,隨時注意著他的動靜。
    他們都知道,謝雲遐從來不參加專項訓練,像摸一下槍就能要他命似的。
    因為他的手傷,倒也不奇怪,沒人起過疑。
    但是……
    林秉倫眸光一閃,忽然道:“訓練那麽久,我們兩隊一直沒正經打過一場。今晚人都在,不如就趁現在?”
    兩邊隊員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打一場?是沒認真打過。”
    “行啊,來一場。”
    “來,我去找教練。”
    兩個隊伍都沒什麽意見,他們極其默契地忽略了謝雲遐。
    這人平時槍都不練,怎麽可能和他們打比賽。
    謝雲遐對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拎起挎包往身上一挎,雙手插兜,打了個哈欠,耷拉著困倦的眉眼往外走。
    “謝雲遐!”林秉倫忽然開口喊住他,“等等!”
    謝雲遐偏頭看,懶聲道:“有話就說,困了。”
    林秉倫難掩眼底的興奮,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你不在多沒意思,我們還沒和世界冠軍打過比賽。”
    謝雲遐沒說話,鬱震文先上火了。
    鬱震文猛地上前拽住林秉倫,咬牙切齒道:“你有病吧?昨晚臉沒丟夠?你想在賽場上找虐,用不著他,我就能打爆你。”
    林秉倫笑了一下,明明是在和鬱震文說話,眼神卻緊盯著謝雲遐。
    他慢悠悠道:“你還不知道吧——你崇拜的偶像,你的‘弈神’,他的手傷早就好了。”
    鬱震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拽著林秉倫的手更緊,指骨泛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秉倫勾了下唇,從口袋裏拿出那張診斷報告,用力按在鬱震文身上,嗤笑:“自己看。”
    鬱震文看了三遍,久到圍觀的人都圍上來看。
    死一般的寂靜後,所有人抬頭看向謝雲遐,神色各異。
    報告單上,檢查的部位是右手。
    右手臂叢神經、肌肉、腕部都很健康。
    這意味著,謝雲遐的手腕沒有任何傷,他早已痊愈。
    他不能拿槍的理由,是假的。
    林秉倫感受了一下現在的氣氛,舒服地吸了口氣,看向門口神色不變的男生,問:“所以——”
    “你現在隻是一個不敢上賽場的懦夫?”
    一句充滿嘲諷的話落下,全程寂靜。
    謝雲遐眼梢輕抬,隨手撥了撥額前的發,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忽而把挎包拿下來,往邊上一丟。
    謝雲遐看向對麵所有注視他的人,他們眼中有懷疑,有驚異,有鄙夷。
    燈光下,他忽而一笑:“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