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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
    溫煥看起來有點煩躁,而且有心事。作為和他戀愛了快到三分之一人生的、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預備役妻子，陶予微一眼就看出來了。
    今天沈宓也喊她來吃晚飯了，下午她在外麵辦事情,辦完事情就幹脆直接過來了,所以比路軫和溫泱還早到。
    她走到溫煥旁邊坐下來，一點都不客氣地將溫煥懷裏的抱枕扯走，自己抱著。
    “在這裝什麽憂鬱美男子呢？”她損著他。
    溫煥微微蹙眉,懷裏空了他改將雙臂環抱在胸前：“我在想路軫又要來我家吃飯了。”
    陶予微對著他嗤了一聲：“都是你妹夫了，敵意還這麽大？再說了還是你以前欺負人家,我要是他現在對著你就是邦邦兩拳頭。”
    “我是你老公。”溫煥作勢要把她懷裏的枕頭搶回來。
    “高中快畢業的時候你們關係不是緩和一點了嗎？”陶予微不僅不把抱枕還給他，還把腿搭在他腿上,“怎麽著？現在眼紅人家？”
    溫煥表情依舊不好，語氣有點衝：“他泡我妹。”
    陶予微斜睨他，繼續落井下石：“哼,你以前不是說誰要是把你妹妹娶了，你就給人家修座廟供起來,門口放塊匾，上麵的字還要找著名書法大家親題，就寫‘謝謝轉世雷鋒,慷慨獻身娶我老妹’嗎？怎麽現在有人來娶了，你倒是不樂意了？”
    “你今天外跑的時候打電話給我說遇見一個不肯挪車,還素質極低的王八蛋，你是不是特別生氣？”
    陶予微狐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提這件事：“對啊。”
    溫煥咬牙切齒：“所以你也給我添堵，叫我陪你一起生氣一下？”
    陶予微笑得更燦爛了,咋舌：“看來路軫沒給你兩拳頭,但是你臉還是腫了,原來是自己打臉。”
    說完，溫煥像是拂灰塵一樣將陶予微的腿從自己腿上推下去了。猛地一下從沙發上蹦起來，正巧沈宓從臥室出來，看見兒子便使喚他去廚房洗點水果給陶予微吃。
    沈宓則是拉著陶予微坐在沙發上聊天：“你前兩天推薦我的那個電視劇，阿姨看了，一開始我還覺得有點無聊，後麵越看越好看。”
    安利別人這種事情，能讓社恐都口若懸河。
    陶予微開了話茬，像是洗腦一樣：“對吧，後續等到女主黑化了就更好看了。阿姨你現在看到第幾集？”
    沈宓：“我就看見男主去救人。”
    陶予微：“那快了，馬上就是女主黑化了，阿姨你快看，那邊真的超級好看。”
    溫煥端著果盤出來的時候，正巧路軫和溫泱也到了。
    兩個人手裏提著從南湖新館打包回來的飯菜。
    在客廳裏聊天聊得火熱的兩個人在聽見開門聲和溫泱的聲音後走了出來。原本還好，可當路軫跟著溫泱身後先喊了沈宓阿姨之後，他聽見溫泱喊陶予微嫂子。
    他和陶予微是高中同學，要按年紀算，他還比陶予微大了兩個月，麵對一個比自己小的人喊“嫂子”或是喊“予微姐”都有點奇怪。
    沈宓還以為兩個孩子沒有認出對方，做起了介紹：“這是泱泱的男朋友，小路這是泱泱的嫂子。”
    溫煥嘴巴裏吃著蜜瓜，突然想到了什麽，輕哼了一聲，走了過去，手摟著陶予微的肩膀：“也是你嫂子。”
    仿佛這樣就連帶著他也能高一截。
    陶予微在沈宓看不見的地方踢了溫煥，小聲：“少犯賤。”
    老婆胳膊肘往外拐，連著妹妹都瞪了他一眼。溫煥吃癟。
    沈宓沒在餐桌上和孩子們多聊工作上麵的事情，不把工作帶回家是以前她對溫成輝的要求。白天一整天都在上班就夠累了，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再提工作就跟加班一樣。
    溫煥開了瓶啤酒，路軫陪他喝了點。沈宓原本還有點擔心，聽他說可以找代駕司機就放心了。
    南湖新館的飯菜很不錯，溫泱筷子沒停。耳朵豎著在聽他們聊陶予微和溫煥婚禮的事情，說著說著，沈宓突然提到了路軫：“到時候小路也來喝喜酒，我家這邊親戚不多。”
    路軫點了頭：“好。”
    飯局過半，沈宓也是無心，隨口問了溫泱關於許擁川的事情。畢竟小孩和他一起去吃了飯，她在溫泱念大學的時候就聽溫泱提到過幾次。
    “他最近怎麽樣？”
    溫泱戴著一次性手套在啃烤鴨腿：“挺好的吧，這次他是帶著多多回來看外公外婆的，學長說要在首府住一段時間，不知道住多久。”
    “昨天給人買東西了嗎？”溫煥插嘴，“人在你大學的時候這麽照顧你。”
    溫泱扁嘴：“少看不起我，我還是知道為人處世的道理的。我給他女兒買了衣服和玩具。”
    陶予微從溫煥口中聽說過這個人，隨口一問：“他女兒今年幾歲了？”
    溫泱數手指：“我大二的時候她出生的。”
    路軫坐在旁邊沒再說話，誰都知道昨天和溫泱吃飯的那個人是誰，除了他。
    飯後，溫煥洗的水果代替了桌上的飯菜，收拾的是兄妹兩個人。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下來，一群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溫泱吃得有點撐，刷著手機的時候一直在打嗝。路軫給她遞水杯的時候正巧她在朋友圈刷到了許擁川和他女兒。
    路軫無意瞄到她的手機屏幕，一愣。
    他看著溫泱給那條朋友圈點讚，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在這之前，路軫從不覺得自己是這麽小氣的一個人。收回視線，他覺得嘴巴裏苦苦酸酸的，扁了扁嘴，用叉子叉起一塊蜜瓜，還是覺得不甜。
    沙發的回彈效果不錯，路軫起身的瞬間坐在旁邊的溫泱就察覺到了。將視線從手機移到他身上：“怎麽了？”
    路軫朝著沈宓打招呼：“阿姨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沈宓不疑，讓溫泱把路軫送到樓下：“你喝了酒別開車，下次再來吃飯。泱泱送送小路。”
    溫泱應聲：“好。”
    她是曲著腿坐在沙發上的，起身時還要穿拖鞋。路軫沒有等她已經走到了門口，看上去是急事，走得很快。
    不過卡在11樓的電梯擋住了路軫的腳步，溫泱站在電梯門口將踩在腳下的鞋跟拔起來。斜睨了旁邊那人一眼，他表情看上去有點不太好，唇抿成一條線。
    她以為是公司的事情很嚴重。
    試探性地開口：“出什麽大事了嗎？”
    “嗯。”路軫喉間發出短暫的一聲。
    大事，他的婚姻危機。
    電梯門緩緩打開，兩個人走進了電梯裏，也不知道是那戶業主這麽沒有素質在電梯裏抽煙，裏麵的味道有點難聞。
    樓層數字不斷變化，最終還是路軫憋不出了。他喜歡有什麽話都說開。
    在電梯落地之前，路軫開了口：“我想知道你和那個學長的事情，可以嗎？”
    不知道是他說出口的話還是僅僅因為突然開口說話這個動作讓她嚇了一跳。
    溫泱確實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路軫好像很在意這件事。
    “你想知道的話當然可以啊。”溫泱點頭，“我沒說是因為我跟他之間真的沒什麽，又怕解釋你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也覺得你應該不會願意聽見女朋友……哦不對，我是你老婆，男人應該不會願意聽自己老婆說和別的男人的事情。”
    他們在小區裏散起了步。
    天氣轉暖之後，出來散步的人不少。
    阿姨們搖著畫扇子在跳舞，仿佛是隔壁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男人們的拉拉隊，幾個大爺就叼著煙坐在“舞蹈區”旁邊石椅上，看著自家老婆有些滑稽的舞姿，還有幾個舉著手機扯著嗓子和家人視頻。
    他們沿著石磚路走在人工湖旁邊。
    “昨天和我一起喝酒吃飯的學長是大學時候我兼職的咖啡店的老板。一開始我是在一家客服中心兼職，有時候晚上一兩點才下班，有一次我走夜路的時候碰見了幾個喝醉酒的男人，是學長和他女朋友路過幫了我。後來他邀請去他開的咖啡店裏打工。學長每次都會讓我提前下班怕我回宿舍太晚了，每次我到宿舍之後，他女朋友都會讓我發條信息給她，報平安。”
    和她對盧穎差不多。
    溫泱繼續說：“學長和他女朋友對我都非常好，我剛念大二的時候他們就結婚了，然後很快他們就有了多多。就是昨天你看見的那個小姑娘。學姐是首府人，學長是洵川人。”
    婚姻重大危機解除。
    路軫突然覺得自己那時候的小心眼特別沒必要。似乎是為了緩解尷尬，他清了清嗓子：“我那天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把賬結了，改天我們請他們一家三口吃一頓。”
    餘光裏的人突然消失在視線裏，路軫走了兩步之後扭頭看向停在原地的人，有點疑惑。
    溫泱垂著眼眸，哽咽：“學姐生下多多沒多久就去世了。”
    “對不起。”
    原本還傷心的人，突然苦笑了：“怎麽突然道歉得像個罪魁禍首一樣。”
    溫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狀態，走上前和路軫重新並排。兩個人繞著人工湖走到第二圈的時候溫泱反應過來了：“你不是公司有急事嗎？你還不走？代駕司機還沒來嗎？”
    今天月亮很亮，天空裏也沒有幾片雲所以星星也多了出來，其中還有不少混入其中的飛機，一閃一閃的。
    夏蟲還沒有開始夜鳴，夏夜也還沒有開始悶熱。帶著些許夜風的晚上多適合牽著手散步，散步散很久很久，但是他一開始就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路軫輕咳一聲：“沒事，張致堯很有能力的，他能處理好，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