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酒醉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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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傾城!
    原來是去找女兒去了,聽到善月牙說,刀一風是看著她在軍營裏有藍天的照顧,沒什麽好擔心,才回去找女兒的,難道刀一風這一路的護送,都是怕她遇到什麽危險嗎?
    怎麽會呢?十三搖頭,她與刀一風不過隻是萍水相逢吧!也就隻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了,他會去東朝山救她,她雖然也很高興,不過這一樣來,她會總是覺得欠著他一個人情,雖然她也不是被他救出,可欠人情終是會讓她的心裏不好受。
    善月牙突然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十三,“這是刀大俠走的時候,要我轉交給你的!”
    “信?”十三微微攏眉,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講,為什麽要留在信裏呢?她接過信,看著信封上的字,上麵有留下日期,端行六年十月二十二日,端行是殷月皇帝的年號,原來才走沒多久。
    那一夜,刀一風一夜沒睡,他對十三總是有著一種無法言預的感情,他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總覺得與十三似曾相識,這一別,他要去找女兒,那是他唯一可以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但卻又舍不得十三。最後,終於還是執筆,修完此信。
    “吃飯吧!”藍天看到十三一個人在大廳外的園子裏發著呆,大家都就坐了,就差她一人。
    她一回頭看著藍天,想起信中,刀一風對她說,藍天是個不錯的人,不要總是拒人於千裏之外,如果你覺得孤單了,他的肩膀足夠溫暖,累了,他的肩膀也足夠寬闊。
    藍天被十三一直盯著,恍神之際看到十三眼裏淡淡的,有盈澤的淚光,她怎麽了?是有誰欺負了她嗎?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如果不舒服,明天就不會回營裏,就在家裏休息休息吧!”藍天心疼,雖然他希望十三可以軟弱地,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裏,可是看到十三這樣,他卻還是心疼。
    十三並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竟然留淚了,多少年了,她再也沒有哭過,哭,隻是懦弱的表現,可是她竟然還是哭了,為什麽?難道是因為刀一風信裏說,我想,可能有許多年,你都是孤寂的,恐懼的,太害怕失去,所以才不敢擁有嗎?
    是不是這句話說到她的心坎上了,所以她就這樣就受不了了?為什麽刀一風可以把她看得那麽透徹,她不是把自己的孤寂,恐懼都掩藏得很好嗎?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出來,她連自己都騙了!
    “不用!”十三本來想極其冷淡地去藍天說,可是她的聲音已經無法再變得森冷,她變了,她完完全全地變了,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到從前,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這個樣子。
    藍天拉過十三的手,“今天掃了一天的雪,定是又累又餓!一會兒吃了飯,我先讓下人準備些熱水,你好好地,舒舒服服地泡一泡!”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十三覺得駭然,她用力推開藍天的手,匆匆踱步進了客廳。
    藍天和她不是該是兄妹的嗎?就算她承認了,她認了他作哥哥,可是她卻也感覺到,藍天對她的感情,一點也不像兄妹情那麽簡單,這也是她擔心的,如果她當真不在乎這麽一個哥哥,也不會這樣要避開他了。
    宴席上,大而劃之的李化卻也突然變得拘禮了起來,他端起酒杯,敬了十三一杯,他現在對十三是又敬又怕,對於十三的非人一樣的訓練,以後對他們二十個人會怎麽樣,他一點也不知道,可是,他卻覺得跟著十三,一定會有特別的任務。
    善月牙突然站起來,舉起酒杯,“這杯酒,我敬大家!”說著,又轉向十三,“這杯酒也是告別酒!十三少,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帶到洛州來,我也不會再次遇到少天,忘了告訴大家,我是少天的新婚妻子!”
    這個消息倒是讓十三為之一振,再次遇到?新婚妻子?這些似乎太突然了,這才多久沒見,他們的關係就變化那麽大?
    “告別?”藍天不解地看著善月牙,“是不是將軍府住得不慣?”
    “不,不是!在將軍府很好,隻是,我原本就是少天的妻子,這樣總在將軍府打擾也不太好!”善月牙自從知道冷穆豐就是冷少天以後,兩人做回原來的歡喜冤家,就覺得在這將軍府怎麽都不自在,而且冷少天也有自己的府坻,所以也可以不用總住在將軍府了。
    冷少天也站了起來,與善月牙眉來眼去,笑道,“藍將軍不必介懷,月牙已經在府上叨擾了這麽久,本來我是想早些接月牙到州吏府的,可她說這樣不辭而別,不好!”
    “今日,我們也不必稱什麽將不將軍的,既然善姑娘是冷兄的妻子,那我藍某也就不多留了!以免,怕人會誤解了我原本的意思!”藍天大笑,同大家開懷暢飲。
    十三一杯一杯地,不顧得大家的興致,獨自喝起了悶酒,原本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在乎,可以暢所欲為,膽大包天的十三少,如今怎麽變得像個驚弓之鳥了?
    她看著藍天拉過的她的手,似乎還帶著他手上淡淡的,暖暖的餘溫,那個溫度溫暖了她的手,卻燙傷了她的心,再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
    直到夜深了,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李化他們也先行回了軍營。
    十三看起來喝得爛醉如泥,卻還緊抱著酒壺,她酒品很好,喝醉了就隻是睡,水盈的眼睛閉得緊緊的,臉上卻帶著憂鬱。藍天抱著她,往她的房間而去。
    睡夢中,十三像是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個世界,可是她卻不是那個在孤兒院裏任人欺負的十三了。
    “月兒!”那個叫作藍天的哥哥,背著她在風裏飛,迎著陽光飛,她的媽媽怕她摔倒,擔心而著急地喚著她的名字。
    那個真的是她的媽媽,院長說,她的媽媽長得很漂亮,那個女人長得很美。
    “媽媽!”她搖晃著梳了兩個羊角辮的小腦袋,“我在飛耶,哥哥帶著我飛了!”
    十三笑了,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的,雖然原來本晳的皮膚已經被風吹得有些黑了,卻依舊很好看,她的手突然攥住藍天的袖角。
    夢裏,那個哥哥牽著她的手,疼惜地對她說,“月兒,哥哥以後會永遠保護你的!”
    手心裏,淡淡的溫暖直入心間,她用力地點著頭,“哥哥!”
    藍天聽到十三細微的聲音,她在睡夢中嚶嚀出了聲,她在叫哥哥。藍天聽到又驚又喜,卻又絲毫不敢有所動靜,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十三的睡容,“你可知,你有多久沒有叫我哥哥了嗎?”他不奢望,老天會給他驚喜,說她不是他的妹妹,能做哥哥,他心已足矣。
    可是夢並不都是美的,空間像是被突然抽換,回到了孤兒院內,很小很小的她,淒苦無依的時候,隻為了要跟人搶一隻雞腿而被人欺打,那個時候,她有多無助!
    一點一滴的痛使她的心再次變得冷淡起來,可是她卻緊緊地想要抓住,想要抓住那一縷陽光,一絲溫暖,她不想再把自己給凍起來,那樣不好,不好,她會很孤獨,很寂寞。
    可是她抓不到,無論她怎麽用力,她都抓不住那溫暖,世人在嘲笑她,上帝在嘲笑她,她就隻該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可是,她的爸爸,那個有錢有勢的爸爸,說她是個私生子,她的那個目中無人的哥哥,說她要爭財產,他們通通都想要她的命,為什麽?飛機逝事了,她也不存在了,她不存在了……
    十三的手鬆開了,她真的放鬆了,不存在了,上帝終於讓她不存在了,“哈哈!!哈哈!!”
    藍天不知道十三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她做了那麽一個亂七八糟的夢,不知道她的痛又回來了,可是她沒有醒,她醉得太厲害,藍天倒了杯茶,給十三喂著,希望可以緩解一下酒力。
    可是十三笑得太厲害,喂進去的茶,卻又沿著嘴角盡數流了出來,讓十三仰下,又怕把她給嗆著。
    突然,藍天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可是,他的心裏卻又是好一陣爭紮,剛剛準備好,喝下一口茶喂給十三,十三卻停止了笑,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藍天,“你想做什麽?”
    藍天將茶全部咽下,“看你醉得厲害,就喂你喝些解酒茶,酒喝多了會頭疼,這兩日你還就不要回軍營了吧!”
    “不必!”被夢喚回了她所有的淡漠,原來不管是夢裏,還是在現在,想要得到一點溫暖都是不可能的,看來上帝仍舊不願照顧她。
    頭是一些疼,她是醉了,可是她醉得清醒。可是夢裏,她不存在了,從飛機上墜落的時候,她真的以為自己就可以不存在了的,她以為她可以完完全全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許會投胎成另外一個人,也許會魂飛魄散,可是偏偏她卻死不了……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