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迷失花田】隱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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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安吉願意接受自己的效忠,西恩心裏的大石頭終於緩緩落地。
    在安吉的邀請下,他和她一起坐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隨後便以一種盡可能輕鬆的語氣,為這個新認的主人講解起他的那段往事。
    西恩·科雷斯頓,原名西恩,隻是個出生於肯特郡的普通小夥子,也是無父無母的棄嬰。
    據他的養父母所說,在一個平凡的秋日裏,西恩就這麽突然地出現在他們的馬廄中。
    彼時的他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隻知道哇哇大哭,身上還裹著破破爛爛的布。
    然而他身旁,卻放著一個華麗的金色紋章。
    這個月亮圖案的紋章看起來像是當時在肯特郡流行的“邪教標誌”,而那會兒又正值斯萊德清掃邪教最嚴厲的時候,因此他的養父母也沒敢保留它,轉手就直接丟掉了。
    而西恩的故事,也確實與他那“邪教徒父母”沒關係——他之所以向安吉效忠,是因為他的養父母。
    在西恩眼裏,他的養父母是一對普通至極、卻又有著高尚品德的夫妻。
    故事發生在18年前,那時西恩還沒出生,而他的養父母家境異常貧寒,甚至到了吃不起飯的程度。
    在日漸加重的稅金下,他們日夜勤懇工作,也會做點手工藝賺點零錢。
    但作為普通農民,他們的主要收入仍是農耕,於是就在那個收成不好的秋季裏沒能湊足稅金,被前來繳稅的騎士給丟到了屏障外麵。
    離開屏障的瞬間,他們立刻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全身疼痛感,鮮血也開始不停地從眼耳口鼻中溢出。
    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慌感自心底湧現,此刻,渴望活下去的他們終於放下全部尊嚴,跪地哀嚎求饒。
    可將他們丟下的那位騎士早已轉身離開,隻留下冷酷無情的背影。
    此情此景讓這對農民夫婦立刻意識到他們隻能自救——這些異常現象是由詛咒引發的,如果不想就這麽淒慘地死去,就隻有“回到屏障內”這一個辦法。
    可不論他們怎麽拳打腳踢,那麵幾乎透明的能量牆都不為所動。
    既無法回到屏障內、又沒有任何能夠對抗詛咒的手段……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情況下,他們徒勞地敲打屏障,徒勞地呼喊求救,感受著全身劇痛的折磨,感受著自己每分每秒都在被詛咒侵蝕,漸漸失去力氣。
    很快,他們就已經生命垂危,隻能虛弱地躺在地上、絕望地等待死亡降臨。
    可就在這時,他們竟然幸運地被一名陌生人所發現。
    他全身穿著黑色的鬥篷,瘦高的身材,令人看不清相貌,看起來就像是什麽可疑人物一般。
    可是,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可疑人物”竟然好心地對他們施以援手,不僅是治好了他們身上的傷,還莫名地給了他們上百枚金幣的巨款。
    生性老實本分的他們原本並不願收下這筆不勞而獲的財富,但在救命恩人強硬的態度與催促下,他們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了這箱沉甸甸的金幣——因為他們實在沒有餘力去拒絕對方。
    在身體被治好的下一秒,他們就再次出現了那種全身疼痛、身體出血的症狀,再這麽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再次變回先前那種半死不活的模樣。
    但接下來,他們立刻看到了更加震驚的一幕:
    隻見這個陌生人來到屏障前,將雙手放置屏障上,微微低頭,似乎是在感受著些什麽。
    過了一會,那道堅固無比的屏障上,竟然出現了一道冒著瑩瑩綠火、形體虛幻的大門。
    與此同時,那位陌生人急切地催促道:
    “你們快進去,這門堅持不了多久……”
    他們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甚至都沒時間去思考,強壓下身體的疼痛與不適,拚命狂奔向那個詭異的通道。
    幾乎是在他們穿過那道門的同一時間,屏障瞬間再次合攏。隔著這麵近乎透明的壁障,他們雙方都氣喘籲籲地休息了一會,這才聽到那個陌生人解釋道:
    “我之所以救下你們的性命,確實是出於我個人的私心——我希望你們能使用這筆錢,盡可能地去收養一些棄嬰,並將他們撫養成有責任心且不畏犧牲的勇敢之人。
    “如果在這些孩子裏,剛好出現了能夠吸收詛咒的無畏者,我希望你們可以讓他信奉我們的主,並將這個信仰傳達給他——
    “救世主終將回歸。我們將侍奉我們的主,獻出我們的一切,協助吾主淨化這個罪孽深重的世界。”
    這對質樸的農民夫婦並不能理解這些高深的話語。可對方是救了他們性命、又給了他們這麽大一筆財富,並且還願意給予他們信任的恩人。
    知恩圖報的他們,自然不願怠慢救命恩人的大事。
    出於這種想法,他們迷惑地問道:“我們該怎麽認出那位救世主呢?”
    “這很簡單。吾主胸口會有一個漆黑的菱形硬塊,而這個硬塊附近還會有一片特殊的紋樣——它與我背上的圖案一致,很好辨認。”
    這個神秘的陌生人一邊說著,一邊掀起上衣,將背上的紋身展示給他們看——
    那是一個複雜的黑色紋身。它有著形狀怪異的六個翅膀,正中心則畫著一個黑色的方塊。
    畢竟他們身上並不能長出那種黑色硬塊,因此隻能盡可能的用“畫”的方式來還原它。
    然而對於西恩的養父母而言,這些事情還是過於複雜了——不論是這個複雜的圖案還是恩人的教義,都是他們前所未聞的東西,也就很難將它們完完整整地保存於腦海中。
    於是,隔著屏障,他們在那位陌生人麵前反複確認、反複背誦那段對於他們而言過於高深的語句。
    在確定已經完全記下這一切後,他們才感激涕零地對恩人道謝,隨後依依不舍地目送恩人離開。
    拿著那一大筆錢,他們去附近的村落買了紙筆,在第一時間記下這些複雜的事情。
    接著,夫婦二人又互相核對了數次,確認沒有遺漏後,才放下心來。
    他們並沒有返回原本的家,而是前往最繁華的肯特郡定居,一是因為恩人特意囑咐“這些事情要在暗地裏做”,二是因為——
    原本因交不出稅金而被丟出屏障的農民,竟然安然無恙的回到屏障內,這件事情太過離奇,肯定會被人注意到,繼而引發無數問題。
    而在他們突然“暴富”的現在,他們也確實不用再待在故鄉過苦日子——那隻是個邊境小村落而已,自然不會有很多棄嬰,也就不能讓他們好好報恩。
    之後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這對有錢夫婦很順利的來到肯特郡,也很順利的在這裏定居。這些年來,他們斷斷續續地收養了包括西恩在內的八個孩子,與此同時,也有了兩個他們的後代。
    為了這個足足有十二個人的大家庭,他們花費了大量心血。在強烈責任感的驅使下,他們竭盡所能地給這些孩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同時還謹遵恩人的教誨,努力將這些孩子培養成有責任心且勇敢的人。
    而在西恩快十六歲的那年,在肯特郡組織的“耐性值測試”裏,他被發現有著五點初始耐性值,也就代表著他並非常人,而是可以吸收、對抗詛咒的無畏者。
    十年以來,肯特郡隻出現了西恩這麽一個無畏者。在這個結果出現的當天,西恩就立刻被斯萊德召見,也就在臨行前,從養父母那裏得知了這段秘密的往事。
    出於對養父母的尊敬與感激,西恩表示很樂意接受這個使命。畢竟沒有那位恩人,就不會有今天的他。
    但西恩也沒想到,自己能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裏,就這麽碰巧發現了恩人口中的“救世主”。
    後來發生的事情,就是安吉也知道的了。
    聽完這段謎團重重的故事,安吉一時間難以消化如此龐大的信息量。
    撇開那些安吉從未經曆過、也並不重要的“無畏者篩選流程”,西恩父母的這段往事,既離奇,也簡單。
    貧窮農家夫婦在死亡邊緣掙紮時,奇跡般地被神秘人救下,從此一邊報恩,一邊過著富裕而幸福的生活。
    這聽起來就像是個天真的童話,但西恩確實不像是在說謊,所以安吉還是選擇姑且相信這個故事。
    西恩向安吉效忠的理由也很清晰明了,就是為了報答養育之恩。
    但這個故事裏,最讓安吉在意的,應當是那個與她有著某種隱秘聯係的“神秘好心人”。
    能在屏障上“開個門”的他必然是個強者,即使他隻能堅持極短時間,這點也毫無疑問。
    可關於他的更多細節卻無從考究,這讓安吉不禁迷茫起來——
    他的那些教義,到底是從何而來?這聽起來像是某種宗教,而教徒也不止他一個人。
    他們所侍奉的“主”,真的會是她嗎?
    “淨化這個罪孽深重的世界”又是什麽意思?
    最奇怪的是:明明她胸前的圖案和黑色方塊隻是在摘下骨盔後偶然出現的,怎麽會跟這些教徒背上的紋身長得一模一樣呢?
    這種巧合幾乎不可能存在,而它似乎也能證明——他們所說的救世主,可能還真的就是她……
    隻是這個什麽“救世主”,怎麽聽起來更像是某種傳銷組織的頭頭呢……一點也沒法讓人高興起來啊。
    安吉心裏的苦悶正在擴大。
    一陣微風中,這個坐在地上的女孩微微抬頭,看向身邊無邊無際的絢麗花海。
    雖然知道這些都是由詛咒形成的,但在這般美景下,她的心情還是一點點暢快起來,最終長舒一口氣,將那點苦悶全都丟到身後。
    比起那些既遙遠而又暫時無解的謎題,還是當下的事情更加重要——西恩已經忐忑地看著她很久了,似乎是在等她說些什麽。
    當安吉將目光轉向西恩後,她立刻看到對方緊張地眨了眨眼,頓時忍不住笑了下。
    聯想到他剛剛講的那段故事,安吉決定和這個“報恩男孩”聊聊他能回答得上來的事情——比如,他最熟悉的父母。
    “聽起來,你的養父母確實是品德高尚的人。”
    能抵抗住巨款的誘惑、在長達十八年的時間裏一直勤勤懇懇報恩的人,在這世界上可太少見了。難怪他們能培養出西恩這種“具有犧牲精神”、又不沾各種壞習慣的三好少年。
    隻可惜,這個三好少年不願讓她體驗“酒館裏的愛與和諧”……
    安吉心裏的這點不滿並沒有被西恩所察覺。一聽到有人誇獎自己的父母,他的神情立刻變得自豪起來,笑著說道:
    “我的父母確實是品德高尚的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帶您去見見他們——畢竟我們就住在肯特郡,去一趟也很方便……順便也能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這個好消息,自然是指他成功找到“恩人的效忠對象”,並且成功“認主”的事情。
    可在他這麽說著的時候,語氣卻漸漸猶豫起來。
    他很擔心,這些和家庭有關的話題,會不會讓安吉想起那些慘痛的回憶。
    然而安吉的表情並沒有什麽異常。
    她沒有理會西恩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隻是無奈地問道:
    “西恩,你真的相信我是什麽‘救世主’嗎?你說的這些往事,我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確定我就是你恩人所說的‘主’,也就無法對你做出任何承諾。”
    西恩立刻收起那種小心翼翼的模樣。
    “我對您的忠誠不會改變——它並不是取決於您對我的態度,而是取決於我的過往。從我被父親與母親撿到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會向您效忠……所以也請您不要擔心——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出於我本人的意願,我並沒有在勉強自己。”
    他鄭重而流暢地說著,就仿佛他已經在心裏無數次地想過這一幕,無數次地組織過這些語言。
    接著,他凝視著安吉的臉,再次堅定地承諾道:“無論您對我是否信任,我都會為您獻上一切——這也是我和雙親共同的願望。”
    安吉無言地看著西恩。在她看來,“十六歲少年”的鄭重承諾,並沒有多高的可信度。
    可即使她仔細而認真的觀察著對方臉上的表情,就這麽盯著他看了很久,也沒能捕捉到對方有絲毫的動搖。
    此刻的西恩實在是過於認真,過於坦蕩,就連那種容易害羞的性質也已經被他丟到腦後,毫不怯弱地與安吉對視著,眼底隻有堅定與決絕。
    最終,安吉還是輕輕歎了一口氣,率先投降:
    “行吧行吧,那就先這樣吧。幹坐著閑聊也沒意思——這個迷失花田我都還沒逛過呢,接下來就隨便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