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遺忘箱庭】拉鋸戰(2)-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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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劇烈頭痛感仍在折磨著厄裏亞。
    但在看到卡莉瑪向安吉直衝過去後,他立刻強壓下這些痛感,再次發動能力以阻止卡莉瑪。
    兩根藤蔓同時鑽出了地麵。它們速度很快,但仍沒來得及困住那個快到模糊的身影,隻是稍微令其停頓了一秒、接著便被對方從側麵突破了防線。
    可這已經是厄裏亞能生成藤蔓的極限範圍了——要想阻攔卡莉瑪,就隻能用比她更快的速度來接近她!
    這麽想著,他連忙再次指揮身邊的藤蔓,將自己丟向卡莉瑪的方向。
    在即將騰空飛起的那瞬間,一陣更加劇烈的頭痛直接打斷了厄裏亞的意識。那根要把他拋出去的藤蔓當場失去控製,隻是單純的將他甩向了前方不遠處。
    血肉碰撞的一聲悶響中,厄裏亞直接撞在了前麵的藤蔓上。這瞬間,肉體和精神的混合疼痛加倍地刺激著神經,這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用亂棍狠狠打了一頓那樣,整個人都疼到發懵。
    腦海深處開始傳來一種莫名的困倦感。厄裏亞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但在那些下落的狂風和可怕的失重感中,他還是隱隱察覺到自己現在正處於危機之中,無意識地在下方生成了一根藤蔓,讓它緩衝著托住了自己。
    生成藤蔓的瞬間,那些已經異常強烈的頭痛感再次激增。隻是這種激增的疼痛感反而讓厄裏亞稍微清醒了點,可還沒等他喘口氣,他就突然接收到了數道藤蔓傳來的警告——
    有什麽不可抗的力量正在迅速摧毀那些藤蔓!
    警告的數量正在迅速增加,這是某種正在擴散的大範圍異常。在強烈的危機意識下,厄裏亞努力振作起來,指揮身下藤蔓把自己舉至高空並快速掃視四周。
    無數黑水正在從四麵八方緩緩湧向這裏。它們逐漸覆蓋了這片僅剩的土地,也在迅速腐蝕這些冒著紅光的巨大藤蔓們……而藤蔓上的那些紅光,居然沒法對這些黑水產生任何影響!
    “該死的……這些黑水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抱著劇痛無比的腦袋,厄裏亞有氣無力地罵罵咧咧,原本就焦慮的情緒變得更加慌張。
    雖然他也馬上就會和那些藤蔓一樣被黑水吞噬,但在他看來,這些事並不重要——
    現在的他,沒辦法阻止卡莉瑪。
    那個怪物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攻擊範圍,可他卻被這些該死的頭痛所困擾,沒法靠近和追擊對方。
    一旦這些黑水來到卡莉瑪腳下,她的速度就能再次得到提升,而且現在,這個怪物已經快到安吉麵前了!
    這是自厄裏亞有記憶以來第三次如此慌張。他心裏著急到上火,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耳邊還不斷傳來查爾斯急切的呼喚聲:
    “厄裏亞先生、厄裏——”
    “吵死了!閉嘴!!”
    厄裏亞暴躁地打斷他,捂著耳朵繼續思考,試圖找出任何可以破局的辦法——
    或許,在痛到失去意識前,他可以讓藤蔓把自己丟過去砸死卡莉瑪?
    這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了……查爾斯的體重太輕,不配執行這項任務。
    但就在這時,查爾斯更加急迫且更加大聲的喊叫聲卻穿過了他捂著耳朵的手、再次打斷了他的思緒:
    “把我丟過去!!我去守住安吉!”
    “——???”
    ——————
    自從戰鬥開始打響的那一刻起,塞薩爾就已經在指揮剩下的黑水趕來這裏。
    隻是那些黑水被那道能量波震飛的太遠,而在“失去了靈魂”之後,這些死水也變得更加遲緩,直到現在才來到他們附近。
    但從結果來看,這些黑水們完美地阻止了那兩人的追擊,這也算是沒有白費功夫了。
    身後那些冒著紅光的藤蔓們正在迅速消失,那兩個“待在藤蔓的人”對吼的聲音也朦朧地傳到了賽薩爾的耳中——他們的聲音異常焦慮,想必是已經慌亂到極點、馬上就要起內訌了吧?
    這麽想著,塞薩爾的心情愈發暢快。他最喜歡看到人類掙紮求生卻又求而不得的樣子——這些可惡的妨礙者們,就該在慘叫中痛苦地死去。
    就在塞薩爾悠哉悠哉地看戲時,卡莉瑪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奔跑上。
    這具隻剩下左腿和左臂的身體很難保持平衡,憑借著右邊創口處的那些細線,她努力維持著奔跑向前的動作,但這種動作卻顯得異常滑稽且畸形,簡直就像是蹣跚學步的鴨子那樣左右搖擺著,完全沒有一絲體麵。
    可現在的卡莉瑪哪有什麽餘裕去在乎“體麵”。她的視線始終緊盯著前方那團金色和黑色交織的錯亂光芒,心中的急躁已經強烈到要冒出眼眶。
    在那團錯亂耀眼的光芒中央,安吉的變化已經接近尾聲。
    她的身形已經基本固定,個子比之前高挑了許多,皮膚正在迅速愈合,頭頂也生出了無數纖細而光澤的黑發、甚至還有個“什麽東西”正在從那些黑發中緩緩生長出來。
    但最可怕的,還是那些在她身邊浮動著的、忽隱忽現的影子。
    看到那些影子的瞬間,卡莉瑪立刻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心悸。
    她連忙移開視線,那種心悸感也跟著立刻衰退下去,這讓她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
    至少,那個女孩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她仍緊閉雙眼,靜靜地坐在那裏,而那些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恐怖威壓和混亂能量也正在迅速消退,這也讓卡莉瑪得以“保持意識清晰”、輕易地接近對方……
    這就是所謂的“幸運”吧?
    但就在這個念頭竄過腦海時,塞薩爾驚恐的聲音突然在卡莉瑪的意識中響起:不對!那些能量不是在消退!它們是在向這個女孩體內坍縮——她馬上就要吸收完那顆太陽了!!
    那點慶幸立刻化作了成倍的驚恐,這瞬間,卡莉瑪本該無法再加快的腳步竟然硬生生地又變快了一些。她緊閉雙眼,手腳並用地向安吉奔去,暗沉的血跡灑了一路。
    身體在這過激的奔跑中不斷開裂,那些輔助平衡的細線也傳來劇烈的疼痛感……但她卻仍然閉著眼睛,不敢去看前方——她害怕自己的視線會驚擾到那個女孩,更害怕驚擾到對方身邊的那些“陰影”。
    就在這時,後方的高空中竟突然傳來一道異常響亮的大喊聲:
    “把我丟過去!!我去守住安吉!”
    是查爾斯!
    他的聲大喊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可就在下一秒,那條捆著他腰間的藤蔓便猛地扭動起來,將這個赤手空拳的男孩從高空中拋向卡莉瑪前方!
    這這畫麵是由塞薩爾直接傳送到卡莉瑪意識裏的。此刻,塞薩爾用黑水凝成的腦袋正看向後方,持續注視著查爾斯的動向,而卡莉瑪隻是一個勁地向前跑,根本沒想理會身後的那些騷亂——
    這個沒長翅膀、不會飛翔的人類,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可不知為何,塞薩爾心中始終隱隱有些顧慮——那個從空中急速接近他們的查爾斯神情異常堅毅,並不像是單純前來赴死的。
    但就像是為了回應他的這份顧慮那般,查爾斯已經扭曲變形的右臂居然動了起來。
    他似乎疼得咬牙切齒,卻艱難地將那條胳膊揮向一旁的空中,手掌用力一握——
    一把閃爍著絢麗光芒的精致長劍突然出現在了他的手掌中!
    那把劍有著如同寶石般耀眼的光芒,全身散發著一股異常強烈的壓迫感,而在那把劍出現的瞬間,他那隻變形的手也在漸漸恢複正常,身邊的空氣也開始扭曲變形。
    六把形態各異的長劍同時自那些扭曲的空氣團中顯現。它們就像是“刺穿了空間”那般紛紛鑽了出來,在塞薩爾震驚的目光中急速旋轉著、如同狂風暴雨般跟隨著查爾斯一起猛衝過來!
    “來吧!!!”在這片風暴的中心,查爾斯振聲高喊著,雖然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但那些泛著寒光的劍刃們卻照亮了他那雙異常堅定的眼睛,“吾名為查爾斯·卡斯特爾,是即將擊殺你們的騎士——虛假的神父和暴虐的怪物,清算你們罪孽的時刻到了!”
    “什麽——!!”
    這瞬間,塞薩爾和卡莉瑪同時發出了驚呼。在那股迅速逼近的駭人氣勢和壓迫感下,他們根本沒時間去細想,連忙向側方閃躲,可就在這時,那個“不能飛翔”的查爾斯竟突然加速著從高空中俯衝而下、並且還跟著他們一起改變了方向!
    不過瞬息,那些呼嘯而來的銳利長劍便來到了他們身後。在卡莉瑪和塞薩爾的慘叫聲中,那六把鋒利的長劍直接突破了卡莉瑪身邊的那些細線、深深刺進了她身體的各個部位。
    左臂,左小腿,右肩,右大腿……這些僅剩的肢體被這些劍精準地“釘在了地上”,而剩下的兩把劍又直接釘住了她的身體和脖子處,這讓卡莉瑪根本無法擺脫束縛,隻能尖叫著讓更多細線湧出身體、試圖拔出這些可惡的劍。
    可這些劍的力道卻異常強悍。它們就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那般抵抗著那些細線、與其僵持不下,而在卡莉瑪尖叫掙紮的期間裏,查爾斯卻憑借著他手裏的那把劍、再次回到了高空中——
    他的確不會飛,但是這把劍會飛啊!
    “嘿嘿,抱歉啦~”查爾斯俯瞰著下方正在掙紮的那對怪物,燦爛地笑了下,“我根本沒想自己上來著——因為靠近你會被那些細線抓住吧?嘶疼疼疼——”
    “去死吧臭小鬼!!”
    卡莉瑪和塞薩爾異常憤怒的大吼起來。在查爾斯驚愕的目光中,他們那具殘破不堪的身體驟然幹癟下去,而與此同時,無數細線和白霧也那些傷口中瘋狂湧現,隨後那些細線又組成了疑似是“人形”的某種東西。
    “嗬嗬嗬……死,都去死吧!!”
    伴隨著那句陡然加重的咆哮,周圍的霧氣迅速變濃,而那些深色線條也瞬間被那些白霧掩蓋,徹底消失在查爾斯的視野裏。
    一時間,查爾斯心裏閃過無數思緒。他也可以選擇現在把那些插在她身上的劍全部拔出來,指揮他們前往濃霧中“盲刺”對方……但這麽一來,卡莉瑪也能再次回到那個身體裏殺個回馬槍。
    那具身體的速度,可比這具“真身”的速度要快得多——也就是說,他暫時不能讓那些劍全部回來,最多隻能拔出一兩根而已。
    這麽一想,查爾斯立刻明白了現狀。他謹慎地再次飛高了一些,而在高空中,查爾斯可以清晰地看到霧氣正在緩緩向安吉那邊移動,最起碼也還要半分鍾才能到安吉麵前。
    於是,查爾斯當即決定先去救厄裏亞——他身下的那根藤蔓正在迅速沉沒,再過兩三秒,他就會落入那片黑水中、被那些黑水生吞活剝!
    “厄裏亞!!抱住劍!!”
    查爾斯焦急地大喊著,與此同時,一把沾著血跡的長劍破開下方的白霧,直奔厄裏亞而去。
    那是原本刺在卡莉瑪身體上的劍,它來到厄裏亞身邊,在厄裏亞抓住它的那一刻便迅速飛向天空、朝著查爾斯所在的方向前進。
    白霧、黑水……這些最要命的東西都在向這片最後的“淨土”湧來。在這爭分奪秒的期間裏,查爾斯卻沒有立刻飛向安吉那邊,而是被手裏的劍帶著來到前方不遠處。
    在那裏,勞倫、安德莉亞和伊瑟琳還躺在地上。他們還是沒有恢複意識,但法陣卻早已消失、而黑水已經快要來到他們身邊……?
    等等——怎麽好像少了個人啊?!!
    這瞬間,查爾斯簡直兩眼一黑,隻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沒這麽忙碌過:同伴們即將被黑水吞噬、在這種關鍵時刻竟然還突然少了個人;安吉也危在旦夕,要麽冒險帶走她,要麽冒險去白霧裏殺了卡莉瑪!
    可那些在安吉身邊圍繞著的“黑的金的光”一看就不好惹(尤其是前者),而且他的這些劍也快要消失了——這是隻能用來一擊製勝的大招,沒法拖延太久!
    沒時間細想,他還是決定先趕到快被黑水吞沒的三人身邊,一邊將他們拖向更安全的地方一邊急匆匆地看向安吉那邊,卻又在這時意外地看到了那個正在踉蹌前進的熟悉背影——
    那是西恩!這個本該倒在地上的少年竟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甚至還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安吉麵前!
    “西恩!!你在幹什麽啊!!”
    厄裏亞的怒吼聲從不遠處的空中炸響,他明顯也注意到了西恩的異常,可西恩卻像完全沒聽到那樣、就這麽直接走進了安吉身邊那片金黑交織的混亂光芒中!
    劇烈的滋滋聲隨之響起,在厄裏亞和查爾斯驚愕的注視下,西恩的身體迅速暴漲成了有他兩倍的大小、幾乎就要當場爆裂開來!
    可緊接著,他的身體就迅速坍縮了回去,接著又再次暴漲、再次坍縮。
    短短兩三秒時間,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現象反複在西恩身上發生,就仿佛有兩種不同方向的力量正在拉扯著他的身體、讓他在死亡與存活之間反複橫跳一般。
    這離奇且駭人的一幕讓查爾斯和厄裏亞無比震驚。但與此同時,查爾斯仍在指揮著他們手裏的那些劍,試圖讓自己或是厄裏亞急速飛到安吉身邊、阻止西恩做出更離譜的事情。
    可一切似乎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西恩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明明身體正在發生如此可怕的變化,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睜開眼睛,就像是夢遊一般地搖搖晃晃地走向前去,來到了安吉麵前。
    接著,他突然跪倒在地,張開了那對不成人形的手臂,如同一個闊別已久的老朋友那般重重地抱住了安吉。
    這瞬間,安吉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從久遠的夢境中驚醒,周圍那些影影綽綽的虛影也與她一起蘇醒了過來、同時睜開了眼睛!
    那些虛影竟然是五枚如羽毛般纖細的眼睛。它們輕飄飄地浮在安吉身邊,漆黑而深邃,正中間卻是耀眼的金色瞳孔,與那片漆黑形成了異常強烈的對比。
    隻是,這些耀眼的金色瞳孔裏遍布著猙獰的血絲。它們如同打盹的猛獸般微眯著眼睛,下一秒,這五條眼睛就突然一起看向那團正在向這裏湧來的濃霧、遍布血絲的金色瞳孔陡然睜大!
    伴隨著一陣如同蜂鳴般的尖嘯聲,數根耀眼的金色光矛從天而降。它們筆直插入那片白霧、將這片不可視的霧氣蒸發殆盡,而與此同時,最中間的那根光矛也筆直地刺中了那個頭頂有兩顆圓球的線條生物,讓它當場發出兩道異常慘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瞬息的時間,那個由細線構成的身體便直接被蒸發了一半。在周圍霧氣已經散去的情況下,它的身影無比清晰地顯現在眾人眼中,而那幾根插在她附近地麵上金色的光矛也正好將它完全包圍,如同牢籠般死死囚住了這個曾經在這片異境上橫行肆虐的魔女!
    緊接著,又一道清脆的聲響從天而降。那是一根修長的金色光矛,但這次,它沒有筆直劈向卡莉瑪,而是劈在了“稍微偏了一點點”的位置上,這讓他們倆再次發出一陣慘叫、隻剩一半的身體也再次縮水成了不到原先四分之一的大小。
    接連而至的慘重打擊讓他們變得異常虛弱。那些流淌著紅光的細線也跟著耷拉了下來,匍匐在地。
    然而,正處於劇痛中的他們,一不小心地忽視了那幾條最外圍的細線。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滋滋聲,那些細線輕輕“蹭”過了旁邊的光矛。它們再次瞬間蒸發,而卡莉瑪和塞薩爾的慘叫聲也再次響起,和這些滋滋聲混在了一起。
    麵對這些無法理解且不講道理的金光,卡莉瑪和塞薩爾和既無助又絕望。即便他們有兩個人格和兩個腦袋,他們也沒法想出任何辦法,隻能將身體緊緊縮成一個球,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到這片小小囚籠的中心處,一邊膽顫心驚地看向不遠處那些正怒看向自己的猙獰眼睛們,瑟瑟發抖。
    隻是這位昔日王者的後續慘狀卻沒能得到任何人的注意——厄裏亞和查爾斯的視線早已移開那裏。
    現在,這兩人都在震驚地看著那位長著漆黑雙角的長發少女,而這位少女則將注意力全放在了那個跪坐在自己麵前、並且還牢牢抱著自己的“什麽東西”身上!
    “這……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