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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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寵福寶直播日常[七零]!
    希寶打小就長得漂亮,從繈褓裏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團子,長大後更是不得了。長到五歲,哪怕吃糠咽菜下,依然白嫩可愛,小小一團,像極了年畫上的觀音童子,不像從農家出來的。
    村民們也就這麽隨口一說,其實,希寶確實不是唐家的孩子。
    而是首都大院蘇家的孩子。
    蘇家,那可是功勳家族,老爺子是第一批跟隨大首長起義的老紅軍,建國後被授銜的那批人。
    遠在千裏外的蘇家女,又怎麽會出現鄉下,成為唐家的孩子呢?
    事情還得從1973年那場罕見的春雪說起。
    冬雪祥瑞,但是春雪卻極不受農人喜歡,更何況這還是一場罕見的大雪。
    直接壓垮了多少房屋,受災麵積極其大,唐家村也在受災的範圍內。
    看著被壓垮的屋子,還有因為受了凍無法開播的土地,一家子都得在冰天雪地中過活,整個唐家村都陷入了絕望中。
    這種絕望,總得有個發泄的源頭。
    而源頭竟然指向了剛剛出生的希寶。
    嗯,並不是現在的希寶,而是唐家出生,真正的那個夭折的孩子。
    孩子出生的時候,正是大雪紛飛,受災最嚴重的時候。本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自然災害,竟愣是被愚昧的鄉鄰,扣上了災星的帽子。
    特別老唐家的幾人,在二房的女兒剛出生,還沒見到爺奶的麵,剛坐月子的媽媽,就已經被唐老太從床上拽了下來,直接一頓暴打。
    毫不手下留情。
    那是絕望下的發泄,才不管這人是不是剛生產完,是不是他們唐家的兒媳婦。
    早在唐老太心裏種下了一顆名為“災星”的種子,手下的動作,自然也毫不保留。
    唐媽媽就是在這個時候,落下的病根。
    這些,作為還是小嬰兒的希寶一點也不知道。
    因為她還沒有來到唐家。
    唐媽媽直接在冰天雪地中,被唐老太一家趕了出去,趕去了知青點。
    哦,忘了說,唐媽媽是下鄉的知青。
    知青點的屋子,是木棚,根本就擋不住風雪,早在前一天,就已經倒塌。
    現在重新搭建起來的,隻不過是茅屋而已,普通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剛剛生完孩子,還在做月子的唐媽媽。
    這一凍,她就直接病倒了。
    更不要說,剛出生身體本就虛弱的小嬰兒了。
    於是也病了。
    發起了高燒。
    母女倆被知青點的朋友,匆匆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是沒有搶救回來孩子的生命。
    小小的人兒,連個名字也沒有,就失去了生命體征,都來不及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喊一聲“爸爸媽媽”。
    這一打擊,讓唐媽媽直接要瘋了。
    直到小希寶的出現,才讓唐媽媽從那種絕望無助,要黑化的狀態中,喚醒過來。
    小希寶是被人扔在醫院角落,被大雪掩沒的雪地裏的。
    唐媽媽第一眼看到,被凍僵了快要失去生命體征的小希寶時,整個人就被這小小的一團,攝去了整個心神。
    母愛被喚醒,她熱淚雨下。
    就這樣,小希寶成了唐媽媽的孩子。
    孩子身上除了一塊玉石,什麽也沒有。
    唐媽媽猜,這應該就是孩子父母留下來的。
    玉石上刻有一個“希”字,正合了她意,因為這字也代表了她的希望。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希寶了。”
    唐媽媽逗著孩子,卻見孩子朝她咧開了嘴角,朝她笑。
    她高興道“你也喜歡這個名字,對不對?希寶,你就是我的孩子,一輩子都是。”
    這事,知道的人極其少,除了唐媽媽,後來寫信給遠在海島的丈夫,也就隻有那個送她去醫院的朋友。
    其他人都不知道。
    就是唐家人,她都沒有吐露過半句。
    倒也不是她不想告訴唐家人,而是唐家人的奇葩,一如既往的不喜歡她,不喜歡她的孩子。
    若是讓她們知道,希寶不是唐家的孩子,他們吃了孩子的心都有。
    如她猜測,唐家人一直都不待見希寶,一直都罵她災星,倒黴蛋,賠錢貨。
    孩子從小就懂事,每當大人罵她是災星的時候,小家夥會倔強地挺著小胸脯說“我不是災星,我是媽媽的寶貝,媽媽說我是福星。”
    唐媽媽就是這樣認為的,希寶就是她的心頭寶,自從養了希寶後,她和丈夫的運氣就一直很好。她進了村學校,丈夫升了職,這不是好運,又是什麽?
    她一直認為,希寶就是家裏的小福星。
    這會,小家夥大眼睛呼扇呼扇,眼裏的倔強,讓唐家人心虛的同時,也更讓他們惱怒。
    罵罵咧咧,自然不在話下。
    唐家人也不是誰都對希寶不好,唐枝就是個例外。
    唐枝是大房家那邊的小閨女,跟希寶同年出生,比希寶大了幾個月。
    都說孩子是最純淨的,唐枝沒有被大房那邊養歪,跟希寶關係極好。
    總是會悄悄地將自己的零嘴省下來,讓給希寶。
    還有好玩的東西,隻要希寶喜歡,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讓出來。
    她不止一次地對希寶道“寶啊,我們是好姐妹,一直都是。”
    別說希寶了,就是唐媽媽,都被這小姑娘所感動。
    誰又會去懷疑一個奶娃子,會包藏禍心呢?
    唐媽媽想不到,希寶更想不到。
    這天,唐枝看上了希寶的玉。
    希寶脖子上的玉,一直都被她藏在衣服裏,旁人輕易不得見。
    也不知道唐枝怎麽發現的。
    “希寶,我用糖果換你的玉好不好?”
    希寶卻搖頭。
    這是媽媽給她戴上的,叮囑她不能摘下來。
    她雖然不懂媽媽為什麽這樣說,但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媽媽不讓摘,她就不會摘。
    “希寶,我實在喜歡得緊,你借我戴幾天好不好?就幾天。”堂姐哀求。
    希寶依然搖頭“不!”
    唐枝的手,卻已經摸上了她的頸間。如願地摸到了一塊硬硬的石頭,麵上閃過一抹笑意。
    “寶啊,借一天,就借一天,好不好?”
    手已經將那玉石攥了出來,石頭看起來似乎沒什麽特殊。一定要說特別,那就是水頭特別好,發出瑩瑩光澤,一看就價值不菲。
    連哄帶騙的,這玉就到了她手上。
    希寶卻不知道,自己這一借出去,就再沒拿回來過。
    一開始,唐枝還會敷衍。
    到後來,就直接不提還玉的事。
    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那等事一般。
    “你說送我的。”唐枝臉上笑吟吟,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是比刀子還戳人。
    這一刻,希寶傻了。
    她什麽時候說過送了?
    “還我好不好?還給我好不好?”
    一雙大眼睛裏,盈滿了眼淚。
    卻被阿婆一巴掌呼在了臉上“什麽時候,東西就成了你的了?”
    老太太惡人先告狀,一轉眼,希寶就成了那個惡人了。
    希寶哭道“我的,是我的!”
    “你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哪一樣不是唐家給的,什麽東西是你的?”老太太那雙死魚白一樣的眼珠都快翻上天邊去了。
    這一刻,希寶知道自己被騙了。
    堂姐一開始就盯上了她的玉,說借也隻是權益之計。
    東西拿到手了,又怎麽可能會再拿出來?
    希寶最終也沒有要回自己的東西,還被老太太打了一頓。
    她想要告訴媽媽這件事情,但媽媽去了市裏,再沒回來。
    家裏告訴她,媽媽不要她了,回城了,不要她和爸爸了。
    她不信!
    之後,爸爸也出事了。
    爸爸因為意外,工作出了差錯,腿被炸斷了。
    被迫退伍,爸爸離開了自己所熱愛的軍人生涯。
    這還遠遠不夠。
    不知道為什麽,希寶發現自己一家的運氣,越來越差。
    先是媽媽,後是爸爸,這會卻成了她。
    這天,家裏突然來了一對夫妻,愣是說她是他們家的孩子。
    不管希寶怎麽哭,怎麽不願意。
    最終,她還是被強行帶走了。
    等到爸爸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個山溝溝裏,成了一座孤墳。
    她死的那年,還不滿六歲。
    她以為自己死了就死了,沒想到靈魂竟漂到了唐家村。
    唐家村,就像一座牢籠,困住她,怎麽也跑不出去。
    她看到爸爸哭著朝爺奶吼“那是你孫女,親孫女,你們怎麽狠得下心的?”
    “孫女?你當我不知道,你們當年騙了我們,拿個棄嬰換了我孫女!要不是為了枝枝,我都想把她當咱家阿寶的童養媳!”阿婆冷酷的聲音,能冰凍三尺。
    阿寶,就是她堂兄,大伯家的,長得又胖又癡。
    絕望中的爸爸,依然絕然地離開唐家村,邁上了尋找她的道路。
    但談何容易?
    她已經死了!
    死了!
    “爸爸,別找了!別找了!”
    希寶哭了,哭出來的全是血淚。
    卻阻止不了爸爸尋找她的腳步。
    希寶發現,唐枝的人生,像是開了掛一樣。
    她好像能夠天然避開一切對她不利的。
    又會親近對她有利的。
    在旁人眼裏,她就成了福星的象征。
    跟在唐枝身邊的希寶,終於發現了唐枝的不對勁。
    這份不對勁,與她被搶去的玉有關。
    隻要唐枝摸上那塊玉,運氣就會天然變得十分的好,難道這就是她一定要騙走自己的玉的真正原因?
    之後的希寶,發現遠遠不止。
    就在希寶死後的一年,村子突然來了幾輛小汽車。
    車子上下來很多人,都是身穿經軍裝。
    希寶想要湊近去看,卻不知道什麽原因,隻要一湊近這些身穿綠軍裝的人,她就渾身疼。
    隻要她看到這些人簇擁著四個人下車。
    一對老年夫妻,和一對年輕的夫妻。
    年輕的夫妻,在看到唐枝脖子上的玉時,突然就怔住了。
    特別是那對年輕夫妻中的妻子,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把抱住了唐枝,哭著喊“希希,我的希希……”
    旁邊的丈夫,還有那對老年夫妻,也是熱淚盈眶。
    這一刻,希寶懵了。
    心中有個可怕的念頭,開始成形。
    特別是她個年輕的妻子,與她有三分像的容貌。
    還有與年輕夫妻之間忽略不掉的親情線。
    她突然懂了。
    她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而是這對年輕夫妻的。
    而那玉就是認親的關鍵。
    希寶衝上去,想要告訴父母,自己才是希寶。
    是他們的女兒。
    雙手卻無情地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已經死了。
    她跟在父母的身後,哭著,不知所措。
    一直無法流出淚的她,突然就流出了淚。
    斑斑點點,化成梅花一樣的血珠,滴在了她的衣服。
    地上。
    天開始起風,似也在嗚呼她的不悲慘,她的不幸。
    希寶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父母”抱著唐枝哭得那個傷心。
    看著唐枝眼裏的算計,還有得意的壓都壓不下來的嘴角。
    隻能遠遠地看著,唐枝被“家人”接走,上了小汽車。
    那是她的父母,如今卻成了唐枝的了。
    那家還給了唐家一大疊的錢,甚至許諾唐家的未來。
    她不敢靠太近,怕衛兵的浩然正氣灼傷了自己。
    一直遠遠地跟著,發現這座對她有著困囚作用的村子,卻突然隨著唐枝的離開,而對她解封了。
    她看到了堂姐跟著“家人”回到在京都的家。
    看到“家人”為堂姐擴大著人脈。
    看著堂姐成了名媛。
    嫁給了“父母”從小為希寶訂的未婚夫。
    更看到堂姐出現在她被拐賣的那家家裏,遞給了他們一遝錢。
    原來這一切,都是唐枝的陰謀詭計。
    這一切,都是被算計好的。
    許多年之後,堂姐嫁給了“家人”從小為希寶訂的未婚夫。
    一個優秀的有偉青年。
    甚至看到,堂姐帶著丈夫來到了那個小小的山村,出現在滿是雜草的連塊姓名牌都沒有的希寶的墳前。
    無聲地說著“謝謝你的成全,讓我擁有了現在的幸福。”
    唐枝搶走了她的一切,而本該屬於她的人生,全部變成了唐枝的。
    竟還在她的墳前嘲諷,與得意。
    這才是真正的天選之女,那自己呢?
    又算什麽呢?
    希寶哭泣,流下了更多的血淚。
    眼前的畫麵,像被突然戳破了的玻璃球,化成了點點彩色的泡沫。
    她的人生,像突然按了撤回鍵,開啟了倒退模式,鏡頭開始回放。
    人影匆匆,不停地往回退。
    所有的畫麵,匆匆而過,全部撤回,定格在了一個點上。
    突然炸開了,像煙花一樣。
    夢幻卻又真實。
    “希寶,我用糖果換你的玉好不好?”
    唐枝的聲音,或遠或近,響在耳畔。
    希寶微微地皺眉,她怎麽聽到了唐枝的聲音了?
    還是這麽很稚嫩的聲音,而且這說的話,怎麽那麽耳熟?
    像是三歲那年,唐枝問她借玉時說的話。
    希寶不想聽,伸出手想要捂住耳朵,卻“咦”了一聲。
    她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畫麵,像極了扭曲得變形的玻璃鏡,她看到還是小小一團的唐枝,正手裏捧著一大把糖果,恬著臉問她借玉。
    哦,不,是想騙走她的玉。
    她不是死了嗎?
    希寶迷茫了。
    手心是熱乎的,耳朵是熱乎的,而不是死後的冰冷。
    “希寶,我實在喜歡得緊,你借我戴幾天好不好?就幾天。”唐枝眼裏的渴望,都快溢出眼眶了。
    希寶的手忍不住摸上了頸意,當那種冰涼的,隻有好玉才會傳遞過來的涼感,頓時讓她整個人都回過神來。
    是玉!
    她的玉,不是被唐枝騙走了嗎?
    還在!
    她的玉還在!
    希寶用力地眨著眼睛,眼裏更加地迷茫與不解。
    怎麽回事?
    難道之前的,是一場夢境?
    可是她腦海裏的那段記憶,又是怎麽回事?
    這段記憶,有痛苦,有被背叛的鑽心,還有失去父母的無望。
    她分明在那無邊的黑暗中,沉淪了又沉淪。
    如今卻怎麽隻剩下了記憶?
    那份親身經曆,似乎全成了夢。
    “希寶,一天,讓我戴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唐枝說著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甚至拿手去觸碰被她衣服藏在裏麵的玉,就跟前世一樣。
    希寶一下子回過神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唐枝觸碰的手。
    唐枝伸出的手落了空,尷尬地杵在那裏,不知所措。
    “希寶?”
    “媽媽在叫我了。”
    轉身就跑,因為跑得太急,跌在了地上。
    手心都被石子磨破了。
    她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好疼!
    “希寶!”唐枝跑上去,想要扶起她。
    卻被希寶早一步從地上爬了起來,像瘟疫一樣地避開。
    唐枝整張臉都青了。
    唐枝用力地攥著手指,緊緊地掐在手心。
    她的臉上露出誓在不必得的笑容她一定會將那塊玉拿到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