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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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妃涅槃!
    小霞一路順利地上了二樓,稍稍鬆了口氣。她正想探頭看看木蝶衣和那個冷公子到底在不在,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驟然間被一股綿力縛住,動彈不得。心頭一驚,小霞想開口呼叫卻發現張不開嘴巴。她隻得暗自運內力於雙足,希望不聲不響中掙脫開這種力量的禁錮。
    可惜她被水之綿包裹,瞧不見冷無涯審視她的目光——那目光深沉如水,直欲從她的每一絲表情中看出她的所思所想,甚至身份來曆。
    銀霜大陸的女兒們,原來已被四千多年的曆史改造得麵目全非。冷無涯的記憶裏,故國家園中溫柔的母親和單純的妹妹笑容溫婉甜美,如今隻有在木蝶衣身上還能看到她們的影子。
    眼前這個自投羅網、正暗中掙紮的侍女;地麵上那位一臉滄桑,掌管木家肩挑重擔的木凝香;麵貌永葆青春,偶爾出現就一定鬥嘴較勁的兩個修靈女人;甚至還有那個性情反複時笨時精、讓人頭疼不已的葉離——這些女子都已經男性化了。
    難道這些,就是當年的皇後想要的結果嗎?
    當年大宇王朝心智武功讓男兒自愧不如的皇後江嵐,如果她知曉自己燃燒了靈魂換取神使降臨,隻落得今日男女分隔於兩個大陸,卻依舊各自紛爭不斷、陰謀重重,她會不會後悔自己的犧牲?
    可惜她注定無法知曉,燃燒靈魂是上古神術,她的一切一切都獻祭給高高在上的主神。世間注定再無江嵐,沒有轉世,沒有重生,沒有穿越。相比之下,神使找出的聖女要幸運的多。
    小霞身上突然傳來特別的力量波動,冷無涯左手手掌微旋,小霞的手鐲立刻從腕上脫落,隔空飛入了他的手中。
    手中的這個鐲子非常樸素,材質半透明如白玉一般,卻並非他所熟悉的玉質。大概這就是修靈的女人所用的靈石了,因為其上的力量波動與再生蓮上的烙印和地上的聚靈陣如出一轍。
    不得不承認,主神的力量的確超凡。聖女選擇的繁衍之路,與他們選擇的等待之路,差別太大。不過身為男子他們別無選擇,誰會願意飲下神河之水,當個大肚子孕“父”?也正因如此,他們放棄了這種修靈的機會,卻也放棄了這樣神奇的力量。
    正思量間,靈石手鐲閃爍了起來。冷無涯眯了眯眼,右手一揮,隔斷了這種靈力。他此時必須謹慎,天知道這靈石手鐲還有什麽作用。
    如果不是仔細觀察,確定了再生蓮上的屬性烙印為金水雙屬性,而非他最初判斷的單一金屬性,他也不會臨時起意要對小霞出手。現在那兩個貴族修靈女人的嫌疑可以暫時放放了,這個小霞來自東域,如無意外一定是木屬性。如今這靈石手鐲恰恰證明了她可以對再生蓮進行操控,但她的背後一定有人,而且百分之九十是東域貴族。
    冷無涯心思百轉,時間卻並未因他的思索而停頓。
    小霞被冷無涯的水之力禁錮,傳訊靈石手鐲力量流轉間又被他奪走,她心裏暗暗叫苦卻力有未逮無計可施。刹那間小霞被蓮台的吸力旋風般卷起,頭暈目中盤旋著落在了蓮台之上。等她終於弄清楚自己是被青色蓮台吸附過來,再想用謝台訣脫身已經毫無成效。
    為什麽這蓮台會對自己產生反噬?
    她一向操控得很成功,自從六年前接受指示開始,她每次隨木蝶衣到地下世界治療心疾,都會趁機用頭領教她的方法,借傳訊靈石散發的靈力來去除一分蓮台表麵的虛假屬性烙印。雖然那層烙印是火屬性,因自己為木屬性而難以消除;但好在今年木蝶衣入住丹閣之後,她多了不少機會。
    可是今天這樣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發生。謝台訣是專門對付這個青色蓮台的,第一次接觸薄薄覆於其上的火屬性烙印時她就曾經感受到那種神秘的吸引之力,當時就是運起謝台訣輕鬆脫身的。但今天自己並沒發現蓮台啟動,而且就算是啟動對她也應該毫無影響,因為這座蓮台被深深烙印的是金水雙屬性。
    金生水,水生木;雖然金也克製木屬性,但金水相合的情況下,木屬性的她隻會得到助力。
    小霞百思不得其解,她根本不相信那個疏冷俊逸不喜言談,隻偶爾撥弄機關的男人,竟然也有能力改變蓮台的烙印。雖然冷無涯神奇出現的時候讓她震驚了一下,但後來得知不過是一種聖器的作用,也就放了心。
    再說了,她兩三個時辰前還試探過他設下的結界,那根本不是源自靈力;雖然力量有些陌生,與普通武師有所不同,但她確定那仍然是武師的內力。就算自己的內力無法衝破結界,也不能說明他就能改變貴族靈尊的烙印吧。
    可時間已經不容許小霞去細細思量蓮台反噬的原由,因為她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該死的鬼天氣!”
    葉離哆哆嗦嗦地藏身在木宅棲蝶院的假山後,盡量將身體縮進大石塊的縫隙。可惜冰涼的雨水無孔不入,將她的後背澆了個透。
    她彎著身子,左手探進一塊凹陷,摸了摸裏麵還算幹燥的包裹,不禁一邊慶幸一邊羨慕起包裹的小巧來——要是自己也能塞進去就好了,唉!轉念又想起了木蝶衣的那個黑戒,自己的包裹算什麽,人家用來裝物品的東西那才真叫小巧玲瓏啊!
    也不知道蝶衣這會兒到底在哪兒,冷無涯又將采取什麽行動;更不知道今晚是否會如他和自己預知的那般凶險,木凝香到底如何安排。
    冷無涯說過,她的靈種認主,自然會在關鍵時刻保護她的安全;有了這重保障,她才大膽地潛了回來。她不清楚以前的自己性情如何,但有記憶以來的一路遭遇所思所想,讓她漸漸察覺了自己的變化她跟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那時的她,雖有茫然之感,卻對金錢和自身的安危有一種骨子裏的不在乎。大概也因為這種不在乎,她可以冷靜從容的麵對通緝之說,對任婆婆是否真心幫助自己出言試探。但如今她在乎,非常在乎。如果不是蝶衣和冷無涯的緣故——好吧,木凝香人也還不錯——她大概早就腳底抹油了,還用得著別人為她安排馬車備好行李包裹?
    如今自己趁著天色黑了溜了回來,雖然幫不上太大的忙,但是起碼要讓她知道是什麽人來對木家不利。
    就算此時她還沒有能力,不代表將來也是如此!她覺得自己的采氣功夫很有進益,馭火術也一樣;盡管冷無涯那家夥經常打擊她,但是她並未對自己少了一份信心。
    想到這裏,葉離的手掌自動的開始結印,身體竟漸漸覺得暖和起來,眼睛也不自覺的閉上了。
    她是被源源不斷朝自己洶湧而來的強大力量給“撐”醒的,精力充沛的感覺讓她瞬間睜開了眼睛。她眸光熠熠,刹那穿透夜色雨簾,看清了原本模模糊糊的木家大宅!
    可是她馬上就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半晌才又定睛瞧向四處。可是她沒看錯,木宅大院的院牆此刻已化為火牆,大約三人多高;她結印中潮湧而來的並非全是天地之生氣,而是這突然變得充裕非常的火元素之力!
    靈種認主之後,頭一次額心隱痛起來,這種痛和以前有所不同。腦海裏深埋的記憶被觸動,她彷佛在哪裏見過這種熊熊的大火;而那朦朧中見過的火焰也如今日眼前這般,被控製的非常完美。
    隻是該死的,她就是想不起來!
    “葉離,跟我走!”
    冷無涯的聲音想在她耳邊,打斷了她的思路。她回頭,此時的目光完全可以夜視,所以清楚地看見冷無涯抿了唇站在她身後。而那些刷刷刷毫不留情地瓢潑般傾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則乖乖地繞開了一身黑衣的他,連帶他右臂臂彎裏夾著的一個人。葉離仔細一看,那閉目昏迷的人正是蝶衣的貼身侍女小霞。
    “你怎麽……”葉離剛想詢問,冷無涯眯了眯眼,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待她反應,他左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就要將她從假山堆裏扯出來。
    “哎哎哎,別這麽粗暴!我還有包裹哎!”
    葉離邊叫邊用另外一隻手將山石窩窩裏的包裹牢牢抓在手中,身體卻同時被冷無涯拉起,向木宅的古樹上飛了過去。唉,難怪說是段昊的兄弟,兩個人都是喜歡上樹的猴子!葉離在這樣的關頭居然還想起了花火會之夜,那個可惡男人逗她為樂,摟住她的腰身躍上樹冠的情景。
    被帶上樹杈之後,葉離視野開闊,總算看清了木宅下麵的整個情勢圍牆的大火全部都迅速向內側蔓延,對牆外沒有影響;雨勢很大,卻彷佛成了火焰的助力,使其燃燒得更為熱烈。木家的人卻無聲無息,她睡著之前來回走動的侍女護院此刻人影全無。
    “冷無涯,到底怎麽回事?”葉離此時沾了冷無涯的光,雨水連帶她和她的包裹都繞了開去;可她卻顧不上慶幸這一點,急急地向冷無涯尋求答案。
    “我也是剛上來,木凝香那笨女人讓我弄暈扔在丹閣了。”冷無涯簡單解釋,“現在是戌時末,她剛才遣散了侍女和護院,我猜對方要忍不住了,果然。”
    聽了他這番解釋,葉離還是似懂非懂;於是拿迷惑的眼光看著他,等待下文。可冷無涯已經很是不耐“還沒明白?木凝香婦人之仁,打草驚蛇了。”說著下顎一指小霞,“幸虧這個丫頭事先就被我製住,否則還不知道地下要出什麽亂子。”
    葉離恍然,暗歎木校長到底還是仁心仁德啊。蒙此大難於前,她雖第一個安排了木蝶衣,卻還是把無辜人等的性命看得如此重要。
    “木家族人都到了地下世界了?可是那些人會不知道怎麽進去嗎?你設置的機關能擋住?木校長說不定還有什麽應對之法呢?”葉離心頭惴惴地追問冷無涯,對他將木凝香弄暈一事仍然覺得想不通。說不準木校長還有什麽後麵的安排,他這樣做好像有害無益啊。
    冷無涯不屑地瞄了她一眼“虧你也是轉世聖女,是不是前陣子腦子睡傻了?木凝香既不是你們的什麽貴族靈師,又對武學一竅不通,她還能有什麽應對之法?她不過是拚著犧牲自己和大部分族人,讓對方以為木家已滅,從而保全送出去的木蝶衣和其餘為數不多的幾個木家年輕高品級煉藥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