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可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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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妃涅槃!
葉離已經醒了,卻不想睜開眼。老天還是公平的,即使不掉餡餅掉活人,也讓此刻的她感恩戴德。
那些不可忘記的麵孔,那些紛至遝來的往事,將她的腦海添得滿滿當當。明千雪這個名字下,原來是個一向秉持中庸之道,謹言慎行心思深沉的自己。難怪她會在別人激烈的爭奪中幸運地撿了便宜,被楓寧鎮的鎮長大人推薦到昆城的南堂學院擔任講師。嗬嗬,福禍相依;幸與不幸,當初的她不懂,現在的她亦難分辨——唯一可圈可點的,隻是懂得了思量與權衡。
不曉得此時醒來今夕何夕,姑姑一向可好?明月樓上下可好?摯友林清和楚芳芳可好?宣兒有沒有被牽連?萬蓮師父會不會怪她在人前展露身手?柳初教授會不會覺得自己無用?還有那個絕頂聰明的慕容倩,她可曾逃脫百裏家族的那場厄難?
任眼角的一滴淚水滑下,她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周子琪,雲坊的掌櫃,周家的能人,你千萬不要太早把自己的小命玩掉,一定要活著等到她明千雪回南域的那一天!
“葉離,你醒了?”這是翠花的聲音。深吸一口氣,是啊,她現在是葉離;而且她,確實醒了!
翠花掏出一塊絲帕,輕輕拭去床上女子的淚痕。葉離昏睡了多久,她懶得計算日子;隻是原本盒子裏滿滿當當的人參,現在沒剩幾根了。凱蒂——化形後的雷虎,玲瓏給取的古怪名字——每天除了被驅趕到萬雷沼澤找雷神斧,就是來這裏眼巴巴的守著葉離,害得她也很難靜下心去做自己的事。
這葉離未醒卻流淚,卻是為了什麽?她自己又已經多久沒流過淚了呢?想不起來了,嗬嗬。
翠花的手頓住,然後收了回來。因為她看見葉離睜開了眼睛,而那雙眼睛裏的東西是她與之相處以來從未見過的。深沉如海,看不透徹,卻隱隱能感覺那漩渦般吞噬人心的力量。翠花心頭一震,這目光……如此陌生,又如此讓人心頭發緊,不敢小視。可是等葉離轉過頭來對她綻開笑容,翠花又什麽都感覺不到了,讓她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
“翠花姐,我睡了很久嗎?”
怎麽翠花不答話,隻是拿眼睛一個勁兒地看自己呢?難道這次醒來麵貌又變了嗎?葉離從被子下將鬆開拳頭的手拿出來摸上自己的臉,沒覺得有何異常呢。
“還好,不到一個月吧。”翠花終於收回目光。她雖然不計算日子,但是也知道玲瓏大人的三月之期就快到了。域主用了計將讓人頭疼的主子弄到這個鮮有人知的地方來,三個月已經是極限。這兩天玲瓏大人正靈石傳訊讓夏家等級最高的煉器師夏爾絲鍛造一把偽雷神斧,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們就要離開這裏了。
將參湯端給葉離之後,翠花就沿著長長的竹廊,走出了避雷界進入萬雷沼澤的這個入口區域。不知道今天那些人有沒有動靜,看到葉離平安無事,她的心閑了下來,手也就癢了。
葉離一口氣喝完了參湯,她動動手腕腳腕,稍顯僵硬;抬手揮出一朵火蓮,隻出現了三個花瓣。唉,看來偷懶的確是要不得,即便非她自願。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抬腿下床,來到熟悉的竹廊;剛好看見翠花純白的衣衫在竹廊盡頭一閃,隨即沒入了蒼山樹海。
按捺住要追過去一探究竟的欲望,葉離知道自己失憶之後好奇心變得太強了,這未必是好事。
想到這裏,葉離不再猶豫,翻身從竹廊上跳了下去,直入沼澤。
萬雷沼澤,這是個史書上有記載的地方。隻是這樣的上古曆史,除了史學教授大概沒什麽人願意鑽研。雖然雷神斧在野史中偶有提及,但注意到的能有幾人呢?大多都當是傳說了,聊作解悶談資而已。雷神,神王寵愛的第三子,卻被自己的大哥陷害,萬劫不複。隻留下一把深陷萬雷沼澤的雷神斧,以及凝聚在斧子上衝天的怨氣和暴怒,將這雷域和萬雷沼澤變成了黑暗陰寒尋常生靈難以存活的世界。
葉離下到沼澤底部,凝神於雙目,向四周極力而望。
這裏她已經探索了很多地方,今天她要去的,是沼澤的中心。避雷界有玲瓏師父布下的吸引術,隻要她離開沼澤馬上就會與竹廊小樓聯係到一起,所以她從未擔心過出入沼澤的問題。而且據她觀察,她每次進入萬雷沼澤的落點都是不一樣的。換句話說,避雷界是移動的。不過正因如此,她現在需要探索,沼澤的中心在哪裏。
雷神斧的所在,就是沼澤的中心;隻要找到沼澤的中心,她就可以順利地拿到雷神斧。
湧動的泥沼中滑過黑晶,青崗石,漠鐵,這些罕見的煉器材料讓她怦然心動。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已經撈了不少放在房中,而現在又不適合輕易越出沼澤——那樣會不斷改變落點,想找到中心簡直就是開玩笑。所以她隻好忍痛割愛,拿到雷神斧之後再來搜羅好了;否則負重前行,找到了雷神斧還是得扔掉那些寶貝才能將斧子扛回去不是?
葉離不斷朝前行進,感受著劈在自己身上雷電的力道。雷電之力越強悍,落下的越頻密,說明離沼澤中心越近。
她的體質的確很特別,火靈靈種的宿主,果然非同一般。那種錐心刺骨的劇痛一波波過去之後,她的全身上下根本不見傷口,宛若無事一般。玲瓏師父說自己是小強,雖然不知道小強是何意,但師父說這是形容自己打不死劈不爛,她覺得倒也貼切。
玲瓏師父,真是抱歉,你原來是我的第三個師父了呢。
她的第一任師父,是南域第三軍團第五營的營長萬蓮,擅長近身攻擊和圍鬥。一套如意拳不過二十四招,卻打遍五營無敵手。她和宣兒在師父門下偷偷學了一年,卻連十招都沒學到。不過堪堪學會了九招的她,就已經能在七月十五夜的昆城之下與那些黑衣人纏鬥良久,日後論起來也算沒有辱沒師父的聲名吧。
正思緒起伏間,葉離忽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正對麵朝她席卷過來!
那是一種非常古怪的力道,隨著泥沼的湧動掀起黑色的漩渦,她微一錯愕間竟然已經被那漩渦纏攪其內!葉離頓時感覺自己的皮膚被狠狠撕扯,竟像是要生生從她的身上剝離下來!
額間一燙,無形的屏障立即護住了她的周身。葉離清楚,這是靈種的防護之力,但是她光靠這種防護顯然是不能脫險的。就像之前她被砸暈一樣,防護層的力量在受到強力衝擊時會無能為力;長時間的消磨肯定也會大打折扣,甚至最終消失。那急速旋動如刀鋒一樣的泥沼讓她眼花,葉離迅速閉眼,思量對策。
衝出沼澤到避雷界?不可能了,這漩渦力量是向下的,就算她精神力催動一百遍,也無法和避雷界的吸引術建立聯係。
既然逃跑一途不通,那就隻能戰鬥!
可是跟誰在戰鬥???連自己的對手在哪裏、是什麽人統統都不知道,她的火元素之力要如何攻擊?一咬牙,葉離腰身一擰,隨身周的旋動之力將身形疾速扭轉,如意拳第九招“有鳳在天”堪堪使出!可惜她根本衝不出去,這招式隻到一半就被阻斷,如果不是靈種防護和避雷界的沼澤防護同時在身,怕是頭頂的發絲和麵頰的皮肉都被削去大半!
這樣行不通!到底該怎麽辦?
葉離忽然想到被砸暈之前曾凝聚的火龍,自己是永遠不怕火焰之力的,如果讓火龍也跟上漩渦的轉動纏在身上,是不是可以達到攻擊和防禦的雙重效果?不知道敵人是誰,那就燒掉這些化作刀鋒的泥沼!想到這裏,葉離的雙掌一並,十指相扣抵上額心,將全部精神力集中於掌指之間,隨即全力向外揮出——呼!一條白色的巨龍竟然真的在這個關鍵時刻隨她揮出的動作盤旋而出!
瞬間壓力一輕,白色本命火焰凝出的火龍已經將葉離周身護了起來;葉離猛然睜開雙眼,刷的一道電光閃過,她竟然看清了火龍之外泥沼中的真相!
原來竟然是守護雷龍,上古傳說中靠吸收雷電之力生出的異獸!
葉離在這一刻忘記了害怕,她心頭一陣驚喜——守護雷龍出現,說明眼前就要到萬雷沼澤的中心了。退一步說,即使不是眼前,也相距不遠。不過眼下她還是要先解決了守護雷龍才能接近沼澤中心,可恨自己的身體在長時間昏睡之後大不如前,如果在玲瓏師父將她折磨地欲仙欲死地時候,她自信憑元素之力也可以和這雷龍好好較量一番!
葉離臉色凝重起來,使出火龍已經是她此刻的極限——她已經感覺到四周和體內的火元素都即將告罄。
但是就這樣退去,下一次摸到這裏的機率能有多少,誰也不能確定。更何況即使火龍在側,能否安全脫身還不一定!這就叫進退維穀嗎?不!她要進!如果連小小的雷龍漩渦都過不去,她還指望回南域報仇?她還要做什麽火靈聖女來拯救神河危機?
發狠的葉離操控著自己的火龍朝漩渦中的雷龍撲了過去,鋒利的龍爪帶著火焰直刺雷龍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