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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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妃涅槃!
接待員將葉離請進了一樓大廳,跟掌櫃交待了幾句就繼續到旅店門口迎客上門。掌櫃四五十歲,看上去老實木訥,跟剛才那伶牙俐齒的女子沒得比。掃了一眼大廳,隻見廳中稀稀落落擺了幾張大圓桌;大概因為飯點兒已經過了,所以隻有一個穿一身黑的女子在角落裏埋頭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有人進來,那女子並未抬頭,依舊呼嚕呼嚕吃得開心;黑油油的長發編成粗大的發辮從右肩垂到了胸前,隨著挑麵的動作一晃一晃。
葉離忽然也覺得腹中饑餓得厲害,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揚聲道“掌櫃的,讓夥計給我也上一碗麵,房間一會兒再看。”剛好夥計端了兩碟小菜上來,應了一聲,將小菜放在那女子麵前就又鑽到了後廚房。
那女子終於抬頭掃了一眼葉離,眼神倔強而銳利;不過那臉蛋稚氣未脫,貌似十七八歲的模樣,所以那樣的眼神配上去總覺得有幾分虛張聲勢。
這就是那棗紅馬的主人了?看這樣子不像個作賊的——要知道小偷最擅長的就是偽裝,這少女走到哪兒給人的印象都很深刻吧;若真想混跡人群做個小偷,怕是還得修煉個一年半載。城門口的事情,大概跟自己料想的有所出入。這女子多半是被那夥賊人在馬身上做了手腳,葉離想到這裏,便朝那少女遞了個善意的眼光。
可惜,今天葉離不知道走得什麽運道,兩次釋出善意得到的回報都是冷冷的瞪眼。
摸了摸鼻子,葉離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吃飯,然後安頓一下換個衣服去見域主大人。好在她的麵正端上桌,香氣撲鼻;讓她胃口大開之下,也就顧不上再想那個小賊娃和這個倔強少女的事情。
“啊!就是那匹馬!!!”
“找到了,賊頭就在這裏!”
“幾位差官,小店沒有賊人啊,都是老實本分住店打尖的客官!”
“滾開!耽誤了我們的大事封了你這店子!”
院子裏推搡吵鬧的聲音清楚地傳進來,讓葉離吃飯的動作頓了頓。這麽快就找上門了?抬頭去看那黑衣少女,哪裏還有影子。看來夠機靈的,隻是何必要躲呢,說清楚脫了嫌疑不是更好嗎?
隻是葉離很快就明白了這少女為何要躲,原來不講理的虎狼之輩到處都是。在那六七個穿了公服滿臉橫肉的女人將樓上樓下翻了個遍都沒找到眾人指認的黑衣女子之後,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抓她葉離當替罪羊!
“我隻是個住店的客人,瞧我這身泥點子,一看就是走路過來的。”葉離試圖講理,她跟那匹棗紅馬根本不沾邊。
“少廢話!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弄上去的?”一個黑臉膛的三十歲女人斷喝一聲,跟那幾人交換了個眼神兒;看來是打算要一擁而上,鎖她交差了。在這幾人的眼中,葉離衣著普通孤身在外,想來沒什麽背景,但至少該有些盤纏。年底了,上頭催著多抓幾個湊數,順便撈點油水——管她是不是有罪,先弄個罪名拿了,誰不得出點血破財消災啊?
葉離從她們的眼神中明白了她們的想法,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她想起了南域昆城的通緝告示,想起了告示上為她羅織的罪名。
掃視了一眼這幾人,雖然她的靈力等級並不高,但凝神之下葉離也已經能看出武者的等級——這幾個人都是二三級武師而已,在武者中不上不下普普通通。拿下她們應該不是難事,隻是這些人吃了虧之後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打,還是不打?
“趕緊跟我們走,到執法公所再分辨你的理去!”對方已經不想再給葉離思考的時間,兩個粗手粗腳的女人一左一右朝她的胳膊抓了過來。
葉離右手筷子直接戳向右方抓來的手臂,左手抄起沒吃完的那碗麵兜頭扣向左側攻來的女人,動作不假思索一氣嗬成!那兩個官差大概沒想到看上去普普通通、氣質也很平和的女子會突然發難,雙雙大叫躲閃卻還是沒躲開。被戳中的那個立刻血流如注,另外一個則披了一身麵條麵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後麵幾人大驚之下馬上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揮舞著朝葉離砍了過來,嘴裏喊著“賊頭造反拒捕還殺人啦!”
旅店院子裏不少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生怕牽連到自己;倒也有些不甘心的,躲在暗處偷偷朝這裏瞄。偷瞄的人中赫然就有城門口說自己倒黴的小姑娘,還牽著另外一個比她更小的女孩。
此時大廳中劈裏啪啦已經打作一團,沒過多時,裏麵站著的就隻剩下葉離一個人。掌櫃和夥計早已經躲了起來,廳裏躺在地上哼哼的全是剛才不可一世的官差。
“你們幾個誰是頭兒?”葉離打就打了,心頭一陣爽快,不過善後的事情還得做。
“你你你要做什麽?執執執法大人不會放過你的!”葉離朝幾人目光所指的那個黑臉膛走去,這人正是最開始讓她別廢話的那個。此時的黑臉膛早已沒了那會兒的氣勢,色厲內荏結結巴巴,明顯是怕了這個深藏不露的普通女子。
“閉嘴!都給我站起來!”葉離一聲輕喝,她剛才用了幾分力道,心裏還是有數的。
黑臉膛被嚇了一跳,不知不覺地照做,腿還有些輕顫,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葉離抓住她的胳膊,拉到一張沒被殃及的圓桌邊,命她招呼自己的人都在圓桌邊坐下。這群人立刻懵了,這女人到底要做什麽?
“掌櫃,置辦一桌上等酒席,我與幾位官差一見如故,要喝上幾杯。”說著葉離取出翡翠卡,彈射到掌櫃剛冒頭的櫃台上。
“你叫什麽名字?”葉離問黑臉膛。
“黑,黑三子。”見到葉離掏出翡翠卡,黑三子就知道遇上小財主了,立時心下安定了些——看樣子這女子不是亡命徒,而是某個習武世家出來曆練的子弟,她們的命應該是保住了。
“我叫葉離,日後打算找我算賬或者交我這個朋友,葉某都歡迎。黑三子,讓你這幾個手下先上了藥,待會兒酒菜上來給大夥兒壓壓驚。”
葉離這頓酒,愣是讓黑三子等人從午後吃到了天黑。這幾人從開始的驚疑不定到最後跟葉離推杯換盞“不打不相識”,總算是讓葉離鬆了口氣。小鬼難纏,處理不好這幾個蝦兵蟹將,有可能就惹來一堆的麻煩。
好在這幾人都是老油條了,不是不識相的。聽葉離談吐不卑不亢,再想想這打一巴掌揉三揉的手段,還有深藏不露的武功,跟葉離作對遠不如交個朋友劃算。
等到送走了醉醺醺的黑三子等人,葉離回身,對那個一身黑衣正靜立在身後的少女開口“打算謝謝我?”
“謝你做什麽?是你自己願意惹事。”
葉離揉揉額角,跟這樣一個沒長大的不知感恩的女孩子多說無益,虧她在酒桌上還為那匹馬脫罪;今天的域主宮是去不成了,倒不如回去睡一覺。
“喂,葉離!”聽到喊聲,葉離頓住上樓的腳步。這少女看來早就躲在一邊聽她們的動靜了,否則怎麽知道自己的姓名?回頭看向那少女,突然想看看對方的丹田內力。凝神之下,葉離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的內力等級!酒瞬間醒了一半,這少女定是個練家子,難道比自己等級還要高?!
“我跟著你吧!”
葉離甩甩頭,是不是忽然又醉了?這丫頭在說什麽?
“就這麽定了!”那少女噔噔噔從她身邊先行上樓,然後右轉。葉離失笑,這少女很有意思,比南堂最別扭的學生好像還要別扭。想到南堂,昆城的往事就這麽一幕幕湧了來,讓葉離本就有些暈的腦袋更亂了幾分。
躺在旅店溫暖的房間裏,葉離想起了昆城南堂學院自己的教工宿舍。她最初搬進宿舍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會遇上林清那樣潑辣的室友。磕磕絆絆之下,林清竟成了自己的死黨。林清的醫術在講師教授圈子裏都很受推崇,她和隔壁的楚方方甘願被林清“折磨”也要學習針灸的那些畫麵一一閃過腦海,如此清晰。
還記得林清曾經說過,要和她還有楚方方一起“笑傲南堂的江湖”。葉離閉著眼睛,唇角翹起,淚珠卻忍不住滑了下來。
到底還是經不起思念了麽,那些現在想來簡單快樂的生活,竟是那般短暫。
一夜無話,第二天晨起,葉離頭還有些微疼。北域的酒大概因為要禦寒的緣故,比起南域的烈了不止一分半分。
掙紮著起床,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域主宮之行,葉離連忙推開門招呼夥計送熱水來洗漱。
誰知,推門見到的竟是那黑衣少女,斜倚在對麵的牆壁上,肩上還挎了小巧的包袱。見她開門也不說話,隻是微微動了動姿勢,看樣子隻要葉離下樓必定就會跟上。
葉離一陣頭疼“姑娘,你是誰?跟著我是要做什麽?”
“桑柔,你比較值得跟。”
“桑姑娘,我還是不明白。照我的年齡以及身份,是沒資格雇傭侍女的,你知道嗎?”銀霜大陸對於平民的管理還是很細致的——出於財政稅收的需要,平民被鼓勵從事耕織冶造等創造實物價值的職業,而侍女往往是貴族才能配備的;一些特殊平民和富豪平民在達到了一定標準也可以雇傭侍女和護院。但是像葉離這樣一個年紀輕輕在外闖蕩的武者,就算有錢也不具備雇主資格。
“誰要做你的侍女?我隻是要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