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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妃涅槃!
林子軒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定定瞧著將自己半摟在懷中迭聲喚他的莫淺。
莫淺嚇了一跳“林子軒,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是在故意嚇我?”
“莫淺,你還是現在這樣更可愛。”林子軒略帶得意之色地笑了出來,“我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瞧瞧你們的那個靈力修來還能有什麽用處,瞧把你嚇得!”
莫淺氣得一把將林子軒推開,讓他的後腦和後背砸在沙子上,一張俏臉青一陣紅一陣,噌地一聲站了起來。
林子軒誇張地一聲慘叫仰臥在原地,隨後卻還是閉上了眼,嘴角邊帶著淺淺的笑意。
“起來啊!起來!”莫淺發狠地一腳踢在林子軒的腿上。她長到二十三歲的年紀,還從來沒有人能像林子軒這樣氣她逗她欺負她,隻有她去欺負別人的份兒。當然,去年夏天被南堂學院院長冷蘿抓住的事情不能算;冷蘿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跟她這個“小孩兒”一般見識,鄙視。
“莫淺,別鬧。天快亮了,安靜一會兒。”林子軒的聲音有一絲疲倦,眼眸還是閉著。莫淺居高臨下端詳這張男人的臉,越發覺得男人的確不太一樣——高挺的鼻梁,眼睛閉起來顯得臉上的輪廓更深;長發跟自己的仿佛,散在沙丘上有一種奇怪的淩亂的美感;唇形不薄不厚,跟女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大概是因為那可惡的笑意,這讓她很想抹啊抹啊把那笑容抹掉!
再次彎下身來,她伸手,卻沒動。
輕輕坐下來,莫淺別過臉去沒再看林子軒,也沒有出聲。他剛才的那些話,原來都是強撐的。她雖然看不透他的內力等級,伸手的刹那卻已經感覺到了他氣血翻湧間似乎在以某種功法恢複內力。
他,故意逗她是擔心她太害怕?
林子軒此時體內的木元素已經消耗殆盡,他卻妄圖用內力來彌補木元素的缺乏,維持木舟的形態。這樣的嚐試其實是異想天開,即使他將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都運用到凝形中也絲毫未曾建功。這種強求的結果就是被集中到木元素那條經絡的內力突然反噬,讓他險些吃不消。
大漠的空氣中,最活躍旺盛的當屬火元素,其次為土和金元素。水元素甚至都比木元素要多,因為夜晚到來之時,空氣流動中帶過來的水元素還是會慢慢積聚的。
最悲慘的就是他這個依賴於木元素的木靈聖徒,因為大漠除了偶爾可見的仙人掌和小灌木,幾乎見不到什麽植物類的東西。在桑洲還好些,那裏是水源充足的綠洲,可現在完全不同。大漠生靈太少,蘊化生靈的天地之力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木元素缺乏,讓他感覺到了山窮水盡的無奈。
好在天地之力雖然微薄,但總還是有的;調息一番,林子軒感覺好了些許。
睜開眼睛,目光投向了身邊不知道看向何處的莫淺。憤怒可以戰勝恐懼,他前麵逗她的確是故意的;其實他更喜歡生氣勃勃怒目而視的她,比驚慌失措的她更讓他安心。至於莫淺踢在他身上的一腳,他自己大概還不如她疼,銀霜大陸的貴族的肉身力量實在無法恭維。
“明天就是歲末了呢。”莫淺忽然開口,聲音很低,似是自語。
“怕自己老了?”林子軒翻身坐起,和莫淺背靠背。
“笑話!什麽都不懂就別亂講!”
“那你在感慨什麽?”
“你一定沒聽說過歲末大比,跟你講你也不知道。”
“比美?”林子軒聲音裏滿是笑意,又一次成功激怒了莫淺。隻是這一次,西域的小公主一語不發;站起來抖落黃沙,一個人朝北方邁開了步子,將坐著的林子軒甩在了身後。
“喂,等等我啊!”
“你方向錯了!”
“你看天上有什麽?”
林子軒喊了半晌,卻依然坐在原地未動。
莫淺走出一段距離,發現林子軒並沒有跟上來,不由得放滿了腳步。方向錯了嗎?天上有什麽?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呢。忽然天際由遠而近劃過一道銀白色的閃電,伴隨著一聲清越的唳叫,轉瞬落在了她和林子軒之間。
那是一隻白色的大鳥,翅膀極長,寬大有力,與鳥身並不般配。鳥翼之上原來還站了兩個人,一著紅一著黑,與雪白的鳥翼形成鮮明的對比。
“時間有限,一旦決定了就不可更改。”任如煙神色依然淡淡,與莫淺站在同一側雪雕之翼上。這是她最愛的雪雕王,如果換了別的雕兒,想要到沙漠中來找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莫淺不管決定是回西域的主城托隆還是到北域的主城瑞爾,她都不可能再次讓雪雕飛越沙漠了,這是對雕兒的摧殘。
“我要去瑞爾,桑疏一定在那裏,伏擊我的人也追了過去。”莫淺的回答斬釘截鐵。
雖然莫淺還是第一次見到北域這位天才,但是任如煙在銀霜大陸的貴族靈師中都可謂名聲赫赫,她的靈力等級和任如煙還差了好幾個檔次。以前一直不怎麽服氣,現在見到了之後才發覺跟對方比起來,自己更像是個小孩子。想到這裏,她不禁微微有些氣餒。
任如煙掃了一眼莫淺,這位西域的小公主似乎經曆的事情並不多,大概還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不過看樣子倒有些義氣和責任感,起碼在歲末靈力大比和追蹤護主的侍女之間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雪雕王的速度讓人頭暈,尤其是對於本身還比較虛弱的莫淺來說。
另一側的巨翼上,林子軒在用老拳回報燕沙打趣自己外貌的間隙,眼角餘光看到了坐倒在雕翼上的莫淺。他皺眉,莫淺的靈種之前並未認主,隻是耗盡了她的靈力被強行壓製而已。不知道此時靈種是不是突然達到了成熟,在這樣的時刻發作了?
任如煙指揮著雪雕王在沙漠北部的一座雪峰上落了下來。
“莫淺,你怎樣?”林子軒尚未完全恢複,卻還是先任如煙一步將莫淺扶了下來。燕沙忍不住搖頭,這個林子軒未免太緊張了些。
雪雕降落的地方是個崖頂,並不是主峰卻也夠高。任如煙抬眼四望,將這裏打量了一番,隨後布下了結界。莫淺的身份不同尋常,這次又明顯有劫在身,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任如煙回身,發現燕沙和林子軒二人一前一後在雪地上盤膝而坐,莫淺正在其中,背對燕沙麵對林子軒。兩個男子此時神色凝重雙眸微闔,燕沙雙掌抵在莫淺肩胛處的天宗穴,而林子軒則與莫淺掌心相對。任如煙想也知道莫淺一定到了靈種認主的關鍵時刻,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密切關注著三人的動靜。
當初她一個人咬牙抗下靈種的反噬、將前來助她的燕沙晾在一邊的情景不覺又出現在了眼前,燕沙這家夥大概明裏暗裏都在罵她不識好歹。
其實很多人都這麽說過她,第一個說她不識好歹的就是她的第一任靈導師。任如煙也很奇怪,為什麽歲時候的事情,她到現在也記得那麽清楚。測靈石顯示她達到了靈女三級的那年,她才三歲;因為入學隻看等級不看年齡,所以她跟五六歲的小孩子們一起進了靈學院。
她記得入學時母親抱著她既驕傲又不舍,她那時已經被稱為小天才了;可是以如此幼齡就開始封閉的修靈生涯,又有哪個做母親或者做姑姑的人能放下心。果然,不放心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第一天,她被分到了六人宿舍。那是最低等級的安排,即便她被稱作天才也不例外。這些倒絲毫未曾減少她小心眼裏的興奮和好奇,直到她被同宿舍的人合力搶走了領來的靈石,隻剩下最小的一塊。她和她們靈力相同,但年齡最小勢單力薄,隻能眼睜睜看她們分了自己的東西。這種事情一直在繼續,後來隔壁宿舍的人發現後偷偷報告了靈導師。
靈導師教訓了那五人一頓,還把她們當月的靈石沒收送給了任如煙。然後在靈導師看不見的時刻,以多欺少的戲碼繼續上演,而且不斷升級。
再之後,靈導師要給她調換宿舍,她低著頭抓著床角死活就是不走。
靈導師當時的眼神她還記得,驚訝不解和不悅。“不識好歹”是這位靈導師跟別人閑談時對她的評價,還有一些話是她後來才漸漸徹底明白的——天才都有怪癖。導師當時的意思就是,沒準兒這個任如煙比較喜歡被人欺負。
她靈石被搶了大概四個月之後,在第五次領取每月靈石的那天,她用最初級的幻繩將五個舍友一一捆縛,然後將她們的靈石拿走了一半。
再後來,這五個舍友在她的驅使之下開始了每月的靈石分享——每次領回靈石之後,堆在一起,然後六個人比拚靈力,按照靈力高低不同取走數目相應的靈石。
後來的後來,她的這個辦法居然被靈學院院長發現,應用到了所有的修靈者身上。
她任如煙,習慣了一個人來解決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