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我隻跟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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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妃涅槃!
“怎麽?”葉離看向段昊,難道他對這裏十分了解?
“隻要陽光照耀到這些七彩蘑菇,就會有各種不同的毒素彌漫出來。除非能找到以毒攻毒的法子,利用這些蘑菇本身互相克製的力量找到平衡,否則幻蘑林空氣中的毒素就足以致命!”段昊言簡意賅,將其中的厲害關係講給葉離聽。
七彩幻蘑林,美麗得如此不真實。但凡是過分美麗的事物,一定有某種潛在的危險。當年段昊在山中就曾經聽師父提起過關於幻蘑林和遺世鄉的傳說,那不是尋常生物能夠呆下去的地方。
葉離怔住,夢中自己變成的那隻兔子可是靠吃蘑菇長大的。難道,不論兔子本身還是聽風部落以及流雲王朝的人,他們都是以毒素為食的嗎?
段昊看著葉離的樣子,大體明白她在想什麽。手一指身後的石碑,對葉離說道“這裏本來叫做‘遺世鄉’,當年生活在這裏的人跟我們都不是同一個種族,他們的食物就是我們的毒藥。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這個種族的人全都死在這裏,他們的屍骨也化成了劇毒的能量體,滯留在這片空間。”
“再後來一些大能力者發現了這個毒素蔓延的源頭,他們合力將流雲王宮封入了結界,並在結界最薄弱處留了石碑鎮壓。這片幻蘑林的外圍也有結界,而且據說是七重。”
段昊緩了口氣,才繼續說“神河降臨前有人闖入過這個地方,一言難盡。我們現在一定要趕在毒素溢出前離開這裏,有什麽話出去再說。”
葉離點頭,她循著來時的路向回走,可是轉了許久之後卻依然沒有找到她和七長老從中穿行而出的那株白蘑菇!恍惚中她似乎又變成了夢中的那隻兔子,為了黑白兩色的蘑菇到處尋找。隻是她突然察覺,夢境中的那些蘑菇都是長在兔子腳下的,並非如現在這般高高聳立。
段昊搖著輪椅跟在葉離身後,穿梭在各色的蘑菇之中。
天色已經漸漸泛亮,葉離在記憶中應該出現白蘑菇的地方停住了腳步。這樣尋找下去終究不是辦法,玲瓏師父說過七長老肯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條路在哪裏?難道她要和段昊一起葬身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她轉身麵對段昊,昨晚獨自一人時的不安已經消弭不見;如果此時就死了的話,起碼還有他相伴。
“我找不到出口了,怎麽辦?”他會不會覺得這樣跟自己死在一起很冤枉。
“一定得找到。否則兩個大陸的人都會給我們倆陪葬,你忍心嗎?”她在胡思亂想什麽,要放棄逃生的希望?
“狂妄!”嘶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葉離和段昊對視了一眼,一起扭頭朝那邊望去。在兩株黃色的蘑菇後緩緩轉出一人,佝僂著身體,手正捂在胸口上;胸前那嶄新的青色銀霜大陸貴族長袍前襟上,幾塊晦暗的顏色觸目驚心。
“七長老!”葉離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老態龍鍾的女人居然就是之前那個冷漠高傲而又美麗的貴族!但是那依稀還能看出幾分玲瓏影子的相貌不容錯認,她幾步朝七長老奔了過去,卻在接觸到對方之前被喝止。
“別碰我!”任桫欏強撐著身體向前走動了幾步,“我中毒了,別碰我。”
段昊的輪椅眨眼間就來到了葉離身邊,“葉離,別衝動。”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靜下來聽對方要說什麽。
“葉離,出去之後,將我這個鐲子交給月兒。”任桫欏的嗓音愈發沙啞,她前前後後來這裏不下三十次了,將這裏摸得一清二楚,就是為了不錯過開花的時刻;可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拿到這朵花之後整個宮殿的格局居然發生了逆轉。她艱難地從手腕上擼下那枚紅色的鐲子,放在麵前的草地上。
“七長老,我帶你出去!”葉離雖然對這位行事詭異的長老並沒有什麽好印象,但是對方終歸是玲瓏師父的妹妹,而且對自己也並無惡意。
“你的靈力,帶一個已經是,極限了……”任桫欏艱難地看了一眼段昊“你們出去之後,把這裏,徹底忘掉。”她喘了口氣,感覺到體內的毒素正逐漸蔓延到自己的心髒位置,時間不多了,已經不容她多說。好在月兒知道該怎麽做,月兒很能幹……
“她可以先帶你出去,再來接我。”段昊語聲很冷,這老女人是什麽意思,以退為進,要讓葉離為難?
“嗬嗬,不用。”任桫欏擺手,她知道這個憑空出現的奇人誤會了她,“我,出去也活不了。”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裏的毒物,她準備了十幾種解百毒的丹藥,可對於這次她所中的奇毒全不奏效。連月兒收留的北域藥王之後都無計可施的毒,出去之後又能找誰來解?更何況,她根本沒有那麽多時間。好在遺世花終於到手,她的寶貝女兒還在冰棺中等待著重生,月兒會替她辦好。
更何況,這個輪椅上的家夥還口出狂言,說過兩個大陸的人會給他們陪葬的話。她此生雖然把絕大部分心力都放在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但無論怎樣她也不會做全人類的罪人。將死之人,姑且信之。
任桫欏強忍四肢百骸的劇痛,將最後的一絲靈力灌注在她身前三步的地下;一朵白色蘑菇瞬間冒了出來,幾息之後便在葉離和段昊眼前長到了一人多高。
葉離還在猶豫,那蘑菇柄上的紅線卻已經顯露了出來。
任桫欏喝一聲“帶上我的鐲子快走!”她呼吸急促,這句話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再不走,我就,自盡!”她目眥欲裂,東方的一抹霞光已經亮了起來,再不走他們三個就全交代在這裏了。
段昊一探身將那紅色的鐲子握在了手中,葉離咬牙最後看了一眼七長老,溝通了靈鐲通行令,拉著輪椅上的段昊一頭紮進了紅線位置的蘑菇之中。
任桫欏終於放鬆,躺倒在地。金紅色的陽光在七彩蘑菇的縫隙投下光束,她看到高高低低的蘑菇上開始氤氳淡淡的霧氣,絲絲縷縷滲入空氣。地麵上的綠草挺直了腰杆,貪婪地吸收起來。她感到胸口一陣輕鬆,放開了手掌;周身的疼痛被暖洋洋的日光撫慰,讓她漸漸失去了知覺。
沒有人看見,她那張老化的臉上皺紋正在迅速地舒展,白發漸黑。有一隻好奇的兔子不知從何處溜達了出來,用小鼻頭和三瓣嘴湊近了任桫欏的身體。
黑暗中穿行的葉離心緒起伏,無法平靜。
七長老就這樣永遠地留在了七彩幻蘑林,那黑色的花朵就那麽珍貴嗎,值得她用生命來換取?
等等!段昊剛才說什麽?埋骨鄉應該是遺世鄉!那這朵七長老拚了性命也要拿到的花兒是不是就叫遺世花?遺世花,她在哪兒聽過?葉離在黑暗中苦苦思索,眼前突然一亮不就是在靈學院思過堂裏,那精神力超級強大的神秘怪人提過的嗎?她那天似乎是說任淩霄身上有遺世花的味道!
她皺起眉頭,任酌月應該是了解遺世花的,因為找到自己的時候,任酌月分明是以主事者的姿態出現的。那個怪人大概了解得更多,因為她說的是“遺世花的味道”,至少她葉離目前還無法憑味道就辨識這種奇花。
藍色光罩消失,葉離和段昊出現在了之前那處廢棄的老宅中。
四月的陽光在老宅的樹葉上跳躍,葉離轉身看向那迅速枯萎的白色蘑菇,想起了夢境中兔子所說的隻有黑白兩色的蘑菇不能吃的說法;還有段昊說過的,陽光下彩色蘑菇會分泌毒素。她終於明白,對於他們來說,這朵白色的蘑菇或許是唯一無毒的;但對於另外那個世界來講,這卻是致命的毒藥。同樣,反之亦然。
“還在想剛才那位七長老?”段昊搖動輪椅,在一旁輕聲開口。他雖然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本能地對那個自己先出了遺世鄉、把葉離獨自留在後麵的老女人沒有好感,雖然對方最後的表現有幾分令人欣賞的果斷。
“是啊,在想她為什麽堅持來這裏,堅持拿到那朵可能叫遺世花的東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說到七長老,葉離便將段昊走後自己的經曆簡單說了說,包括木家的劇變,雷域內靈力的覺醒,北域冰河十六城謎一樣的s級任務,回到北域後遇到桑家姐妹和莫淺,然後進入靈學院到今天的事情。
段昊也把陸楓取萬魂鼎時受到圍攻,被困龍疆冰川,冷無涯將其救出,然後五人利用萬魂鼎獻祭而來銀霜等等事情大略交代了下。
“遺世花的說法我知道,不過據說那是劇毒之花,”段昊挑眉“幾千年已過,難道是在這期間發現遺世花還有什麽神奇功效?”他隻知道神河降臨前,大宇曾有位身懷絕世武功的隱居神醫采藥時無意間闖進這個神秘的七彩幻蘑林,後來流傳了一些故事出來。但據說這位神醫身中奇毒難自醫,最終又回到了幻蘑林,終老其間。
“不知道。”葉離搖頭,她知道得還不如段昊多。打起精神,她問段昊“我必須回去找任酌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瑞爾?”
“那當然,我無家可歸無處可去,我隻跟著它。”段昊一指葉離發髻上的那枚金燦燦的鳳釵,輕笑。
葉離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鳳釵,沒再理段昊的話茬兒,徑自朝一旁走去,尋找草叢中的的傳送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