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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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不如報效祖國[快穿]!
陶希然腿當場就軟了,整個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不可以……”
心髒傳來密密麻麻針紮似的疼痛,如果時間可以重來,陶希然寧可自己動手殺了那個日本兵,也絕對不會讓明夏動手。
在看到明夏提刀的瞬間,冥冥之中陶希然隱有所感,一旦明夏真的殺了這個人,手上沾了人命,她就再也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沒去看軟軟倒下去的日本兵一眼,明夏走到陶希然身邊,對她伸出手,道“沒事,別怕。”
“你怎麽這麽衝動,你為什麽這麽衝動,你不是說好會等我嗎,你知不知道一旦——”
陶希然的話沒有說完,卻被明夏接下來的動作給打斷了。
明夏彎下腰,對上陶希然通紅的眼,緩緩伸出手,動作輕柔的幫她將眼角的淚擦幹淨。
“我知道。”明夏道,她看著驚呆了的陶希然,又重複了一遍,道“小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也知道要承擔什麽後果。
聽到明夏的話,陶希然眼淚流的更凶了,她伸出手,很用的將麵前身材有些單薄瘦削的姑娘抱進懷裏,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值得嗎,不值得的啊!不該是這樣的!”陶希然聲嘶力竭,可是這一切並不會因為她的難過而有任何改變。
明夏任由她抱著,伸手摸了摸陶希然有些淩亂的發,道“眼睛哭腫了就不漂亮了。”
陶希然從明夏肩膀上直起身,有些粗魯的擦幹了眼淚,她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拉過明夏的手,努力睜大眼睛,忍住淚,仔仔細細想幫她把手上的血擦幹淨。
可血本來就很難被擦幹淨,陶希然手忙腳亂,越是想要擦,血漬就越大,即便她再怎麽努力也隻是徒勞而已。
“擦不掉,怎麽會擦不掉,為什麽擦不掉……”陶希然怔怔盯著明夏的手,又哭又笑,對她道“沒事沒事,找水,用水就可以擦幹淨了,隻要擦幹淨就沒事了。”
明夏看著眼前手忙腳亂的小姑娘,原本已經有些麻木的眼睛逐漸恢複了幾分清明,她叫她的名字。
“小陶,別擦了。”
“沒用的,擦幹淨也沒有用。”明夏將她手裏的衣服拿過來,用手展平,對她道“抬手,把衣服穿上,我們去看看還有沒有幸存的人。”
陶希然木然著抬起手,任由明夏幫她重新穿上衣服。扣最後一枚紐扣的時候,她聽到明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陶,我回不去了,但你一定要回去。”
雖然陶希然對自己在心裏做出的那個決定根本沒有透露分毫,可是明夏卻總是很輕易就能猜到她所想。
陶希然猛地抬起頭,看向明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蓄滿眼眶,“為什麽?是我帶你來到這裏的……”
將最後一枚紐扣係好,明夏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道“不是你的錯。”
“沒能改變曆史不是你的錯,將我帶來這裏不是你的錯,我選擇留下來也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她的手搭在陶希然的肩膀,眼睛裏再不見之前殺人時的冷漠與狠絕,有的隻是溫柔和坦然。
“你之前問我,如果我們的到來不能改變這些人的結局,那麽我們費勁千辛萬苦來到這裏究竟有什麽意義?”
“當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因為哪怕是我,也在看見那些屍體的時候,心中生起過和你同樣的念頭。”
“但我想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了,當然不是無意義的,能夠出現在這裏,得以目睹和見證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事情,得以親眼窺見曆史的你到來,本身就已經是此行最大的意義。”
明夏的指尖微涼,覆蓋在陶希然溫熱的眼角,替她拭去那些還未來得及落下的淚,輕聲道“看到它,記下它,將這段曆史帶回現代,讓這些人用命保下來的文物得以現世,讓所有人看到,了解這段曆史,就是我們此行的意義。”
說著,明夏拉開陶希然的手,將半枚碎玉放在她掌心,“小陶,要帶著這些記憶,找到回家的路。”
碎玉上還帶著明夏掌心的溫度,陶希然眼中仍有淚意,隻是這一次,她緩緩收攏五指,將那枚碎玉牢牢攥在手中。
情緒平複之後,明夏率先站起來,像之前做過無數次那樣,對陶希然伸出手,兩人雙手交握,陶希然借力從地上站起來。
兩人分開行動,在小河村裏搜尋著幸存者。
因為剛才那個沒死透的日本兵的緣故,明夏沒敢讓陶希然離她太遠,確保她那邊隻要稍有動靜自己就能快速趕到。
有些遺憾的是,在那之後兩人陸續找了很久,打開了一扇扇或敞開或緊閉的大門後,往往等待著她們的隻有死狀淒慘的遇難村民的遺體。
路過一處院落時,明夏腳步微微頓了下。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院子裏傳出,盡管動靜很小,卻依舊被明夏捕捉到了。她握緊了手裏的刀,卻沒有貿然推門進去,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踩著粗糙的凸起出爬上了牆麵。
腿上的傷口因為她的動作再次撕裂,血很快將好不容易有些幹涸的褲子再次染紅,明夏卻沒什麽反應,除了動作稍稍有些遲緩外,看起來簡直不像是有傷在身的人。
村子裏的土牆都不高,攀爬起來也幾乎沒什麽難度,這讓因腿傷而略有些行動不便的明夏節省了不少力氣。
找好位置朝院內望去,入目便是滿地駭人的黑紅,院子裏一共有六具屍體,兩具屍體在門口的位置,背部似乎被劈砍過,皮開肉綻傷口猙獰。
往裏麵一些,兩具屍體居然交疊在一起,最下麵的是一個女人,她趴在地上,胸口被軍刀刺穿,而她身上還壓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刺穿了女人的那柄軍刀也同樣刺穿了老者的胸口,此外,老者的背後也如門口那具屍體一樣,皮開肉綻,看得出生前應該遭受過劈砍,可饒是如此老者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卻依舊牢牢護著身下的女人。
這兩具屍體的不遠處,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仰麵倒下,他身上同樣壓著一具屍體,手中的柴刀將壓在他身上和那個日本兵割了嚨,血噴濺了他滿臉。
日本兵手裏牢牢抓著一把□□,槍托上沾滿了血,結合著男人頭上和臉上的血與傷口不難猜出,兩人生前應當做過相當激烈的搏鬥。
看清楚院內的情況,明夏本以為發出窸窸窣窣動靜的人可能是被日本兵壓在身下的男人。
可她從牆上跳下去,才剛剛走進就發現壓在男人身上那個日本兵四肢抽搐了幾下,想來剛才聽到的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當是這個半死不活的日本兵發出的聲響。
明夏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在對方驚恐的目光裏,毫不猶豫抬手在他胸口補了兩刀。
將屍體踹開,明夏想要去檢查被日本兵壓在身下的那個男人是否還有生命體征,卻一眼看到了對方胸口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王八蛋。
明夏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如同之前做過很多次那樣,將院子內的屍體集中起來。
可當她在將門口的屍體和男人、老人的屍體都搬到一起後,伸手去搬最後一具女人的屍體時,卻發現女人的手牢牢的扣在地麵上。
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泥土裏,指尖甚至因為過於用力而滿是血痕。明夏試了兩次都沒能將女人的身體移開。
無奈之下隻能喊了陶希然一起幫忙,當她們合力將女人的屍體搬開的時候,這才愕然的發現,她身下竟然護著一個孩子。
那孩子滿臉是血,小小的身體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口,手臂和小腿甚至有皮肉被貫穿的傷,傷口處還在不斷往外滲血。
陶希然有些不忍的閉了閉眼,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渣宰,魔鬼!”
明夏伸手將那孩子臉上的血汙擦幹淨,看清楚他麵容的那一刻,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我很喜歡你,你能不能留下來不走呀?”
“那……你辦完事情之後,能不能回來看看我?”
稚嫩的聲音就縈繞在耳邊,一切仿佛都發生在昨天似的,明夏甚至能夠清楚的回憶起,她們離開小河村那天,那個孩子追在馬後衝她們揮手時的樣子。
腦袋又開始不受控製的疼。
就在明夏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時,忽然感覺懷裏的身體很輕的動了一下。
“小夏姐,這個孩子,這個孩子還活著!”陶希然看著小孩微微起伏的胸口,喜極而泣。
明夏伸手用力在太陽穴按了按,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去看懷裏的孩子,避開傷口,小心翼翼貼近他的胸口。
虛弱卻還在跳動的心髒成為了這條頑強的小生命活著的證明。
說不上是喜悅更多還是悲傷更多,因為無論是明夏還是陶希然心裏都清楚,以這孩子身上的傷勢,即便放在醫療資源較為發達的現代也未必能夠活下來,更別說是醫療資源落後匱乏的這個年月。
在這種情況下,活著,反倒成了一種折磨。
就在這時,似乎感受到了明夏和陶希然的存在,被抱在懷裏的小孩兒的眼皮顫了顫,緩緩掀起了一條縫。
看到明夏的臉時,小孩兒的手臂動了動。
他有些吃力的想要舉起手,可這一切都像是徒勞,才剛舉起手就因為脫力而垂落在地,連帶著被他緊緊攥在掌心的物件也掉在了地上。
陶希然低頭去看,發現,掉落在地上的那物件,竟是半塊碎玉。
小孩兒的嘴唇動了動,明夏將耳朵貼近他嘴邊。
她努力分辨了很久,這才勉強辨別出他在說什麽。
小孩兒說。
“小阿姐,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