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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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鸞他們一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進入墓葬。
“這裏的設計極為精巧。”吳教授感歎道:“古人的智慧確實厲害。”
湯慶也道:“考古這麽多年,告訴我的一個道理,那就是從來不要低估我們祖先的智慧。”
“沒錯,你看這墓室結構精巧,雨水能夠自動延旁邊的水道留到山外,還有這墓道筆直,誤差極小,就算現在的工藝也很難做到。”吳教授進去後又被旁邊的墓道裏的壁畫所吸引,“魏朝時期的墓葬多數都有壁畫,這座墓葬中的壁畫精美,一看就是大家所作。”
蕭鸞:當然是大家所作,那是她親手所繪底稿,然後交給工匠繪畫於墓壁上的。
至於她的繪畫水平,在魏朝也是一時大家,她精通人物、山水、寫意等各種流派,她在魏朝有“書畫雙絕”的稱呼,給自己父母繪製壁畫又是她精心準備,水平自然不是普通的墓葬壁畫可以比擬的。
“這些壁畫現在保存地還如此完好精美,特別是上麵的色彩十分鮮豔,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繪製的。”湯慶感歎道,他研究的主攻方向與壁畫相差很大,所以對這方麵並不精通。
“我國壁畫多數都是以胡粉塗壁,再以紫青勾畫線,像上麵的紅色,多數都是以朱砂、鉛丹、密陀僧等作為顏料,綠色的發部分是氯銅礦或者是石綠,至於白色就比較多了,雲母、高嶺石等都可以,所以才能保存這麽多年都不褪色。”
“不過如果我們要是開發這個墓葬的話就要好好保存了,畢竟顏料中有很多容易變色的成分,在一定的紫外線照射和濕度的條件下,就會發生變色,最後都會變成黑色,不再有現在鮮豔的顏色了。”
湯慶見蕭鸞這麽說,倒是有些感慨,“這就是咱們現在不敢挖掘大型墓葬的原因,很多好東西咱們挖出來了,根本沒辦法保存。”就比如那些原本彩色的兵俑,如今都沒了顏色,和剛剛發掘出來的鮮豔形成鮮明對比。
所謂明珠蒙塵,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所以咱們現在的考古基本上都是搶救性發掘,那些能夠安安穩穩呆在地下的好東西還是讓他們呆在地下吧,等咱們有了足夠的科技手段能夠保存它們再發掘。”吳教授說道。
很多時候的考古是對盜墓的搶救,考古本身就是出於保護文物的初衷下進行的,他看到現在很多網上的人不理解考古,將考古和盜墓混為一談,其實有些傷心的,他怕越來越多的人誤會這個職業,讓這個職業越來越沒落,這就不好了。
蕭鸞也看出了吳教授的心思,寬慰道:“以後有機會咱們可以多和一些新聞媒體合作,多進行一些科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咱們還是把心思都放在墓葬上吧。”
吳教授也知道自己偏題了,看著眼前這精美的壁畫,瞬間被吸引了眼球,也不再糾結,轉頭對著蕭鸞招招手,“你不是對壁畫有些研究嗎?說說你的看法。”
“好。”蕭鸞點頭,用手電照著慢慢講解道:“這些壁畫無論是繪畫的手法還是上麵人物的穿戴都應該展現的是魏朝早期的生活場景,所以我判斷墓主人大概是魏朝早期的人。”
吳教授點點頭,“你接著說。”
“雖然我們還沒有見到棺槨,但從墓葬的形式以及壁畫中描述的故事,我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夫妻合葬墓。”蕭鸞說道:“您看這墓葬刻畫的圖案都是夫妻和美,鴛鴦比翼的樣子,可見墓主人感情不錯。”
“能看出墓主人的身份嗎?”吳教授道。
“這裏。”蕭鸞指了指最中間的一副壁畫,“這一幅應該是夫妻二人大婚時的場景,您看這圖中新娘子的嫁衣,是魏朝最高等級的誥命服花釵翟衣,九釵九鈿,這種禮服非三公之後不可佩戴,也就是說這位新娘子的祖父或者是父親最起碼有一人位列三公。”
吳教授也細細看過去,壁畫上其實著花釵翟衣的不止新娘子一人,這些女子各個都穿著貴重的禮服,唯一的區別就是頭上的釵鈿數量不一樣,不可否認的是新娘子頭上的釵鈿確實是最高等級的一種。
新娘的頭發被挽成魏朝特有的發髻,帶上釵鈿,貼上額黃。翟衣上繡著精美的褕翟章紋,隱約用五彩顏色勾勒,最後還在腰間懸了一枚銀印。
“看來這墓中的女主人出嫁就有誥命。”吳教授指了指上麵那枚銀印,這是魏朝誥命夫人的印章,和官印一樣都是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魏朝初期和之前的朝代一樣隻認印不認人。
“也就是說這女子的丈夫絕對有官位在身,而且不低。”湯慶補充道。
相較於新娘的服飾複雜且容易分清品階,男子的服飾就稍微簡單一些了,玄色深衣,纁色下裳,頭冠爵弁,雖比不上新娘奢華,但也能看出是當時最高的等級,也就是說墓中夫妻兩人家世基本相當。
“隻是不知道這墓主人的身份到底如何?”湯慶有些遺憾,這壁畫上雖然記載了墓主人的生平,但卻並沒有任何墓誌銘和文字記載,這樣他們對墓主人的身份也更加不好判斷。
“魏朝前期,世家寒門涇渭分明,從整個墓葬的結構以及壁畫中所描寫的一些生活場景來看,墓主人應該是出自魏朝的大世家。”吳教授做出了判斷。
湯慶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不可能是寒門?”
吳教授解釋道:“魏朝的寒門大多是武將出身,武將者顯少能夠做到三公之位的,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追封,都不太可能,墓主人夫妻二人應該是出自士族。”
“你看在描寫女主人生平的幾組壁畫中,記載了女主人閨閣的情景,其中讀書占據重要部分,甚至有女學,可在當時的寒門並不多見。”吳教授指了指幾組壁畫,細細地做著解說。
身後的幾個學生和研究員,聽著吳教授和湯慶在旁邊討論,一邊認真地做著筆記,就這些都是他們在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
分析完這些,吳教授突然將目光轉向了後麵幾組壁畫。
“咦!”吳教授伸手將眾人叫過來,“你們快看這裏。”
“這幅壁畫是在說這對夫妻生下了一個孩子。”湯慶推了推眼鏡,不明所以,“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看出這孩子的性別了嗎?”吳教授指了指壁畫中被用衣襟擋住,掩蓋住性別的孩子。
“這有什麽奇怪的?”湯慶笑道:“我記得很多畫中刻畫剛出生的孩子都沒有特意指出性別的。”
吳教授搖搖頭,“你們接下來往下看。”
“後麵講述的故事中,很明顯這是個男孩子嗎”湯慶笑了笑,“這男孩也十分有出息,看著這長大後的官服,應該官階也不低吧。”
吳教授搖頭,指了指中間一幅壁畫,“你看這一幅,應該是墓主人夫妻為孩子舉辦加冠禮,可是你們看左下角的這一堆加冠禮要用的東西中,卻有一個鳳釵。”
這鳳釵在壁畫中所占的麵積極小,若不是吳教授指出,湯慶等人根本都沒有注意到。
湯慶扶了扶眼鏡,緊盯著那枚鳳釵,也很是驚奇,“按照道理來講鳳釵不應該出現在此處才對,這是為什麽?難不成是誤畫?”
吳教授搖搖頭,“這些壁畫製作精美,可見十分用心,絕不會出現誤畫這種低級錯誤。”
湯慶也覺得有道理。
旁邊的蕭鸞有些感歎,她在為父母墓葬所作的壁畫中,唯一的透露出自己真實身份的地方就在此處了,本以為不太會有人在意,卻不想被自己老師發現了。
她不得不說自己老師還是和前世一樣觀察入微。
“您的意思難不成說這墓主人的孩子是女子?”湯慶覺得可笑,“魏朝可沒有女子為官的,女扮男裝也就是小說話本裏寫寫,哪有這種離奇的故事。”
吳教授也沒有否定湯慶的說法,“你說得對,咱們考古還是要講究真憑實據,有些太離奇的事情還是要好好論證,我也隻是一種猜測,為大家提供一個方向。”
隨後吳教授對著身後的學生和晚輩教育道:“咱們做考古的,可不能像些話本小說那樣胡編亂造,不過大膽假設還是可以的,但之後一定要小心論證。”
蕭鸞跟著後麵的一群學生和研究員們一起應是。
吳教授又和湯慶分析起壁畫來,不過吳教授也沒有忘記蕭鸞。
“怎麽不說話了?是有什麽想法嗎?”吳教授對著蕭鸞問道。
“沒有,隻是好奇墓主人的身份。”蕭鸞道:“不過等我們再往裏麵走就應該清楚了。”
“你說得對。”吳教授一麵命人將壁畫拍照做好記錄,一麵吩咐人開始往裏麵走。
不過還沒等他們進入裏麵就在旁邊發現了一個墓室中的書房,這讓吳教授等人精神大震,要知道書籍記載對考古的價值無疑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