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二十歲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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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爺剛開始被大阿哥胤禔叫去的時候心裏還是有幾分不滿的。實在是自打太子生了兒子後朝上嫡庶之爭的變化形式過於詭異。
明珠如今是很少出門了,納蘭性德卻真仿佛是個單純人一樣,也不幫大阿哥攏人也不幫大阿哥攏錢。胤禔還真曾經向性德伸手要過銀子,性德就從自家的鋪子莊子的收益裏抽,幾百幾千兩的,相比明珠的時候那是大為不如了。
等到納蘭府上裁了兩個小廝,老大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起來,便也不再向性德要錢,隻不過偶爾在一起商量些朝政罷了。
原本這樣的發展,是讓惠妃和性德都鬆了一口氣的。明珠從前勢力太龐大,十年二十年還好,康熙還能忍,但三十年四十年,早晚被拿下嘍。老大能安分蟄伏下來,磨磨性子,最好多攢些功勞,那多好,悶聲發大財。
然而納蘭家不想當出頭鳥,多得是有人被從龍之功迷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徐乾學跟老大玩起曖昧來,就算被康熙貶了官職都矢誌不渝地攻擊索額圖,偏生徐乾學兩個弟弟左右橫跳,也不知道在玩什麽分散投資的把戲。
胤禩想想就覺得腦殼疼,那還不如明珠呢,至少明珠是真想讓老大當皇帝,而不是拿老大當分散投資的一個籃子。
太子也不是個見好就收的,如今見老大勢單力薄,越發趾高氣揚起來。他越是拿下巴看人,老大就越發憋著氣,逮著機會就攻擊索額圖。
整一個惡性循環。
從自己的院子走到老大的院子,短短十五分鍾的路程足夠小八爺將大爺二爺最近的齷齪又整理了一遍。他心情就跟如今身處的這場大雨一樣,又悶又熱。
然而等進了屋子,瞧見了一群驚慌失措的宮女太監和臉色慘白的大福晉後,胤禩那點餓著肚子冒雨出門的不滿就消失無蹤了。
他也不多廢話,從隨身的小藥箱最頂層取出一塊白帕,蓋在大福晉的手腕上,然後把脈。隻不過十秒鍾,少年神醫就對情況有了大致的猜測。
“唉。”八阿哥歎了一口氣,找出一瓶龍腦藿香合成的香丸,往大福晉的鼻孔裏塞了一顆。
大福晉隻覺得頭腦一陣清明,方才那股惡心頭暈的感覺逐漸消退下去了。
大阿哥在旁邊盯著,他臉上露出一種想要大笑又生生被擔憂壓住的表情,顯得頗為扭曲。“小八,你大嫂是不是又有喜了呀她想吐呢。是不是胎兒不太好”
八阿哥站起來,表情冷得幾乎跟老四一樣了。“大嫂生了二侄女後還沒調養回來,怎麽會有孕這是擅自喝了不合時令的求子藥方,補過頭了”
少年的冷漠憤怒和男人壓抑的喜悅,對比強烈,仿佛一副黑色幽默的圖畫。
大阿哥的表情也逐漸冷了下來。“真不是害喜”他問。
胤禩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抓住大阿哥胸口的衣服。“我的好大哥。”他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信我一回,大嫂現在的身體還不適合懷孕。”
“等等等,等到什麽時候”老大突然就爆發了,一把推開小八,“再等,胤礽那廝都要生第二個兒子了”
“他生他的,幹你屁事”江湖人氣得粗話都出來了,“你跟大嫂過日子,又不是跟太子過日子。”
兩個皇子推搡起來,周圍的奴才那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隻能將他們團團圍了,然而愣是不敢伸手將他們兩個扯開。
大福晉身體狀況剛剛有所好轉,就遭遇這麽一幕。這位標準的溫柔賢惠的妻子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然後就拍桌喊“爺們喝多了,快將他們分開。”她情緒激動之下,又有暈過去的征兆,可算好歹是將兩個愛新覺羅大寶貝的理智給嚇回來了。
八阿哥又給大嫂摸了脈,氣鼓鼓地坐在桌邊開藥方單子。寫完了他就將筆一扔“喏,你愛用不用寧可信些妖魔鬼怪的偏方也不肯信弟弟的,呸”
大福晉連忙命人去照著方子抓藥,言語上還要安撫小叔子“八弟莫要生氣,是大嫂這回糊塗了。咱們兩個閨女都生得康健,都是八弟關照過的。”
然而大福晉的圓場,老大並不打算配合。大阿哥就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冷眼看小八。“照你這個方子喝,下一胎能生男嗎”他粗聲粗氣地問。
小八爺抱著手臂“世界上還沒有保證生男的醫術,但我能知道一個月的胎兒是男是女。”用係統的掃描功能可以確認胚胎的染色體,否則就算是b超也不能在這麽小的時候確認性別。
老大就愣愣地看著弟弟,他其實在兄弟中間是長得好看的,然而他此時眼底青得嚇人,下巴上也是青色的胡茬,看著就憔悴。
外麵還是“嘩啦啦”的大雨,襯得室內格外安靜。
“你什麽意思”大阿哥艱澀地問。
“大哥,你拿大嫂和她腹中的孩子當人嗎”
大阿哥胤禔就捂住了臉。他坐在低矮的腳踏上,姿態像一個被生活重創的民工。
“要不,給爺納幾門妾室”大福晉溫柔的聲音提議。
“不。”大阿哥搓了搓臉,站起來,他看上去像是被抽掉了一根筋骨,“沒有那些男的女的,遲的早的,爺隻想要福晉的孩子。”
“唉,我都不知道說大哥什麽好。”小八回去後跟小夥伴姚法祖吐槽,“疫區的百姓活在生死邊緣、人間地獄,等著大夫救命;而咱們大千歲夫婦,為了生兒子反複折騰。大夫浪費在他們身上的精力,夠救多少條人命呀。”
姚法祖就笑,幫小八爺轉折“然而”
八阿哥苦笑,夾了一筷子蔥油雞絲“我該慶幸他還有幾分良心嗎”
姚法祖已經完全是個翩翩少年郎的樣子了,出去能騙小姑娘的那種,此時嚼著餅的模樣都風流。“八爺,您知道嗎如今是伊爾根覺羅氏的阿瑪在給大千歲斂財呢。”
“戶部尚書科爾坤”小八爺停下筷子,隻覺得六大碗的席麵都不香了。“大嫂圖啥呀她要是聽娘娘的,娘娘肯定不會讓伊爾根覺羅家這麽豁出去。”
姚法祖說話簡單粗暴“日夜相對,不忍心丈夫一個人煎熬,就隻能跟著一起跳進去唄。所謂理智抵不過情愛,就算如惠妃娘娘那般的女子,也沒狠下心舍掉大阿哥。”
“大哥罪不至此。”小八爺拿筷子敲了小夥伴的頭。再說了,惠妃娘娘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舍了他還玩什麽呀
潮濕的季節諸事不順,它不光讓人類的心情蒙上陰影,更是直接地導致了細菌的肆虐,不止疫病。
比如九阿哥爆發了腮腺炎,喝了三天的湯藥不見好,反而炎症波及了周圍組織,連一側耳道裏都有了膿腫。人類的身體在麵對這種規模的炎症時反應相當迅猛,燒起來燒起來,幹掉外來細菌。
愛新覺羅家的第一位商業天才差點給折了。
高燒中的小九曾經迷迷糊糊醒過兩次。第一次,他好像見到了本該住在翊坤宮的額娘,額娘身上香香的,就是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第二次,他看到了好多穿官服的太醫在激烈爭吵,其中還有洋人呢,他隻覺得自己在做夢,然後他就聽見了八哥的聲音。
“既然已經化膿,保守治療就已無用了切開引流”
要切什麽胤禟驚悚起來,他想到了那隻天天被八哥弄得死去活來的兔子。不,小九不要當兔子他想掙紮,然而高燒讓他再次昏迷過去。
等到九阿哥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退燒了。轉了轉腦袋,耳朵和腮幫子不再疼得讓人眼前發黑了。身體前所未有的輕鬆,隻是糊在皮膚和衣服之間的汗水讓一向愛幹淨的九爺皺了皺鼻子。
“小九,你醒了你可覺得哪裏不適”守了大半宿的宜妃第一時間發現了兒子的蘇醒,她不顧形象地撲到床邊,一連串地發問,“還疼不疼餓不餓能聽到額娘說話嗎”
九阿哥張嘴,費力吐出幾個斷句“不疼,餓,要額娘,嗚嗚嗚。”
其實,說話的時候還是有些疼的,但不是那種化膿的疼。所以還是被饑餓給壓了過去。就著親親額娘的手喝了點肉絲粥,又拿鹽水漱口後,九阿哥又躺下來。
他這時候已經不困了,就睜著一雙桃花眼聽宜妃給他講昨日的事。
“老八如今是真出息了,太醫院爭執不下,他一眼就叫破了,你得的是那什麽腮腺炎。可恨那些個老太醫互相推諉,就想開太平方子糊弄,這要不是老八拿主意哎呦。”
小九躺在床上嘿嘿笑“我八哥是厲害的呀。”
宜妃就點了點九阿哥的鼻子“那你還聽不聽”
“聽聽聽。”小九如今搬到了阿哥所,少有能聽母妃講故事,哪怕說的不是誌怪話本他也高興。
“後來啊老八點了那個洋大夫,將你耳中的膿包點破了。嘿呀,額娘從沒見過這見血的治病法,差點沒撅過去。”
宜妃特意將血腥的一節淺淺略過,不料九阿哥這個小混球撇了撇嘴,道“這有什麽從前八哥的兔子爛腸子了,八哥將兔子肚皮剖開,爛腸子割掉,再縫好腸子和肚皮。那兔子五月份還活著呢。”
宜妃忍不住想揍兒子“那怎麽現在死了”
九阿哥小眼神飄了飄“紅燒了。”
宜妃“總之,回頭好生謝謝你八哥,還有那洋太醫。”
小九躺平,讓額娘給自己擦額頭,同時嘟囔“爺都知道,回頭包個大紅包。爺現在掙錢了。”
十歲的小朋友被養得精細,待到晚間康熙來看的時候,已經退燒了。康熙高興之下,給治好了九阿哥的盧依道賞了兩套騎裝,讓他跟著出巡塞外的時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