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二十二歲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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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貝勒回到自個兒的禪房的時候,已經是日頭西斜。他坐在床上,用按壓穴位的方法緩解著雙腿的些微酸脹,心裏感歎最近在寺廟中吃素,又疏於鍛煉少走動,不過幾天時間就在體力上顯現出來了。他心裏兩個念頭交戰,其中一個讓他去找些羊奶牛奶喝,左右蒙古人進獻給佛祖的牛羊成群,應該很容易弄到手;但是另一個念頭告訴他,四爺和十三爺都沒有沾葷腥。
    八貝勒猶豫再三,終於放棄了前麵這個念頭,抱著肚子往床上一趟。他現在最慶幸的一點是福晉沒有跟出來了,吃素真不是人幹的事兒,何況孕婦呢。他如今已經在係統空間裏學完了《營養學》,自然知道人隻吃蔬菜身體裏是會缺一些物質的,隻能盡可能擴大食材範圍才能彌補一二。
    想到這裏,他就翻身而起,叫來侍衛,讓人去訂一籃烤蘑菇進來,同時從行李的存貨裏弄出兩顆核桃,剝開吃了。素齋以豆類、麵食為主,為了營養均衡,還是得弄些別的。可惜時節不對,不然還應該吃些果子的。
    八貝勒補充完油脂,正在床上打坐運功。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室內。
    八爺睜開眼睛:“烏鴉?”
    暗衛“烏鴉”就站在屏風後頭的陰影裏,聲音與他趕車時的憨厚判若兩人:“屬下有兩事稟報。”
    八貝勒揮揮手,周平順就帶著伺候的兩人退出房內。“你來去正常些,咱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八爺率先說,他其實有些無法理解小係統那套“暗衛應該在暗夜裏飛來飛去,進出皇宮大內如入無人之境”的理論的。他前世專修內力,隱匿功夫隻是跟來自刺客門的好友學了個皮毛而已,但即便八爺前世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刺客,又將一身本事都傳授給了這些暗衛,但……隱匿功夫又不是魔法,不是真的能讓人消失的!
    “裝作普通下人來往就成了。我這處院落除了四哥十三弟,還住了幾個宗室,又不嚴密,何必如此炫技?青天白日,你也不怕玩脫了。若是個多嘴的下人傳消息,最多被打死,還能假死脫身;要是被人見到你在聖駕之所飛簷走壁,就是亂刀砍殺的事兒了,連我都討不了好,下次不許如此了。”
    “烏鴉”神色一凜:“是!”他本來也是對自己身上的功夫有自信的,但一聽會對八爺有影響,也顧不得什麽,心裏更是後怕不已。
    “好了,說說發生了什麽?哪兩件事?”
    “烏鴉”小青年收斂神色,盡量用不帶感情的語氣道:“其一是主子的加餐屬下給取消了,那城南烤蘑菇的店鋪兩月之前易主了,原主家臘月登北台山,失足墜崖而亡。”
    八貝勒聽到這裏眉頭就皺了起來:“臘月正是大雪封山之時,即便是當地山民都不會登山的,而北台乃五台最高山,其上又無寺廟,何故臘月登山?若說采摘蘑菇,那也不是產自北台,而是在西台才是。”
    “烏鴉”垂著眼,隻說他打聽到的消息:“新主家是江南那邊的口音。據鎮子上的百姓說來頭不小,幾乎壟斷了西台收蘑菇的生意。”
    “江南……難道是……”八貝勒眉心狠狠一跳。江南官場,不是老爺子的心腹,就是太子爺的勢力。隻是,如果是康熙爺想要一家店,至於去害一個小小店主的性命嗎?皇帝享有四海,容不下一個小民實在是有壞名聲。一朝事發,得不償失。即便老爺子想要暗地裏釣魚,也有更溫和的手段。那是太子嗎……可太子這麽做,不會太張揚嗎?
    八貝勒皺眉思索,卻想不出太子盤下一個烤蘑菇的小店是想做什麽。
    “主子若是依舊想吃蘑菇,可以再讓他們送。”“烏鴉”垂著眼說。
    “不了。”八貝勒按了按眉心,“你做得對,事急從權。想也知道沒什麽好事。”至於那名給他推薦了小灶攻略的臣子,也該去查一查,是別有用心,還是巧合了。
    之前八貝勒沒覺得出行帶暗衛有什麽必要,如今卻覺出其中的可靠來,當即表示給“烏鴉”獎金,跟著下次工資一起發。然後問道:“那第二樁事呢?”
    “和托輝特部的博貝台吉帶人來了五台山,屬下記得此人是主子下令重點關注了四名蒙古王公之一,所以特來稟告。博貝帶人已經進了台懷鎮了,就是剛剛的事兒。”
    “哦。”八貝勒來了精神,什麽太子的陰謀詭計,什麽奇怪身亡的烤蘑菇店店主,能有他的妹夫候選來得緊急嗎?“我以為隻有內蒙王公這次會來五台山。我所知的有科爾沁親王,巴林親王,皆是內蒙,並無喀爾喀的親王、郡王來此。是我消息滯後了?”
    “烏鴉”報出了約莫七八個名字,後頭的爵位都是台吉,唯有一個貝勒。“喀爾喀蒙古隻有這幾個台吉親自來了,再就是恪靖公主所派使者,乃公主府長史,也是今日下午才到台懷鎮。”
    五台山地處中原,相比內蒙,對於外蒙來說確實路途遙遠。尤其是這朝拜五台山的日子是在早春,若是想來,那麽外蒙的部隊就得大冬天上路,沒在白茫茫的草原上迷路凍死都是好的了。也難怪除了遊牧地較近的幾個外蒙部落外,大部分都沒來。就連四公主都是提前在去年秋天安排使者到歸化城準備,才能趕上這茬。至於公主自己,對不起,遠在北疆,實在回不來。
    “這也是常情。”八貝勒歎氣,“好歹這次來的小台吉人數也是能看的,不至於讓皇阿瑪難堪。不過博貝怎麽來了?我記得他的不是在西北邊疆收複故土嗎?那地方,應該是喀爾喀諸部中最遠的了吧?”
    “主子好記性。博貝這次是得勝而歸,帶著戰利品向皇上邀功。原本是往京城去的,半路得到聖駕駐臨五台山的消息,就直接轉頭往此處來了。”
    “贏了?”
    “既然帶了戰利品,顯然該是贏了。”
    八貝勒拍了拍大腿,笑道:“這倒是個好消息,沒有枉費昆昆借他那些盤纏。除了博貝,其他三個讓你們關注的喀爾喀王公,此次沒來嗎?”
    “劄薩克圖親王沒有前來,諸台吉也沒有聽聞他要前來的消息。至於劄薩克圖親王的兩個小叔叔,也不在此次來朝之列。”
    那就沒辦法了,是天要給博爾濟吉特·博貝表現的機會。
    “周平順,給和托輝特台吉下帖子,說我明早去拜訪他。”
    相比於“烏鴉”在兩件至關重要的情報上給了八貝勒莫大的幫主,“猞猁”小姑娘就顯得沒有用武之地了,她這些日子就陪著秋卷禮佛,也遇到過兩回裝扮成遊方和尚的騙子,不過都不是什麽牽涉到大陰謀的事情。且小姑娘的本職工作是暗殺,這就更沒有什麽施展的空間了。
    拜托了,皇帝和太後還在呢,出什麽凶殺案,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就連那起烤蘑菇店老板身亡的疑案,也得等康熙爺的政治活動結束之後再說。又不是什麽明清刑獄小說,好像皇帝出巡就是專門為了解決冤案似的。
    於八貝勒來說也是如此,他一邊讓“烏鴉”注意一下那名已故店主的親戚,別被人給斷了線索,另一頭,還是要抽出時間去找博貝。
    時間過去了兩年,博貝的五官輪廓沒有怎麽變化,依舊是那個小麥色皮膚的英俊的青年。不過胳膊上多了一道刀疤,臉上也有兩道小口子,這還是已經愈合好幾個月的結果。傷疤是男人的軍功章,如此看著是更加成熟而鋒利了。
    “微臣見過八貝勒。”博貝見麵就單膝下跪,口稱“微臣”。他之前也是這副謹慎守禮的樣子,不過兩年前他一個懷才不遇的小台吉多少是有些拘謹的,如今腰板卻直了不少,顯得大氣不少,就氣度而言,不比那些個親王郡王差去哪裏了。有些氣度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出來的,而有些氣度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
    見到這麽一個博貝,八貝勒隻覺得心頭一陣驚喜,對他越發滿意了。
    “快起來,快起來。你是前線歸來的英雄,不是我可以折辱的。”
    被皇子如此尊重,博貝眼眶一紅,就連他那幾個生死相隨的兄弟都深受感動。這皇家的阿哥、公主,這才是真真的好教養,待人和氣尊重,讓人恨不得肝腦塗地,八公主是如此,八貝勒也是如此。而反觀那些出身沒有皇家尊貴的蒙古王爺,成天對他們呼來喝去,實在令人作嘔。
    博貝千恩萬謝的站起來,望著一身貴氣、細皮嫩肉的八貝勒,不知道下一句該如何寒暄。他一向是嘴拙的,尤其是對待這些天潢貴胄的時候。
    不過八爺之所以是八爺,就是能夠體諒旁人的難處。“此次拜訪沒有旁的意思,我是欣賞台吉的。自打四年前在京中,我查訪喀爾喀各家才俊,便覺得台吉是上進之人。那時喀爾喀被準噶爾所迫,大批喀爾喀人滯留京中,不少人留戀京城繁華,揮霍家財。台吉卻帶著兄弟們操練讀書,我便記下了台吉的名字,果然台吉如錐入囊,已鋒芒畢露了。”
    博貝聽著這番誇獎,心底倒抽一口冷氣。這些天家的皇子真是不簡單,他自以為無人問津的少年時光,竟然已經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那來自八公主的戰前資助……博貝腦海中靈光一閃,一下子抓住了線索。原來如此,他說怎麽八公主會恰好出現在圍場深處,還恰好帶了北境商行的大額銀票,而恰好他當時正為出征故土的糧草錢發愁。世上哪有這麽多的湊巧,不過是貴人早已將他看在眼中,及時降下甘霖罷了。
    博貝一掀袍子跪下,給八貝勒磕了個頭:“恩人請受博貝一拜。若非恩人慷慨解囊,就沒有博貝收複故土的一天。”
    這小子太客氣了。尤其他跪下磕頭了,他那群兄弟嘰嘰咕咕相互解釋了一頓,也跟著紛紛跪下磕頭,弄得八貝勒好生尷尬,仿佛自己是那個財神廟裏被拜的泥塑。
    “快起來快起來,快與我說說,你們這仗打得怎麽樣?我記得你們和托輝特部老家是在唐努烏梁海,那可是與俄、準交接之地,可是全收回來了?你離開那兒沒問題嗎?不會你前腳剛走,敵人又回來了吧?又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八貝勒一連串的現實問題,把博貝這群糙漢子的注意力完全轉移了。於是由博貝主要敘述,由博貝一個堂弟(這名堂弟思路清晰周到,應該是團隊中的智囊人物)輔助補充,將他們在唐努烏梁海故土的種種戰鬥一一道來。
    原來,他們的故土緊鄰俄羅斯和準噶爾,博貝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些個外族人是不會放過唐努烏梁海這塊寶地的,於是在得到了八公主借給他的銀票,不惜花了其中的大半,在北境商行購買了火器。因為他拿的大額銀票享受北境商行的vip待遇,怎麽想怎麽賺。當然北境商行販賣火器是個灰色產業,若不是博貝拿著八公主的銀票去的,也買不到這些個火器。
    火器到手,博貝狠狠培訓了他可憐的五百騎,做到了用兩百隻火器掩護五百人的隊伍。他就這麽一路訓練隊伍一路往西北邊陲趕路,路上還踹掉了兩支遊蕩的準格爾人斥候,就當是練兵。
    等到了唐努烏梁海,那些個奴役牧民的僅有幾十號人的準噶爾官員和俄國小吏,又哪裏是博貝的對手?什麽,你們雖然人少,但你們有火器,難道老子這邊就沒有火器了嗎?
    “除了打下礦山損傷了些兄弟,旁的都還算順利。”博貝抹了把眼睛。應該是想到那些犧牲在戰鬥中的弟兄了。博貝是個窮台吉,每個弟兄都是他的嫡係。
    八貝勒聽著他的敘述,評價道:“博貝兄如此順利,也是因為唐努烏梁海人還心係你這個故主,隨陣倒戈的緣故。”
    博貝聽到這話也高興起來:“都是親人啊!這麽些年了,他們都還認我,實在讓我感動。想我離開故土之時,也不過十歲左右,被人‘少主少主’地叫,也不曾為他們做過什麽,有朝一日跑了沒能帶上他們,留他們在準賊手下受苦。我實在受之有愧。”
    八貝勒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從高興、欣慰到愧疚、痛苦,從頭到尾都是真誠,心中了然為什麽當地遺民會在博貝一家逃亡後依舊記著他,把窮苦牧民當子民,確有其人格魅力在。
    英俊的黑皮膚少年沒有意識到八貝勒對他的賞識更上了一層樓,他眨眨眼睛,努力將那些傷感驅散,現在是在他金主跟前匯報工作,可不能將悲觀的部分帶出來,得展現自己才是。“也是當地百姓配合,才讓微臣生擒了那兩名準噶爾的狗官。微臣將他二人分開關押,又威逼利誘,兩人這才答應配合謊報礦山塌方,瞞住準噶爾那邊。待到大清援軍三百人抵達,臣才將消息公之於眾。”
    嗯,這一段行事周密,既懂得發揮自身群眾基礎,又懂得扯大清的虎皮,如此一來,有大清的軍旗在,準噶爾即便知道也隻能吃下啞巴虧。其實讓八貝勒說,博貝還是過於謹慎了,考慮到準噶爾的策妄阿拉布坦都派兵上青藏高原了,根本無暇顧及喀爾喀這邊,是他的話就直接打了。不過考慮到博貝興許沒有這條情報,謹慎些更好。
    “策妄阿拉布坦意圖染指西藏。”八貝勒點道。
    博貝點點頭:“微臣聽說這消息,才放心留了三百人在那邊,自己帶了兩百人回來的。”
    從頭到尾的決策都沒有錯誤哇,八貝勒覺得,就算自己在博貝那個位置,也不能更好了。
    “那俄人那邊如何說?”
    “八爺有所不知,臣故土所在的唐努烏梁海在葛爾丹侵略之後,遺民分成兩支,其中一支北逃,被俄人所奴役,每年征稅三張貂皮。臣也是費了一番周折,將這些人帶回境內。”
    又是一番細細說來,其中免不了跟俄人開火。尤其唐努烏梁海相比東北、貝加爾湖等地,距離莫斯科更近,所以最終博貝還是采用談判的方法解決的。為了約莫兩千的老弱病殘,付出了一車黃金和五車鹽巴為代價。
    “微臣此次前來,還要向博格達汗請罪。微臣征討準噶爾賊人,原本繳獲有三車黃金珍寶,其中一車送給俄人作為返還百姓的代價,隻剩下兩車進獻給博格達汗。微臣知道自己實在有罪,但……若是可以,還望八爺指點我。”
    他沒有說“八爺替我美言”,而是“八爺指點我”,這就是有分寸的表現了。博貝說到此處額頭上密密的汗珠,他大約是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治罪,沒有強行把八貝勒這個金主爸爸拖下水,這可真是個……淳樸人啊,或者說,知恩圖報的聰明人。
    八貝勒越發希望他好了。“你還給俄人支付了五車鹽巴,難道你那故土還產鹽不成?”
    博貝點點頭,幾乎是和盤托出。“微臣祖上也是闊綽過的,全賴唐努烏梁海有兩大暴利:鹽與鐵。元朝時期,唐努烏梁海工坊雲集,都是為大都製造兵器的。”
    八貝勒一拍手,他原本還覺得這個博貝人品本事沒話說,可惜就是封地太偏遠了,鳥不拉屎的地方,又冷又沒有戰略價值。沒想到啊!到底是他狹隘了!草原上最缺什麽,鹽和鐵啊!難怪和托輝特部祖上也是汗廷霸主,幾次和宗主劄薩克圖部嗆聲,其強盛的根源竟是在這裏。
    “既然有鹽鐵之利,你此次凱旋,可有攜帶?”
    博貝點頭:“微臣覺得兩車戰利品實在寒酸,於是召集民眾忙碌兩月,冶煉了兩車生鐵,又裝了十車粗鹽。八爺可要看過?”
    “去看看。”
    八貝勒跟著博貝走到他們放置貨物的地方,時間已經快到中午飯點了。雖然今天皇帝還在閉關齋戒,為了明天的釋迦牟尼聖誕,但沒準儀式準備會召見他呢,保險起見他得盡快趕回去才行。於是八貝勒爭分奪秒地看過那幾車生鐵和粗鹽,歎道:“爺知道你是實誠人,給的都是實誠東西。但到底在這一眾又是獻白馬又是獻白駱駝的內蒙王公之間顯不出來。如今對這些生鐵做功夫已經來不及了,此處也沒有爐火可以讓你使用。但是這些粗鹽,還是做個樣子出來,佛像是來不及了,不如做幾個舍利塔的形狀,雕刻方便。這台懷鎮乃佛門勝地,會泥塑石雕這類手藝的匠人不在少數。你……覺得如何?”
    博貝連忙拱手:“微臣謝八爺指點之恩。隻是微臣到底要不要說與俄人交易之事呢?還請八爺教我。”
    “皇阿瑪天縱之才,難道有什麽謊言能夠騙過他嗎?不過如今在此的眾人未必有皇阿瑪那麽英明,如果群起奏你不忠大清,也是一樁麻煩事。明日禮佛大典,你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談及此事,隻進獻你的戰利品便是。大典之時流程繁忙,也不會有人拖延吉時來為難你。但等到皇上私下召見,還是陳述實情為好。”
    “那若是博格達汗日理萬機,沒空召見微臣,微臣就在奏折中寫明請罪,對嗎?”博貝眼睛亮了,大約是不用扯謊,讓他的心情也放鬆下來。
    這可真是與我一路人。八貝勒歎息。在宮廷鬥爭中是要吃虧的,但他既然自身有本事有魅力,放出去當家做主應該能過得不錯。
    不過博貝那“萬一康熙沒召見他”的準備是要落空了,四公主恪靖在奏折中誇獎了博貝的戰功,同時又給博貝的頂頭上司劄薩克圖親王上了眼藥。
    “劄薩克圖親王在歸化城附近跑馬圈地,圈走了一小塊您賞給兒臣的草場。這點土地兒臣為了團結大局沒有聲張,然畢竟是皇阿瑪所賜,還是得有皇阿瑪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