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席桌上的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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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窕嫡女!
如寶最終沒能如願與錦韻同回陸府,大家都心照不宣,以如寶如今的身份,想要再呆回錦韻身邊的可能性不大,還是留在林碧嬈身邊協助她將京城的“浮雲閣”開起來才是正事。
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想要找到好的口岸沒有關係背景不容易,林碧嬈故也不急,先喘口氣,閑暇時逛逛京城,再考查一番京城的市場再作定論不遲。
這段日子,錦韻與林府來往也是頻繁,幸好有顧氏給她兜著,長房那裏才沒覺出味來。
隻是紫蘇有些納悶了,林家人上京了,莫不是要在京城做點什麽,到時候若是自己能參上兩股,依林家做生意的手段和那背後數不盡的財富擔著,這不明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麽?
於是乎,紫蘇便慫恿著陸柏鬆前來說項,找顧氏探探口風。
陸柏鬆求到顧氏這裏,顧氏不好駁了他的麵子,遂將錦韻叫來一同細談,誰知錦韻當場便拒絕,還義正言辭道“父親也是讀聖賢書之人,若是利用朋友間的情誼來為自己謀取利益,這還算是朋友麽?”
一番話語說得陸柏鬆麵紅耳赤,偏他還要故作清高應和一番,最後才紅著臉訕訕離去。
“二丫……”
顧氏隻是輕輕一歎,卻也沒說什麽責備的話。
回到陸府後,陸柏鬆也來找她要過幾次錢,她少不得應付一番,原本存來的那三百兩也陸陸續續地給了他,錦韻的銀票雖然也存了些在她這地方,但顧氏知道這是女兒的辛苦錢,說什麽也不會拿出來給陸柏鬆揮霍的。
顧氏如今也算看通透了,陸柏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主,以前用她的嫁妝本,和麗娘在一起時便吃著用著張家的,如今回到陸府更是想盡辦法到處搜刮,這樣下去,即使有金山銀山也會被他給用沒了。
夫妻這些私下裏的事顧氏自然是沒有說給錦韻聽,但錦韻不免在心中暗自盤算,她這便宜老爹該不會是想錢想瘋了吧,什麽都想來沾一嘴,幸好不知道自己屋裏尚有許多寶貝,若是知道了,還不定要怎麽折騰呢?
*
二月初六,大姑父任期已滿,從涼州回京述職。
錦韻也才第一次見到了大姑母陸文媛,她著一身蔥綠色的碎花通袖大襖,下係柳杏黃的馬麵棉裙,隻是長年生活在氣候炎熱的涼州,又加上進京來連日的奔波,原本和劉氏一般的年紀,如今看著卻生生老了好幾歲。
陸文媛沒有生育,膝下一子一女皆是妾室所生,雖然是這樣,但陸文媛在家中地位凜然,極得大姑父的愛重,這當家主母的身份倒是從來沒有動搖過。
老夫人倒是極喜歡這個女兒,陸文媛夫妻歸家當天便請了全家人到自個苑裏吃飯,並置辦了上好的席麵,席間笑語盈盈,母慈女孝,好不熱鬧。
大夫人劉氏對這大姑子也是言語恭敬,一點也不像對小姑的戒備與不屑,據錦韻觀察,劉氏的神情還夾雜著幾分懼與憂,這恐怕與大姑母的長相有關。
大姑母長像肖似其母陸姚氏,但眉眼稍稍上吊,不笑時平添了幾分威嚴與厲色,即使偶爾笑了,也讓人覺得背脊發涼。
“我兒啊,這次回到京城就別再走了,母親如今年事已高,可再見不得分離之苦。”
老夫人拉著陸文媛的手,恨不得窩心地貼在自己胸口。
她媳下隻有這一子一女,最心痛的便是這個女兒,雖然女兒沒有生育,但卻有自己當年的手腕,將庶子庶女一並養在膝下,從而穩定了自己的地位,在府中更是當家主母,說一不二,連女婿都要聽她幾分,對女人來說,這樣的日子,也該是滿足了。
陸文媛優雅地用絲絹沾了沾嘴角,這才不急不緩地道“母親,這也輪不到女兒做主,得看上麵的安排。”
涼州在大辰國的西麵,那裏終年高溫,容顏易老,若不是嫁夫隨夫,陸文媛又怎麽會遠走他鄉?
若是能有留在京城的機會,她自然是肯的。
老夫人沉吟了一會,精亮的眸子光華閃爍,複又抬頭望向隔桌正與妹弟喝得高興的陸柏濤,湊近了女兒,低聲道“如今你大哥已官居四品,咱們與文府亦有姻親,若是走動一番的話,想來留下也不是難事。”
“當真?”
陸文媛也心動了,但下一刻她又猶豫了,臉上顯出為難之色,“母親不是不知道,涼州那地方荒涼,又是個清水衙門,我們夫妻倆積蓄不多,若是要各方打點,怕是……”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給了陸文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輕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一切有母親!”
老夫人這話一出,陸文媛的心也定了,唇角緩緩展開歸家後的第一個舒心的笑容。
劉氏放在膝上的雙手早已經絞成了結,可麵上仍舊是一派平和,她離得老夫人最近,尖起了耳朵聽著那母女倆的悄悄話。
就說這老夫人偏心,陸柏濤還是她的嫡子呢,如今卻緊著這才歸家的女兒,還舍得用自己的私房錢為女婿打點官位,她做陸家的媳婦都二十年了,可沒見過老夫人對她掏心挖肺的好,想想真不值!
錦韻才管不得這桌上私下暗地裏的打算與計較,眼觀鼻,鼻觀心,隻是專心吃著碗裏的飯菜,間或給顧氏夾上一些清淡的菜肴,倆母女細嚼慢咽吃得寂靜無聲。
許是陸文媛被老夫人這一說,心情明朗了不少,轉向顧氏時臉上亦帶了幾分笑意,“二弟妹也受苦了,如今一家團圓,對我陸府來說真是慶事。”
陸文媛這話當然不是指二房的回歸,這是對自己以後日子的期待,若是他們夫妻也落腳京城,那不正是一家團圓了麽?
“可惜二姑母沒來。”
錦韻淡淡地吐出一句話來,老夫人連二姑母一家也沒請來,這算什麽一家團圓,不團也罷。
這話一出,老夫人與陸文媛都是麵色一僵,劉氏瞪了一眼錦韻,顧氏也扯了扯唇角,淡笑道“是啊,這樣的好日子,本不該缺了文娟的。”
“她也回京了?”
陸文媛臉色陰沉地問道。
劉氏忙陪了笑臉,勸道“可不是嘛,二姑奶奶去年便進京了,如今住得也不遠,隻是今兒個恰好有事,來不了。”
陸家兩姐妹,從小就不對盤,文媛傲氣,文娟潑辣,個個性格都是倔的,往常在家裏,可沒少給對方使絆子。
今兒個劉氏是得了老夫人的令,故意沒有去請陸文娟母子的。
“這事我們回頭細說。”
老夫人捏了捏陸文媛的手,沉著臉看向錦韻,道“三丫頭倒是一直念著你二姑母的好。”
“二姑母對孫女好,孫女自然是記得的;就像祖母也一心為孫女打算,孫女心裏也感激。”
錦韻緩緩抬起了頭,平靜地看向老夫人。
錦韻一則是在為二姑母打抱不平,同為陸家女兒,隻是一個為嫡,一個為庶,這待遇就是那麽地不同,那麽明顯地偏私,老夫人也不怕外人說道了麽?
二則是為了自己。
老夫人前段日子對她的關注如今已經有了結果,原來是想為她娘家的一個侄孫兒定下親事,大夫人劉氏已經去顧氏那裏探了口風,顧氏隻推說女兒年紀還小,想多留幾年,暫且不議親事。
劉氏討了個沒趣,老夫人自然也氣得緊,好容易給那娘倆一個臉麵,誰知卻是給臉不要臉,他們二房算什麽,要官身沒官身,要錢財沒錢財,若不是娘家那個侄兒媳婦已經暗地裏來相看過了,直言不嫌棄,要不然她又哪裏想做這個媒,真正是氣煞個人!
老夫人沉沉地看了一眼錦韻,再轉向低頭一臉溫順的顧氏,心中頓覺一噎,心氣難平,連放在膝上的兩手也止不住氣得顫抖起來,冷笑道“如今你們娘倆倒是長進了!”
“媳婦不敢。”
顧氏沉著地伏低做小,但言語間卻無半點恭順認錯的意思。
別說老夫人氣,她心裏更氣!
老夫人娘家那侄孫是什麽情況,她可是已經找人調查了個清楚,不僅滿臉麻子,還是個瘸腿的,這樣的人他們也好意思說給錦韻,真正是瞎了眼!
女兒是她捧在手心裏的至寶,豈容外人這般糟蹋!
顧氏含著這口心氣可就一直沒理順過!
“二弟妹,你就是如此同母親說話的?!”
陸文媛緩過神來,陰沉著一張臉掃向顧氏母女,往日裏以為這顧氏是個好說話的,沒想到,還是個軟釘子,不聲不響就紮得人生疼。
她不過剛回家就這樣擺臉子,是給誰看呢?
這陸家恐怕還輪不到他們二房當家作主吧!
“大姑母,我母親既未頂撞親長,又沒失禮人前,大姑母這話說得可真奇怪!”
錦韻扶了扶顧氏的手,倆母女對視一眼,彼此心意一點就通。
“好,好,好!”
陸文媛冷笑著連說了三個好字,連聲音都有些變調了,透著一股尖厲,“看來我久不回京城,不知道這二房的家教是越來越好了,連長輩說話也敢插嘴了,二弟妹可是教了個好女兒!”
顧氏沉默了,事關女兒的名聲,她可不會胡亂頂去,以免陸文媛又借題發揮。
錦韻癟了癟嘴,她的家教自然是好的,至於陸家其他人可就不好說了。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侍立在一旁的紫蘇不覺牽了牽唇角,陪笑道“我家三姑娘年紀還小,自小又在鄉村裏長大,難免不會說話,大姑奶奶大人大量,快別和她計較了!”
錦韻斜斜地睨了一眼紫蘇,這時候知道冒頭做和事佬討長房的好,剛才又打哪去了?
陸文媛冷笑一聲,那雙吊梢眼斜斜地看來,充滿了輕篾與不屑,她早就說這二房都是白眼狼養不熟的,當時就該狠點心,母親偏偏心腸好,隻說讓他們自生自滅,如今可好了,人自個兒厚著臉皮找回來了,再打發走豈不是難事。
劉氏在一旁笑著也不插嘴,二房與大姑奶奶扛上了,她可樂意得見。
錦怡冷哼抬起了頭,她早就知道二房的女兒沒教養,這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錦茜懦懦地,也不知道該往哪邊親近,被紫蘇瞪了一眼後,她立馬坐直了,兩邊都不倒。
老夫人沉著臉擱了筷子,“這飯吃得我氣悶,不吃了!”
眼看老夫人生氣了,旁邊女兒、媳婦、姨娘又是一陣好勸,把老夫人捧得高高的,她這才緩了緩心氣,可再看到顧氏母女的嘴臉,又捂著心口作發疼狀。
這些人如此這般不待見她們,顧氏也是識眼的,拉著錦韻嫋嫋起身一拜,道“媳婦有些不舒服,就讓錦韻先扶著回去休息了。”
說罷,便對著老夫人拜了拜,扶著錦韻的手轉身便走。
桌上這下清靜了,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隻是盯著顧氏母女離去的方向,眼神兀自陰鷙起來。
隔桌的男人們倒是沒發現這邊的異常,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隻有錦堂注意到母親與妹妹的異樣,存了心思,便借故也跟著出去了。
回到朗月苑後,顧氏屏退了左右,這才拉著錦韻說起話來。
“二丫,這府中的日子怕是咱們呆不長了。”
顧氏輕歎一聲,她自己吃苦受累沒什麽,可她見不得有人算計她的女兒,再說陸柏鬆與錦堂如今亦是待考之身,若是有打算也要等這一切告一段落才行。
錦韻眼中一亮,她不就是這樣的打算麽?
如今顧氏與她想法相同正好,隻是煩得是難道出了陸府也要帶上陸柏鬆另外的姨娘小妾,她懷念的可是如在朝陽縣城時一般的三人生活啊。
“娘可有了打算?”
錦韻斟酌地問道,若是真搬出陸府,到時候免不得要在外置業,這錢的來源若是被那貪財的老爹知道了,恐怕不是好事。
“娘再想想,等過段日子也和你父親商量一番。”
顧氏拉著錦韻的手,語帶憐惜道“我兒放心,若是真的搬出陸府,咱們大不了再回到朝陽縣城去,若是你哥哥和父親有了落處,我們亦可以跟著去。”
原來顧氏竟然是這樣想的,錦韻恍然。
對京城這塊地方,她倒也不是留念,若是“浮雲閣”在京城上了軌道,好不得又要轉戰他地,所以,不在京城置業安家倒也沒什麽。
她們母女願意離開,可不代表別人也願意呢。
這隻是顧氏的初步打算,她並沒有告訴女兒自己心中的隱憂,老夫人是個記仇的,當年便出了二姑奶奶陸文娟那檔子事,老夫人可是記恨了好多年,如今陸文娟再次歸家也沒給好臉色看。
顧氏沒有陸文娟當年的氣魄,也不能說一不二立馬走人,拖家帶口顧忌很多。
隻是再留在老夫人眼皮底下,她真怕這老太太有心算計,到時候會毀了女兒的一生。
“商量什麽?”
錦堂隨後而來,也未讓人通稟一聲就跨進了屋門,恰好聽到母親的話,這才問出聲來。
“堂哥兒,來!”
顧氏見到錦堂,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對著他招了招手。
“哥。”
錦韻也轉頭甜甜地喚了一聲。
“席上怎麽了,個個臉色都不好?”
錦堂摸了摸錦韻頭上的丫髻,看著她對自己吐了吐舌,這才笑著坐定,目光轉向了顧氏。
“沒什麽。”
顧氏搖了搖頭,這點妯娌姑嫂間的事情她怎麽好意思拿出來與兒子說道。
錦堂又將目光轉向了錦韻,錦韻也聳了聳肩,道“真沒什麽!”
頓了頓,又道“不過,哥,若是我們要搬出陸府,你有意見麽?”
“搬出陸府?”
錦堂微微一怔,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想過,不過若是科考之後有了功名,自然是分配到哪裏任職便到哪裏,新科的進士畢竟還是外放的多,想要留下來,除非特別優秀,要不然就得使銀子,雖然錦堂對自己有信心,但也不想花那個冤枉錢。
“母親和妹妹可是受了長房的氣?”
錦堂知道妹妹的性子,斷不會平白無故地提出這個問題,細細思忖一番,才知其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內情,而長房祖母、伯母,以至如今才歸家的大姑母都不是好相與的人,母親性子又良善,妹妹亦不爭不奪的,難免會被人欺負了去。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顧氏勉強地笑笑,安慰兒子道“母親雖然不與他們計較,但亦不是好欺負的,如今也隻是擔心你與你妹妹的前程罷了。”
“哥,你放心,你妹子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麽,是那麽好欺負的麽?”
見氣氛一時之間有些低落,錦韻不由地撅起嘴說笑兩句。
錦堂微微一頓,複又笑了起來,刮刮錦韻圓潤的鼻頭,“那倒是!”
“若是要搬出陸府也不是不行,母親與父親商量過了麽?”
錦堂抬頭看向顧氏,這樣大的決定可不能就是他們幾人說說,各方麵都要考慮,他們這個家人多了去,還有麗姨娘與錦茜,蘇姨娘與錦琦,這些人又怎麽安置?
“這不才剛剛起了意頭,我會挑時間與你父親細說的。”
顧氏點了點頭,兒子的思量她自是清楚,不禁感歎孩子大了,心也細了。
“哥,再過幾天就要科考了,你準備得如何?”
因著沐親王府大喜,皇帝特別開了恩科,提前選拔人才,將原本的鄉試從今年的八月提前到了二月,秋闈變成了春闈,定在二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三場,每場三天,一共便是九天。
而會試則定在了今年的秋天,會試由禮部主持,因而又稱禮闈,考試的地點在京城的禮部貢院,會試的時間為八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一共三天;而會試之後也不等來年春天,十月便直接進行殿試,務必在今年之內將新進官員人選給全部定下來。
如此匆忙的調整,錦韻還怕錦堂適應不過來,卻看他仍然是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才心下稍定。
“自然是有信心的。”
錦堂笑著拍了拍胸脯,複又想到了什麽,笑容一滯,緩聲道“前兩天林公子登門拜訪,我竟不知道他們兄妹進京了?”
顧氏側過了臉,錦韻笑得有些訕訕的,這不是知道了錦堂與林碧嬈之間有些過往,才特意不提及的,又加上錦堂在忙著備考,哪裏能被這些事情煩了心呢?
所以,對於林碧嬈兄妹進京一事,顧氏母女隻字未提。
“林大哥亦是進京來參加科考的……”
錦韻話到這裏突然一頓,她這才想起鄉試是九天的時間,雖然每隔三天也可歸家一次,休整一晚,次日再繼續應考,可依林思衍的身子骨,他受得住麽?
就算自己哥哥那麽個健康人,這九天下來怕也會脫層皮,更何況林思衍還帶著病的,她真怕有個萬一。
“我倒不知道林公子還有這份才學。”
錦堂不以為意地一笑,他隻知道林家公子是個病秧子,若非如此,林家也不會讓林碧嬈招贅……說到底,他心裏對林家,對林夫人,對林思衍是存著一分怨的。
以至於驟然見到林思衍本人,錦堂一時之間還未回過神來,他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位翩翩如玉的英俊少年就是自己想像中那纏綿床榻的病秧子,這樣的反差實在是讓他不敢置信。
林思衍待人溫潤有禮,看得出他有著良好的修養,談吐亦是內斂而不凡,即使不顯山不露水也讓人不能小覷。
這樣的林思衍,讓他恨也恨不起來,隻能再一次歎這命運的不公。
“哥哥……”
錦韻搖了搖錦堂的衣袖,癟著嘴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她哪裏聽不出錦堂話中之意,可這亦不是林思衍的錯,若是能夠選擇,恐怕他也想一力擔起家業,別看著他如今身體像是無礙,那先天性心髒病可是一顆潛藏的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會突然……
真到了這一天,她都不敢想像。
現在的林思衍很堅強,亦很樂觀,但誰都不知道這樂觀的背後是他在向老天爺借命,能多活上一天便是一天的幸運。
“罷了,哥哥知道他也不容易!”
良久,錦堂才歎了口氣,他將這份怨氣怪在林思衍身上也沒有道理,畢竟做決定的是林夫人,點頭答應的是林碧嬈自己。
“碧嬈……成親了麽?”
看著桌上跳躍的燭火,錦堂的視線有些恍惚,一直在心中盤旋的話語不經意間便吐了出來,竟然忘記了身前便坐著顧氏,而不僅僅隻是他們兄妹間的閑談。
“還沒。”
錦韻微微一怔,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顧氏的神色,這才接著說道,“不過也快了。”
知道錦堂還念著林碧嬈,顧氏也未說出任何指責的話,隻是語重心長地說道“堂哥兒,如今科考在即,你要心無旁騖地專心應考,母親和妹妹可都指望著你了!”
陸柏鬆要顧念家產,要顧念美妾嬌兒,若是他能有兩分心思落在他們母子三人身上也讓人欣慰不已了。
又加上前段日子發生黃家母女那檔子事,陸柏鬆不問清紅皂白便對她動了手,顧氏的心早已經涼了一半,知道丈夫靠不住,卻又狠不下心完全放手,或許她內心還尚存一絲期待,希望著丈夫終有回頭的那一天。
“娘……”
許是體會到顧氏話語中的辛酸與淒苦,錦韻微微垂了眉。
自從回到陸府後,她再沒見母親露出過一個真心的微笑,那一雙秀眉時常輕蹙,似乎有數不盡的煩憂,這樣的日子過得有意思嗎?
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那個便宜爹爹帶來的,若是他們不是夫妻,那該多好!
心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讓錦韻吃了一驚。
俗話說寧拆百座廟,不毀一門親,即使他這個便宜爹爹再不好,可能母親也沒想過要離開他。
這個時代,女人從一而終的信念固執到底,被休棄的女人連娘家也厭棄,又有幾個還願意獨活呢?
若是和離呢?那情況就要好上一些,可顧氏會肯麽?
錦韻的想法越來越大膽,或許她是這個時代第一個攛掇著母親與父親和離的子女吧。
若是有機會,她定不會放棄這個想法。
誰說女人離開男人便不能活,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她們同樣自立自強,沒有陸柏鬆在的日子,顧氏一樣挑起了家庭重擔,撫育一雙兒女成長。
可見,少了陸柏鬆,顧氏同樣能夠活著,而且一定比現在活得好。
有了這個心思,錦韻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要想辦法,要等機會,把這個便宜爹爹給一腳踹掉,重新過回他們快樂幸福的三人生活。
一定會有這一天的,錦韻握緊了拳頭,眸中閃現著堅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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