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 灰色科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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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追凶之奪命字母!
兩個星期過去了,沒有接到任何案件的現場斟查任務。小組隻幫著治安支隊和經偵支隊做過現場勘查和案件定性,不知道是不是章支隊長故意給了他們一些調整以及彼此熟悉的時間,大家確實都熟悉起來了。在譚海龍的張羅下,大家基本上都有了新外號。
上學的時候,總有一些學生喜歡給別人起外號,而譚海龍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自稱過江龍,但沒人認可,大家還是叫他龍龍。他抱怨這樣稱呼他,會讓他高大威猛的形象瞬間降低了戰鬥力,但沒人理他,他很崩潰。
彭鷹畢業於稷東科技大學計算機係,去年從大學裏特招加入警隊。人比較木訥,不愛說話,整天和監控、電腦、網絡之類的東西打交道,所以叫英特爾。
戴家興是成麗雅的師弟,畢業於稷東醫科大學。他原先是天陽市下轄的縣級市稷東市的法醫,後在省廳培訓見習一年,然後調回天陽市擔任法醫助理。其實他自己本身就是主刀法醫,當法醫已經四年了。戴家興是技偵組裏最能說話的人,成天嘰嘰喳喳,所以叫家雀兒。他不願意,但大家都這麽說,他最後也隻能從了,從此在說話上成了龍龍的死對頭。
皮鵬畢業於某985大學化學係,參加工作五年了,調入市刑偵支隊一年。典型的理工男,不擅長交際,不太會說話,隻想一心鑽研技術,一開口容易得罪人,所以叫生化武器,既是打擊犯罪的生化武器,也用語言打擊同事的生化武器。
就連專職司機車曉東都有外號,叫東東專車。譚海龍早就認識成麗雅,沒敢給成法醫起外號,閻隊他們一直管成法醫叫橙子,所以就沿用這個稱呼,但他給這個稱呼賦予了新的含義橙子皮微苦而芯兒甜,就像成法醫一樣外冷內熱,大家對這個新含義很認可。當然,黃一為外號已經定了,叫判官,與閻剛、段雲貴組成地獄三劍客。
譚海龍也沒放過其它人,他們都有外號了。李建強憨厚樸實,百折不撓,有點禿頂,所以叫光頭強。韓文君碩士學曆,愛安靜,愛看書,小時候還練過書法,知識淵博,所以叫圖書館。譚海龍沒有給淩霜起外號,因為他喜歡淩霜。可是戴家興覺得淩霜雖然看似弱小,卻是跆拳道黑帶,她很像周芷若,所以背地把淩霜叫周芷若。雖然大家還是喜歡叫她小霜,但他們覺得把淩霜比成周芷若還是比較貼切的。
戴家興還根據章支隊長在成立大會上的講話,把技偵組的斟查過程稱作360°全方位追凶,意思是線索無一遺漏,簡稱360°追凶。大家對於龍龍和家興做這些看似無聊的事情不以為然,但也默認了他們對於每個人特點以及大家工作性質的詼諧概括,最後鬧到局長都知道了。
小會議室裏,黃一為正在講話“局裏配備的新設備都已經下來了,設備的調試和安裝工作基本已經完成了。人員也基本配備齊了,這階段如果其他隊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就盡量去,都是為了工作,大家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戴家興說“生化武器、英特爾和我,我們三個已經去過好多次了。這個我們明白,要想讓別人幫我們,首先我們得幫別人。”
“那就好。”黃一為表示了肯定,“針對我們目前人比較少的現狀,我希望大家能在自己的技術工種範圍外,再了解一下其他同事的技術。這樣有兩個好處,其一,在人手不足的時候彼此幫助;其二,更有利於協作,有利於本職工作有效完成。大家根據自己的興趣自由選擇,我不指定你們具體學什麽。”
彭鷹有點失落“頭兒,我本來想學習一下痕檢,但是現在我們有兩個多星期都沒有碰到任何一個案子了。我們學了又有什麽用呢?”
戴家興附和了一聲“就是。還重案隊呢,太清閑了吧。”
成麗雅嚴肅地說“我們重案隊沒有出動,說明全市沒有發生重大疑難案件,這本身就是好事兒。警察的工作就是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但警察存在的終極意義是無事可做。”
皮鵬突然出了聲“成姐說得對。我們最好不要出動,出動了就有大案子。局裏專門把我們這些一流高手抽調到一起,不會讓我們閑著的。沒準兒下一秒就會有案子了。”
“你會算卦?還下一秒——”戴家興很不以為然。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戴家興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電話旁邊,接了起來。掛機後,大家都看著戴家興。他說“生化武器顯靈了,天陽大學發現一具女屍,閻隊讓我們出現場。”
黃一為急忙說“大家收拾裝備,兩分鍾以後出發。快!”大家迅速忙碌起來。他給車曉東打了電話“曉東,地點天陽大學。咱們兩分鍾以後出發。”
不到兩分鍾,大家穿好了勘查製服,帶齊了裝備,全部上了車。車曉東很熟練地駛出了大門,戴家興來了一句“東東專車,及時到達!”大家嚴肅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但誰都沒說話。
技偵組到達現場的時候,閻隊他們早就來了。現場在校園林蔭道旁邊的一個小樹林裏。現場已經用隔離帶隔離起來了,但還是有一些零星的學生和群眾遠遠圍觀。他們無一例外,用手機拍攝著。淩霜和譚海龍在勸解他們趕緊離開現場,不要用手機拍,但似乎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報案人是一個保安,據保安說,五點多他和班長一起巡邏。到了林蔭道這邊有兩條岔路,他和班長各走一條路。他走到小樹林的時候,發現草叢裏有幾張紙。於是他繞過旁邊的東青,準備去把那幾張紙撿起來。就在他撿起紙的一瞬間,發現冬青叢旁躺著一個人。過去一看,他嚇壞了,居然是一個死人。聽見他的喊聲,班長也過來了,他才報了案。閻隊讓他回去再想一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情況,並且留下了那個保安的手機號碼。
閻隊對黃一為說“一為,趕緊讓那個小夥子看一下,有什麽地方需要注意的。盡快完成現場勘查。”
“已經開始了,而且重要的地方已經標記過了,大家已經進入現場做全麵勘查了。”黃一為知道閻隊說的是皮鵬,其實皮鵬已經對重要的地方作了標記,可見皮鵬的專業和冷酷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現場是一片草地,草地中間有三四棵樹,周圍是一圈冬青。冬青比較茂密,長得比較高,超過14米。由於是暑假期間,園丁修剪得不及時,最高的冬青都快達到17米了。冬青叢旁躺著一個女人,經過的人不容易發現。在10米外的一棵樹下發現了一個人的腳印,腳印呈坑狀,裏麵有斷掉的草和重疊的腳印,紋路不清晰,無法取得足跡,但可以肯定這是一個人長久站在同一個地方形成的。
韓文君正在認真地觀察著現場發現的那幾張紙,看到閻隊和黃一為過來,她迎了上去“這幾張紙看上去很像是一篇論文。如果這是死者的,我想她應該是物理專業的。我覺得死者的身份應該從物理專業的學生或老師查起,這上麵可能還有死者或者其他人的指紋。”
閻隊說“收集起來,交給技偵組。現場勘查結束以後,你和大強去物理係查一下死者的身份。”
“是。”說完,韓文君找了一個證物袋,把紙張放了進去。
草叢裏發現了一塊帶血的磚頭,上麵粘著血跡,還有幾根毛發。戴家興找了一個證物袋,把磚頭放到了裏麵,推測這可能就是凶器,上麵可能有死者的血液以及凶手的皮屑或者指紋。
成法醫把屍表檢驗情況向閻隊和黃一為作了一個簡單的匯報“死者的連衣裙被撩起來,遮擋了麵部。胸部和下體有多處瘀痕,推斷應該是掐捏所致,生活反應微弱。死者的頸部有皮下出血,說明死者曾被人掐過脖子。左邊眉骨骨折,顳骨骨折,大量出血,應該是致命傷。把屍體翻起一定角度,發現連衣裙背部存在大量草汁擦蹭的綠色痕跡,身下的草有人形壓痕,涼鞋鞋跟和腳跟有泥土和草汁浸染的綠色,說明死者生前曾經抵抗過。周圍的冬青葉下麵有噴濺狀的血跡,是死者被擊打時向上噴濺形成的。死者的指甲有斷裂的痕跡,指甲縫裏未發現皮肉,但指甲斷裂處有一根衣物纖維。”
成麗雅回答道“這確實是一個疑點,從凶手多次擊打受害人來說可能是仇殺,從胸部有多處掐捏淤青來看也有可能遇到了性變態。犯罪動機還需要根據其它證物和走訪調查做最後判斷。”
黃一為問“死亡時間呢?”
“已經開始形成輕度屍僵,屍斑呈淺紅色,死亡時間4小時左右,大概是淩晨1:00左右。這隻是大致推測,回去以後屍檢,還要根據胃內溶物的消化情況來確定。”成法醫一邊忙碌一邊說。
黃一為轉身把彭鷹叫過來“查看周圍的監控,重點是案發前後,但一定要向前延伸足夠的時間。”
彭鷹回答道“頭兒,我明白。”
現場沒有發現死者的包和手機,監控錄像顯得尤為重要。彭鷹觀察了現場四周,周圍是一圈冬青,中間有一些稀疏的樹木,這是一個不大的小樹林。小樹林中間有很多岔路,案發現場就是小樹林其中的一部分。周圍種植的冬青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個子較矮的人很難看到裏麵的情況。如果沒有人專門去檢查的話,很難發現裏麵兒有什麽東西。現場周圍沒有攝像頭,最近的攝像頭就是圖書館東邊的攝像頭,距離比較遠,隻能大概看清楚樹林西邊的情況。其次就是化工學院辦公樓門口的攝像頭,隻能拍到樹林南邊的情況。東邊和北邊是校園的圍牆,沒有安裝攝像頭。彭鷹已經去了保安室,準備複製這兩個攝像頭三天內的監控錄像。
黃一為趁大家都在忙碌的時候,順著現場周圍的林蔭道走了一遍,模擬了一下死者可能的行進軌跡。與此同時,屍體已經被裝進了裹屍袋,放到了車上。現場勘查已經基本完成,但隔離帶暫時不能撤消。
回到局裏,屍檢還沒有完成,黃一為和閻隊正在綜合分析著已有的線索。電話突然響了,黃一為接起來以後,聽到是局長,立即按下了免提“黃一為,閻剛是不是在你那兒?”
閻隊急忙回答“是,薑局,我在這兒!”
薑局很嚴厲地說“閻剛,黃一為,你們給我聽好了!現在已經有人把天陽大學的案子發上了網,省廳都被驚動了。天陽大學再過兩星期就要開學了,現在已經有陸陸續續返校的大學生。閻剛,我給你三天時間,必須破案,否則我取消你們的年假和年底評優機會。”
閻隊還想辯解一下,但薑局已經掛了電話。閻隊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官大一級壓死人,每次都是這樣。”
黃一為勸了一下他“好了,閻隊。你是老革命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咱們抓緊幹活吧!”說著,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搜到了相關的新聞,拿給閻隊看了看“你看,閻隊。網上說什麽的都有,有的說現場發現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還說警察不願公布更多消息,有的人說靠那幫警察根本查不出來,有的人把天陽大學叫做死亡大學……”
“什麽亂七八糟的!”閻隊聽了很生氣,然後稍稍穩了一下心神,“這邊交給你了,我去看一下大強有沒有調查到死者的身份信息。”說完,就走出了門。
黃一為提醒彭鷹先從案發時間前後的監控視頻查起,然後就到了解剖室外,等待屍檢結果。
皮鵬拿了磚頭的檢驗結果找到黃一為“頭兒,現場發現的紙張是一篇論文,上麵發現的指紋是死者的。現場帶血的磚頭上沒有發現指紋,但發現了指痕,應該橡膠手套留下的。磚頭上麵本來有泥土,部分泥土被蹭掉了,蹭掉的部分正好是一組指痕。在磚頭兩側出現了一個抓住磚頭的痕跡,就像這樣——”皮鵬做了一個抓捏磚頭的動作,“磚頭上最大的一麵是打擊麵,兩旁的長條麵是抓握麵,所以凶手很大可能是一個男性。”
黃一為說“不錯。再認真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其他發現。”皮鵬答應了一聲,就去忙了。
解剖室裏,戴家興今天主刀,成麗雅在旁邊協助和指導,並且拍攝一部分關於屍體細節的照片。死者的顳骨和眉骨外有外傷,血液流向頭發,說明死者死亡時呈仰臥狀,淺紅色的屍斑位於身體的後部也印證了這一點。傷口處有泥土和磚頭碎屑,說明凶器是磚頭,可能就是現場發現的那一塊。眼瞼有輕微出血,麵頰略有發青,口唇、指甲未發現明顯的青紫,有輕微窒息症狀。結合頸部的瘀痕,可能凶手曾經一隻手掐住死者的脖子,然後另一隻手用磚頭擊打死者,但掐住脖子可能會令死者暈厥,不足以致死,這還需要切開死者的頸部做進一步確認。未發現電流斑,基本可以排除電擊死。死者的小腿和腳跟有刮擦傷,應該是死者抵抗時反複蹬腿造成的。除了那根衣物纖維和泥土,指甲縫裏未發現皮屑和血跡。
戴家興熟練地剃掉了死者的頭發,除顳部和眉骨沒有其他外傷。劃開頭皮後,也未發現帽狀腱膜下出血,說明死者沒有被揪過頭發。分離了頭皮後,發現顳部存在骨折線,並且有骨折線截斷的現象,說明凶手曾經反複擊打死者。鋸開了死者的顱骨,左側顳部塌陷,眉骨骨折,斷裂麵刺破了腦組織,造成大量出血,這就是死因。是否為唯一死因,還需要完成屍檢後才能確定。此外,未發現頭骨上有其他骨折及腦組織對衝傷。
切開頸部,發現了皮下出血,印證了死者確實被凶手掐過脖子,但舌骨、喉骨、甲狀軟骨沒有骨折。打開胸腔,心髒未發現出血點,可以排除窒息死亡。氣管和胃沒有溺液或泥沙,喉頭未發生鎖閉,可以排除溺死。提取了死者的血液,以備做毒性檢驗。
打開腹腔,發現死者患有淺表性胃炎,胃裏有部分潰瘍麵。胃內未發現食物,但有某種飲品殘餘,還未進入十二指腸,說明死者死於喝下飲品後兩小時內,證明現場勘查做出的死亡時間判斷是準確的。至此,可以確定死者死於顳骨骨折導致的顱內出血。戴家興準備縫合了,向成麗雅確認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成麗雅放下了記錄本“沒問題,你做得很好。屍體縫合完畢,放在冷藏櫃裏,可能還會複查。”
戴家興在解剖屍體時,常常一言不發,他很專注,這也說明活潑好動的戴家興是個稱職的好法醫,他對自己的職業要求很高。
安置好屍體,戴家興拿了提取到的血液做起了毒性檢驗,同時,成麗雅正在檢驗胃內殘留飲品。門外的黃一為,看到這兒,知道屍檢基本結束了,很快就能開案情分析會了。黃一為按響了門鈴,成法醫開了門,確認一小時後報告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