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案 致命可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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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追凶之奪命字母!
黃一為拿起了兩張卡代替那兩瓶可樂“現在就說這兩瓶可樂的事情。有一瓶沒有打開,還在關向東隨身攜帶的塑料袋裏。”他先後把兩張卡放在了扶手箱上說“有一瓶不見了,如果他用這一瓶沒有下藥的可樂代替了關自立喝過的下了安眠藥的可樂,就出現了我們現場勘查的情況。關自立喝了有安眠藥的可樂死了,關向東用另外一瓶的可樂換走了關自立喝過的那一瓶,所以留在現場的可樂裏就沒有安眠藥了。”
閻隊說“你是說,關向東用兩瓶中其中的一瓶倒掉一部分,替換了關自立喝剩的半瓶。用另外那瓶沒開封的假裝送飯,假裝不知情,其實他早就知道關自立死了。”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黃一為比較肯定地說,“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麽關向東買了兩瓶可樂了。”
“可是,韓明喝的可樂瓶上為什麽也有關向東的指紋,而且瓶裏下了鶴頂紅。”閻隊覺得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了,頭緒太多了。
“閻隊,你忘了韓明也有一瓶可樂。”黃一為提示閻剛。
閻隊想了想“對,韓明把關向東買的可樂換了,他拿到了關向東買的那一瓶。”轉念一想,“不對呀,那一瓶裏麵有鶴頂紅,怎麽可能在超市買到?”
黃一為沉默了一會兒“超市不會把下了鶴頂紅的可樂賣給顧客,那下鶴頂紅的人就是關向東自己了。”
閻隊堅決反對“關向東下鶴頂紅給兒子喝,這怎麽可能呢?何況最後關自立是安眠藥中毒死的。”
黃一為也有點激動了“閻隊,閻大哥!除了作案動機,你覺得我分析得有任何問題嗎?”
閻隊逐漸冷靜下來“我承認你說得有一定道理。你是說關向東在可樂裏下了毒,準備給兒子喝,結果被韓明換成了下了安眠藥的可樂。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們要做合理假設,不能主觀地排除任何因素。”黃一為說。拋開情感和道德因素,閻隊覺得他的判斷還是有道理的,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閻隊提出了新的疑問“如果毒真是關向東下的,那他是在哪裏下毒的?結帳時和出門時都有人在場,不太可能,那就隻有——”
“拿可樂的時候!”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出來了。
兩人分別下車,再次進入了超市。老板再次看到了他們兩個,嚇得不敢說話了。
閻隊問“你店裏有幾個監控探頭?”
老板用手指了指“一共四個,門口一個,櫃台一個,西牆和東牆各一個。”閻隊和黃一為剛才隻查看了門口那個,他們立即查詢了靠近可樂貨架的監控。可惜角度不好,看不清楚他在幹什麽,正好被貨架遮擋,但能確定關向東在那兒停留了兩分鍾左右。老板也確認這一點,當天他覺得老關頭很奇怪,買一瓶可樂用了很長時間。
再次回到車上的時候,黃一為接到了成麗雅的電話。成麗雅說“關自立確實做過親子鑒定,做的是關自立與兒子關梓浩的,他們不是生物學上的親子關係。我查看了關自立做鑒定的日期,恰好就是苗凱去找關自立理論的時間。他之所以沒開門,就是沒在家,那時他在第一人民醫院的親子鑒定中心。還有一個意外發現,我同學說還有一份報告與關自立有關,但申請人是關向東,結果證實關向東和關自立不是生物學上的親子關係。”
閻剛和黃一為目瞪口呆。黃一為說“能確定關向東和關自立不是親子關係嗎?祖孫三代沒有血緣關係,這也太離奇了。有沒有什麽意外情況?”
成麗雅說“我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我同學說,如果有人做過造血幹細胞手術,就是白血病骨髓移植手術,dna有可能發生改變,一部分dna會和造血幹細胞捐獻者一樣。同學幫我查了醫療檔案庫,查到了關自立做過類似手術的檔案,是在他12歲那年做的。”
“也就是說親子鑒定報告並不能說明關向東和關自立一定不是生物學親子關係。對嗎?”黃一為追問道。
“確實是這樣。”成麗雅說完掛了電話。
“這下關向東的動機有了。他認為關自立不是他親生的,在生活及經濟負擔方麵關自立本人給他帶來了很多苦難,他完全有殺人的理由。”黃一為說,“我建議立即傳訊關向東,並且搜查他家。”
閻隊還是很難相信“關向東作為一個科學家,連骨髓移植會改變血型都不懂嗎?”
黃一為反問了閻隊一個問題“在搏擊和槍械方麵,你是專家,其它方麵呢?你不可能什麽都懂吧?”
閻剛慢慢冷靜下來,想到了上次走訪。關向東知道關自立死於安眠藥中毒時表情非常驚訝,驚訝遠多於悲傷,他當時就感覺很奇怪。
閻隊終於下了決心“我讓大強帶著搜查證和逮捕證趕往關向東家,讓技偵組的人一起行動。”他們趕往了關向東家樓下等候李建強。
車搖搖晃晃向前行進,黃一為突然想通了。韓明想讓關自立喝那瓶下了安眠藥的可樂,很可能是為了晚上偷親子鑒定報告的。可是問題也在這兒,韓明為什麽要偷親子鑒定報告呢?誰還需要這份報告呢?難道他是關梓浩的親生父親?
他向閻隊闡明了自己的想法“給韓明和關梓浩做親子鑒定。”閻隊同意了,黃一為立即給成麗雅打了電話。
20分鍾後,李建強趕到了。關向東看到警察又來了,很不耐煩,阻止閻隊他們進入。閻隊亮出了逮捕證,李建強給關向東戴上了手銬。亮明搜查證後,搜查隨即展開。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戶型,裝修風格偏現代,似乎更符合年輕人的審美,在這些風格下卻放了一些紅木架子,上麵擺滿了古董及各類工藝品。
閻隊強調“關向東是文物鑒定專家,這裏有很多古董,大家查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黃一為直接來到了書房。架子上大部分是古董,少部分是書籍。書架上有一個紅色錦緞的盒子引起了黃一為的注意,他拿下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鎖扣,裏麵是一掛項鏈一樣的珠子。他查過鶴頂紅的資料,看過朝珠的照片,清代有些官員深知伴君如伴虎,所以會在朝珠裏事先藏好鶴頂紅,以備隨時結束自己的生命,免受更多的痛苦。他很驚訝,關向東的書房裏竟然真的有朝珠,他暗自想“這朝珠裏不會真有鶴頂紅吧?”他拿起了桌上的放大鏡,逐顆觀察那些珠子。
朝珠在佩戴的時候有一小串專門戴在人背後的珠子,叫做背雲。在背雲珠那顆最大的珠子上發現了縫隙,黃一為試了一下,掰不開,試著擰了一下,發現兩半珠子的縫隙處有鬆動的跡象。他逆時針擰了一下,發現擰不動了。然後輕輕掰了一下,居然開了,裏麵是紅色的粉末。沒想到這顆珠子裏別有洞天,裏麵的紅色粉末已經不滿了,還有不到一半。
黃一為很興奮,向外喊“閻隊,你過來一下!”
閻隊進來了,看了一下,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黃一為給了他一些提示“還記得皮鵬發現的紅色粉末嗎?”
閻隊回想了一下“皮鵬?你說這是——鶴頂紅?”
“很有可能。”黃一為一邊把珠子還原,一邊放在證物袋裏,“我查鶴頂紅的時候,看過朝珠的照片,這很像一串朝珠。放在裏麵的紅色粉末可能就是官員用於自殺的鶴頂紅。”
“一為,真有你的!立刻提審關向東!”閻隊本想出去,突然轉身回來“趕緊回局裏,提審關向東,你必須參加。”
黃一為趕回局裏,皮鵬來找他,向他反映了一個新發現“關自立死亡現場發現的可樂瓶上有死者的指紋,但指紋麵積較小並且紋路較淺。我反複做實驗,這應該是死者死後發生了嚴重屍僵,肌肉和骨骼已經失去了生活反應,應該是有人把死者的手強行壓在上麵形成的。如果是死者生前自己喝可樂留下的,要把一桶2升的可樂拿起來,指紋紋路應該很重而且痕跡麵積較大,同時還會留下比較深的掌紋痕跡,這一點我已經做實驗了,結果完全符合我的推斷。”
黃一為拍了拍皮鵬的肩膀說“辛苦了,幹得漂亮!”
審訊室裏,關向東說“你們把我關在了這裏,我老伴的飲食起居都需要人照顧,你們得派人代為照顧,我孫女媛媛也快放學了,需要有人接。”
閻隊說“你老伴和孫女是無辜的,我已經派了我們的民警趕過去,你放心吧。關教授,你也是知名的專家學者,我們沒有證據不會傳你來。我們希望咱們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關向東冷冷地說“你們還算不錯,有點人情味。你們傳訊我的時間隻有24小時,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想必不是鑒定古董吧?既然都戴上手銬了,那我至少是犯罪嫌疑人。那就把你們的證據亮出來,讓我看一看。”
“先說說關自立死亡現場和韓明死亡現場發現的可樂瓶上為什麽會有你的指紋?”閻隊拿起了現場拍攝的照片和指紋鑒定報告。
“這有什麽稀奇的。我兒子每天的飯都是我送的,上麵有我的指紋有什麽稀奇?至於那個什麽明的,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們不要胡亂扣帽子!”關向東不承認。
閻隊厲聲斥責他“韓明車裏的可樂瓶子上有你的指紋,是我們經過科學比對的,不是你想抵賴就能抵賴的。”
“科學?你跟一個科學家談科學,那我就跟你談談。”關向東往後靠了一下說,“在我們文物鑒定行業有一種說法叫贗品,想必你也聽說過。你們多次到過我家,完全有可能套取了我的指紋,然後做同一認定,最後再對我誘供。”
閻隊氣壞了,指著他說“你——你作為一個知名專家,居然說警察誘供,還說我們證據造假。”
“難道沒可能嗎?你自己說說。”關向東看著閻隊,輕蔑地說。
黃一為拍拍閻隊的胳膊,示意他冷靜。閻隊也意識到自己好像進入他的邏輯圈套,把胳膊放下,不說話了。
黃一為開口了“關教授,您是國內有名的文物鑒定專家,還當過天陽市博物館的館長。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關向東也冷靜了一些,稍微坐直了身體。黃一為說“給我們講講清朝時期朝珠的事情吧。”
關向東愣了一下“這好像和案子沒有關係吧。”
黃一為笑著說“有沒有關係我會作判斷。咱們就當閑聊了,我祖上有在清朝當過官的人,家裏有一掛朝珠。我不太懂,不知道那是幾品官的,您給講講。”
“可以佩帶朝珠的一般是五品以上的文官、四品以上的武官、五品以上的官封命婦,當然皇族也可以,但東珠和明黃色的絛子隻有皇帝、皇後和皇太後才能使用。不知道你祖上的朝珠是什麽材質的,這也跟官員的職位有關係。”關向東說。黃一為可以看出來他確實比較懂,確實是專家。
黃一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接著說“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傳言說很多大臣會在朝珠裏放毒藥,方便自我了斷。這是真的嗎?”
關向東稍一愣神,很快恢複了鎮靜“有這種傳言,從邏輯上講也很有可能,但我沒有見過。”
“真沒見過嗎?”黃一為問,“那你幫我看一下這串朝珠裏有沒有鶴頂紅。”他拿起來放朝珠的證物袋,晃了晃。
關向東怔住了,沒說話。黃一為說“既然您沒見過,那這串朝珠肯定也不是您的,我們就當無主證物處理了。”
“別。這確實是我的,放在我書房的紅木盒子裏。”關向東很喜歡這串價值連城的朝珠,承認東西是他的,“那是乾隆年間的東西。我下鄉的時候,從一個農民手裏收的。”
“裏麵有沒有鶴頂紅?”黃一為問。
“應該沒有吧,我沒發現。”關向東又開始抵賴了。
閻隊又要發作,黃一為製止了他“這樣吧,關教授。咱們聊聊你兒子吧。你對關自立一直都很好,他也很爭氣,考上了名牌大學,還取得了碩士學位,總算不負你多年的教育。你始料不及的是他畢業以後一直沒有找工作,甚至取妻生子後你還要替他養活妻兒。即便如此,你也忍了。因為你在孫子關梓浩身上看到了希望,你心裏承認培養兒子失敗了,但你會竭盡全力培養孫子,你要盡量避免教育兒子犯過的錯誤,避免悲劇重演。可是你萬萬沒想到,偶然發現兒子關自立居然不是親生的。”
關向東開始撓頭發,表情很痛苦,但黃一為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知道這個結果以後,你憤怒了,瘋狂了。自己辛苦了40年,卻是培養了別人的孩子,還替這個孩子養活妻兒,你不甘心,你決定報複。”
黃一為突然加快了語速,“於是你送飯的時候,在關自立的可樂裏下了安眠藥。第二天送飯的時候,你發現關自立已經死了。你為了掩蓋真相,把關自立喝過的加了安眠藥的可樂換走了。搜查的時候,我在你家找到了你在藥店買的安眠藥,你還在胡說八道,轉移重點,你就是一個欺世盜名的騙子!”
隨著黃一為語調越來越激烈,閻隊一語不發,關向東喘氣聲越來越大。突然他暴怒了,拍著審訊椅說“你胡說,安眠藥不是我放的!”
黃一為一拍桌子“說!什麽是你放的?是不是鶴頂紅?”關向東喘著粗氣不說話了。閻隊以為差不多了,卻看到這老家夥又不說話了,早已氣壞了。
黃一為沒著急,而著性子說“在文物圈你是專家,但在醫學方麵你是個門外漢。我們已經谘詢過醫學專家,你和關自立的親子鑒定報告可能不準確。”關向東突然瞪大了眼。
黃一為說“你兒子在12歲的時候得了白血病,做過造血幹細胞移植手術,所以他的身體有一部分基因與捐獻者相同,這是正常現象。也就是說關自立的血型和你的血型不一樣是正常現象,這並不能說明他不是你的親兒子。你忘了他長什麽樣了嗎?從長相就看出來了,這一點不需要質疑。”
關向東眼瞪得越來越大,幾近崩潰。黃一為說“也就是說,你親手殺死了你的兒子。”
“別說了!別說了!”關向東把臉埋在兩隻手掌裏,放聲痛哭,眼淚汩汩地從指縫裏流出來。黃一為和閻隊都沒說話,這時耳機裏傳來了小霜的聲音。
閻隊聽完小霜的報告,說“把她推進來吧!”
審訊室的門開了,小霜推著梅蘭英進來了。梅蘭英結結巴巴地說“向東,我——已經把——事情都跟——女警官——說了。”說了一句話,費了很大力氣。
關向東看看妻子,用手擦擦眼淚“我全交代!”梅蘭英被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