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要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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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你要記得她。

    鬱驚畫坐在鬱家客廳的沙發上。

    她手中捧著一瓶淺綠色的薄荷牛奶。

    有些冰,在瓶壁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水霧。

    又沾染到指尖。

    那點涼意本是提神醒腦的。

    但鬱驚畫的腦袋還是糊成了一團,幾乎做不出什麽反應和表情。

    什麽叫——

    今止越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還有。

    她親生母親的名字是喻晝。

    粥粥書店的那個zhou。

    烏泱泱長睫垂落,鬱驚畫盯著自己裙擺上的花紋,幾乎沒有勇氣擡頭。

    沙發對麵坐著神色殷切的今止越,和靠在一起的鬱正烽與梁漫。

    鬱皖之站在沙發後,懵逼視線將每個人都看過去,是在場僅次於鬱驚畫最懵的人。

    “囡囡,我明白你現在肯定很茫然,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今止越的目光近乎貪婪的停留在鬱驚畫身上,眼眶泛著紅,啞聲開口。

    “是爸爸的錯,沒能保護好你媽媽,也沒能保護好你。”

    他短促的吸了口氣。

    在軍工所說一不二的領頭人,卻在此時,坐在柔軟沙發上,脊背微躬,低垂頭顱,語調卑微艱澀。

    “囡囡,我一直以為你和你媽媽已經去世了,這二十年,我每晚睡前都在想你們。”

    每年一次的回京都掃墓。

    今止越還會去一趟京郊的長檀寺,跪在蒲團上,虔誠叩拜。

    不忘點兩盞長明燈。

    他本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卻在妻女出事後,開始真心實意地希望世上能有神明,並日夜祈禱。

    希望神明能夠保佑他的妻女,在另一個世界平安喜樂一生。

    像是猜到了鬱驚畫會有的糾結。

    今止越平複了一下情緒,竭力維持住冷靜,低聲道,“我知道,我是個極其糟糕的丈夫和父親,鬱家將你養大,這份恩情,我償還不了。”

    “隻要你想,你永遠都是鬱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囡囡。”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和媽媽,都非常、非常的愛你。”

    “你是我們的寶貝。”

    鬱驚畫指尖蜷起,終於撩起眼,看向了今止越。

    她的脊背繃得有些緊,嗓音輕顫,“你的意思是,喻爺爺和陶老師,是我的姥姥姥爺?”

    那雙漂亮的眼睛漫開水意。

    有些倔強地看著今止越、看著梁漫和鬱正烽。

    又喃喃著重複了一邊,“他們,是我的姥姥姥爺嗎?”

    今止越重重點頭。

    梁漫早已紅了眼眶,低聲開口,“畫畫,他們一直陪著你,一直很愛你。”

    鬱驚畫想起了和兩位長輩相處的點點滴滴。

    想起了喻爺爺溫柔和藹的視線。

    想起了陶老師經過她課桌邊時,很慈和的笑容。

    她抹開眼角濕潤淚珠。

    出乎意料的冷靜。

    鬱驚畫吸了吸鼻子,尾音帶著很淡的哭腔,“她…我的母親,是她研究出的基因病緩釋藥劑?”

    今止越提前準備了照片。

    此時拿出,推到鬱驚畫麵前。

    “粥粥,她是天才,還沒畢業,就被京都醫藥科學研究所破格收入,一畢業就成了正式的研究員,在她老師的支持下,開展了對基因病的研究。”

    “她用了五年時間。”

    鬱驚畫低眸,在淚意朦朧中,看清了那張照片上的女人。

    垂落在肩上的發絲被隨手紮起,女人眉眼溫婉清麗,笑起來時臉頰有個很淺的梨渦。

    “在粥粥孕檢查出你患病的那一天,她主導研究的藥劑正式上市。”

    那天,今止越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後,回到房間,給喻晝打去了電話。

    女人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她說,“阿越,我好難過,又覺得,好高興。”

    難過在於,她的囡囡生了病。

    高興在於,有針對的緩釋藥劑。

    喻晝用手蓋著肚子,她望著窗外夜色,眼中含淚,眉眼彎彎,“研發的那幾年,我遇到了無數個困難,也無數次崩潰過,每一次失眠的深夜,我都會想,我為什麽要一上來就挑戰這種級別的項目。”

    “明明可以去做更輕鬆更容易出效果的藥劑,或者是範圍更廣的癌症治療。”

    寧靜的秋夜,月色皎潔,喻晝低聲嘆息,帶著滿足,“還好,我堅持下來了。”

    所以,她的囡囡不用離開她。

    梁漫低聲開口,“畫畫,小與昨天和我說,你想起以前被我帶去墓園的事。那不是夢,我確實帶你去過,就是京西的那個烈士陵園。”

    “我帶你去看了你的母親。”

    烈士陵園總是安靜的,風席卷而過,卻莫名透著幾分暖意。

    每一座墓碑上,都有鮮紅的五角紅星。

    在陽光下靜默矗立。

    “……不對。”鬱驚畫小聲否認,“不是…喻晝。”

    梁漫一愣。

    鬱驚畫蹙眉,解釋道,“我記得我看到的那兩個字跡,不是喻晝。”

    是更簡單的兩個字。

    謝與一直與她十指相扣,微微用力,像是給予她勇氣。

    聞言看向梁漫,嗓音低緩,“媽媽不是說,喻姥爺也帶她去過一次陵園嗎?”

    梁漫點頭,“對,那是在畫畫剛上學的第一年。”

    今止越沉默聽著,他想到了什麽,搭在膝上的手劇烈地顫著。

    嗓音格外嘶啞。

    “是不是……周芒?”

    他說,“當年保護你去晨曦福利院後犧牲的那名軍人,就是和你母親一起長大的周芒,她也葬在京西的烈士陵園。”

    芒。

    鬱驚畫依稀在記憶中回想起那個筆畫簡單的字,遲緩著點了點頭。

    “……好像是。”

    客廳一時陷入了寂靜。

    所以,梁漫帶著小團子去看了喻晝,告訴她,畫畫,這是你的媽媽。

    隔了幾年。

    喻樊帶著小團子重新走進了烈士陵園。

    找到了屬於周芒的墓碑。

    他說,“囡囡,這是你的幹媽。”

    他說,“囡囡,你本來還有個姐姐的。”

    他說,“囡囡,你這條命是她救的。”

    你要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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