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棉花」我要去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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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 「棉花」我要去見一個人。

    酒瓶碰撞,哐當輕響。

    謝與踢開一地的空瓶,擰眉走過狼藉地板,站在了沙發前。

    “命不要了,喝這麽多?”

    屈膝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微微動了動,擡起頭,露出蒼白臉龐。

    唯有唇被酒液浸染灼紅。

    他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唇角,嗓音有些啞,“你怎麽來了?”

    “剛下飛機,就收到藺泱的消息,說再不來你要死了。”謝與在沙發上找了個幹淨的位置坐下,平靜道,“特地來參加你的葬禮。”

    藺殷悶聲笑了。

    隨手將手邊的酒瓶拋給謝與,“喝一瓶?”

    謝與擡手接住,輕嘖,“暫時不想和你死一起。”

    他漫不經心晃著酒液,“所以我說,你們這些情情愛愛的,看著就煩人——不如和我來學哲學吧,玄奧又嚴肅,但不傷身不傷心。”

    “你沒遇到而已。”藺殷仰頭又灌了口酒,啞聲笑道,“謝小少爺,你能保證一輩子都不遇到喜歡的人嗎?”

    謝與揚了揚眉,沒說話。

    藺殷也不在乎,他隻是一口一口地灌著酒,仿若手中拿著的不是什麽烈酒,而是純淨無味的白開水。

    謝與聞著過於濃重的酒味就覺得頭疼,擡腿踹了人一腳。

    “你真打算給自己辦個葬禮?”

    藺殷身形一晃,酒瓶沒拿穩,灑了自己一身。

    他扯了扯唇,“那說不定,她就會來了。”

    謝與擰眉,“我就出去讀了一學期的書,你們鬧得還挺誇張。說給我聽聽,看我能不能開心點。”

    小少爺性子桀驁冷淡,嘴毒起來,藺殷都覺得胸口悶悶地疼。

    笑罵道,“你他媽的……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懶倦坐正了,勾著冷嘲笑意。

    “老太太知道了,要我們分手,她說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不能愧對老太太的教養之恩……”

    男人長睫低垂,眼鏡早已摘下扔在茶幾上,掩不住眼尾暈紅。

    “說了分手後,她跑了,離開了灃市,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有人在幫她,我找了兩個多月,沒找到人。”

    “上次見麵,我不該走的,不管她是不是要離開,我為什麽要放她離開?”

    手臂搭在屈起膝蓋上,藺殷疲倦仰頭,靠著沙發,聲音輕緩又陰狠。

    “……我應該把她鎖在床上,讓她做乖乖聽話的玩偶。”

    “而不是在許下承諾後,又決絕離開。”

    “……”

    藺殷灌了太多的酒,品類混著喝,酒量再好也撐不住,說著說著,意識都有些迷糊了。

    眼睫緩慢合攏。

    身旁的謝與輕嗤一聲,聲音低冷。

    “別的不說,你們藺家倒是一脈相承。老太太養她練習豎琴、讓她實現自己夢想,你逼著她認清內心、做出選擇。”

    “受了你們藺家幾年教育,這邊要她的命,那邊要她的心……藺殷,我說真的,她是不是和你們藺家有仇啊?”

    藺殷閉上了眼,仿若陷入了沉睡中。

    嗓音低啞喃喃,“……別走……綿綿……”

    是的。

    藺殷漠然地想。

    他們就是一脈相承的卑劣。

    沾染了,就逃不開了。

    尾音嫋嫋,逸散在空氣中。

    臺下轟然響起一陣熱烈掌聲,明亮的舞臺上,樂團全體人員站起,對著臺下觀衆鞠躬示意。

    退場後,仍能隱約聽到觀衆們的掌聲。

    “最後一站圓滿結束,終於可以休息了!”

    “啊啊啊這段時間累死我了,我要好好休息,至少一個星期不碰琴弦了!”

    “得了吧,就你還累死,連綿綿一半努力都沒有。”

    “老師,我們就是普通人,和綿綿那種不知道累的神仙沒法比的嗚嗚!”

    “就是就是。對了,綿綿,這是你的花~和之前一模一樣。”

    被點到名,熱熱鬧鬧的後臺,站在人群中間的女人微微擡起了頭。

    她生了副極為清冷的眉眼,一雙清幽水眸霧氣氤氳,仿若天生含著清淺哀愁,如靜靜盛開的睡蓮。

    有幕後的工作人員給她捧來了一束包裝精致的花束。

    純白棉花柔韌,深色鬆果塔堅硬,碧綠枝葉蒼翠。

    從鍾寄綿第一次跟隨樂團登臺巡演開始。

    七年來,隻要她出場,就會有這麽一束花風雨無阻的送到後臺。

    沒有一次錯過。

    樂團的人也從最開始的八卦驚喜,慢慢變得習以為常,要是哪一次花沒送來,才會讓他們覺得奇怪。

    “那位阿姨是真的很喜歡你哦,七年了,竟然每場都跟下來了。”

    鍾寄綿接過花束,彎眸輕聲道謝。

    聽到旁邊女生的聲音,她垂斂眼睫,點頭道,“林阿姨真的很好。”

    林阿姨就是那個一直給她送花的人。

    其實,第一次收到這捧花束時,鍾寄綿情緒險些失控,甚至沖出了後臺。

    不是他。

    而是一名端莊優雅的中年婦人,對著她輕輕頷首,目光溫和又包容。

    “是我送的,你的演奏很有靈魂,繼續加油。”

    鍾寄綿眼眶微紅,愣了愣,才穩住情緒,輕聲道謝。

    “能不能問問,您為什麽會這麽搭配?”

    林阿姨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抹奇異的光彩,像是狡黠,又像是憐惜。

    “很奇特的花束,是不是?我也覺得,在花店時,我一眼就看中了它,那時,還有人想和我爭,但是我相信,是我的,早晚都會是我的。”

    “所以,我拿到了它,並且將它送給你,希望你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不會後悔,也不會遺憾。”

    在一陣激動的歡呼聲中,鍾寄綿思緒回收,下意識往前看去。

    弦樂組的大提琴手正單膝跪地,向中提琴手求婚。

    兩人目光相對,臉上全是害羞和甜蜜。

    鍾寄綿站在人群外,靜靜看著他們相擁在一起,忍不住彎了彎唇,擡手輕輕碰觸落在胸口的一枚圓環。

    樂團首席走到了鍾寄綿身邊,笑吟吟問道,“綿綿,放假這一周時間有什麽安排嗎?不會還是像之前那樣,一直待在練習室裏不出門吧?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侄子……”

    “老師。”鍾寄綿聲音柔軟清麗,卻帶著淡淡的執著,“這次我確實有安排了。”

    回想起之前收到的那個消息。

    鍾寄綿低聲道,“我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她躲了七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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