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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老人從門檻上站了起來，用手來扶張有山和李翠蘭兩夫妻。後麵的張國慶幾兄妹都跟著站了起來。
    外婆臉上的皺紋比起去年要更多了，手上的老繭也是有些開裂。足以看出來在多年前，她也是做了很多辛苦事情的女人。
    說起這些，李翠蘭跟自己的母親都很像。
    說起拜年這個風俗，在湘南省幾乎都是一樣的，晚輩給長輩拜年都得跪下來磕頭才行。到千禧年之後，有些地方不再跪下來磕頭拜年了，但是還有一些地方把這個習俗傳承了下來。
    “外婆，您的身體還好吧？您看…………今天我爹跟我娘給您來送肉的來了…………”
    張國慶跟張國興兩人將一個豬前腿抬了過來，在自己的外婆麵前展示起來。
    “這…………這麽多肉…………有山呐…………你這日子也不好過，可不要苦了幾個孩子呐！沒錢沒事，當家可別當錯咯！”
    外婆看到這麽大一塊肉，先是有些驚喜，緊接著又是心疼的對張有山說道。
    這雖然在一個鎮上，張有山家裏麵發生的驚天動地的變化，這下灣村可是沒聽說過幾回的。
    下灣村離桑木鎮的距離有點遠，加上還有一節山路不好走。所以很少去桑木鎮趕場，反而是隔壁鎮的趕集近點所以去的次數更多一些。
    這三個多月時間張家人可都是在忙著賺錢呢，也沒什麽時間來這邊。
    所以一來二去後，都不清楚張有山家裏的情況。
    “娘，您可放心，現在家裏麵有人管著，現在我家裏可不缺肉吃！大哥呢？怎麽沒見著他們？”
    張有山點了點頭，對丈母娘的話沒有任何反駁，而是耐心解釋著說道。
    “跟老二一起出去拜年去了，估計就會回來了。你們先做，蕙茹在廚房裏準備中飯。德文媳婦，德鑫趕緊出來，給你姑姑姑父弟弟妹妹們泡茶。”
    外婆說完，又朝裏屋的李德文老婆和李德鑫喊去。
    不多久，從裏屋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人，這是李德文的老婆，周小芳。李德鑫雖然也大，但是還沒有結婚。
    老表之間見麵，瞬間變得熱情起來。李春旺家裏條件稍微好點，不過在李春旺和宋蕙茹兩夫妻的影響下，這一家人都沒有另眼看待張有山一家人。
    “哎耶？！！！姑，姑父怎麽帶了這麽多肉過來？！…！！”
    李德鑫眼睛裏麵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因為這一大塊肉最少也得三四十斤。
    四十斤肉要買的話，最少不會低於九十塊錢。
    今年 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來了，張有山一家居然帶了這麽多肉過來。
    “表哥，你這說的什麽話，這些可都是給外婆和大舅送的。以往那些年我家裏條件不怎麽好，沒這麽送過，去年家裏好些了，還是想著多送些過來…………”
    張國慶對眼前這個表哥李德鑫說道。
    “三妹，妹夫一家人過來了！？我在廚房裏忙呢，剛剛聽到你們的聲音…………”
    宋蕙茹從廚房裏走了過來，身上還圍著一塊圍裙，跟張有山夫婦打著招呼。
    見到有那麽多肉之後，眼神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這麽大一塊肉，真是張有山家裏麵送來的麽？’宋蕙茹很難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眼前的肉被張國慶三兄弟抬在那裏，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難道這是一頭病死豬的豬肉？‘
    宋蕙茹上去看了看，又聞了聞，確認這是一塊新鮮的土豬肉。
    “舅媽，您害怕我這肉是假的不成麽？您看這肉先放哪裏？我們抬得太累了………………”
    張國慶向上來聞看的大舅媽問道。
    “放…………放廚房就行…………國慶呐，舅媽不是怕是假的，是高興呐！中午舅媽就割肉，給你們燉肉吃。”
    劉蕙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的對張國慶三兄弟說道。
    “國慶呐，你二姐怎麽沒有過來呢？”
    看了一圈，發現沒看到張紅玉，周小芳向張國慶問道。
    “二姐說了人家，今年得跟著去走男方親戚。”
    張國慶對這個大表嫂說道。
    ………………
    “大妹跟妹夫一家人過來了？”
    這時候李春旺和李春福拜完年從幾個幾親家裏回來了。
    因為今天初二，老母親的兩個女兒都得回來，還得跟老婆一起弄飯吃。
    “大哥，新年好！你們幾個趕緊來跟你大舅拜年！”
    張有山往身後張國慶三兄弟說道。
    “大舅新年好，給您拜年了！”
    張國慶給大舅舅說道，張國興和張國旺張夢嬌四兄妹朝大舅李春旺跪下來磕起頭來。
    “哈哈………………都有年，都有年………………走，都進去去坐，站在這外麵像什麽回事？”
    李春旺對一幫子人說道。
    “大舅，這是送給您的！”
    正要進門的時候，張國慶把兩條芙蓉煙和一對劍南春拿了出來，交給李春旺。
    “哎喲？！！！三外甥，你們家是發財了？這煙酒可是不便宜呐！？”
    李春旺看到煙和酒可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張有山一家子能夠拿出來這麽好的東西送自己。
    “哈哈，大舅，娘親舅大，這些東西是我們這幾個外甥孝敬您的。便宜不便宜不是問題，隻要您開心那就值。國興，國旺，你們說是不是！？”
    張國慶笑著對李春旺說道。
    “老三呐，你這話是不錯，可是真要發了財也不用這麽破費。跟你爹娘好好學學，勤儉持家才行。
    今年送這麽多給大舅，明年你送啥？這煙我就不要了，明天回去你拿回家退了。這酒的話等哈中午跟你爹喝一瓶，剩的一瓶你也帶回去退掉。”
    李春旺對張國慶說道，言語間即是開心，又有些責備。
    開心的是這幾個外甥頭一回給自己送東西，關鍵這些禮物可都不便宜。
    李春旺是抽煙喝酒都喜歡，這煙的價格他是曉得的，單拿一條要七十多，兩條就要一百四五十塊錢。七八塊錢一包，他可從來沒有抽過那麽好的煙。酒的話他連價格都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估計比煙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大舅，我們送的，您收下來就行，哪有送出去還退回來的道理？
    再說了，你外甥有錢，送這點東西還是送得起的。我家現在沒住小崗村了，現在搬到鎮上去了。回頭您跟舅媽帶外婆和德文哥哥他們，要是有時間就來我家玩兩天。”
    張國慶對李春旺說道。
    “沒住小崗村了？看樣子你是真的發財了？哈哈…………明天就去…………”
    李春旺是真的沒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張有山家裏居然發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
    進了堂屋，一屋子人變得熱鬧起來。
    到十一點多鍾，張國慶的小姨兩口子也趕了回來。
    “三姐，姐夫，你們這麽早就到了哈…………”
    張國慶的小姨李翠芯就跟張有山兩口子打了招呼，語氣聽得出來，不算好不算壞。但是卻沒有原本姐妹該有的那種熱情了，似乎對這個條件不太好的姐姐一家，有意的保持一定距離。
    “小妹，妹夫，路上辛苦了吧？”
    李翠蘭熱心問道。
    “從鄂南租的車，咿呀，這個車費要了八十五塊錢，還隻送到鎮上。我們都是從鎮上走路回來的…………”
    張國慶的姨父符漢文有些嫌棄的說道，似乎是對這麽貴的車費有些舍不得的樣子。看他那個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很心疼的。
    一個打金匠，按理來說這幾十塊錢是肯定不缺的。但是符漢文這人，是越有錢越小氣。
    在張國慶的印象中，這個姨父身價起碼都有十萬以上，但是他即便是有錢，來老婆娘家這邊從來都沒有大方過。
    千禧年，符漢文去世的時候張國慶去過一趟鄂南市。他們家在八十年代初就是萬元戶了，骨子裏確實有些看不來老婆這邊的娘家人。
    “漢文呐，符浩跟符娟兩個孩子怎麽沒跟著回來呢？”
    李春旺向符漢文問道。
    “老大剛剛分配工作，今年就沒回來了。老二嫌冷，又不想走路。所以也隻有我們兩口子回來…………”
    符漢文說的很直接，理由也很充分。自己過來那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丈母娘還在。要是丈母娘不在了，說不準他也不得回來。
    一來一回的車費就要兩百多，說實話這放到誰身上都會有些舍不得。也就是符漢文有錢，要是換做是張有山家裏，估計幾年都難得回一次。
    “那是，那是，確實有點遠了。你們回來就了不得了…………來抽根煙…………”
    聽符漢文這麽說，李春旺也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大哥，這煙抽不習慣，還是抽我的吧！”
    符漢文沒有接李春旺手裏邊遞過來的煙，卻從自己褲兜裏摸出來一包黃鶴樓。
    這是鄂省的名牌煙，跟湘南省的芙蓉煙一個檔次。
    在後世暢銷煙的品牌裏麵，雖然不如芙蓉煙流通大，但是也算是賣得比較好的煙了。
    “哎呀，你看你…………嘿嘿…………”
    李春旺接過煙，臉上變得燦爛起來。
    不過給李春旺裝了煙之後，就沒打算給張有山發了，直接把煙踹進了褲袋子裏。
    無疑，這就是看人不來。
    張國慶也是抽煙的，這抽煙有抽煙的規矩。給誰煙，不給誰煙，這裏頭都有些說道。
    和敬酒一樣，先主後賓，先長輩後平輩，再才是晚輩。
    現在符漢文這麽一個舉動，張國慶心裏頭就有些惱火了。
    不給自己幾兄弟煙都說得過去，但是自己老爹都不給那就說不過去了。
    “姨父，您這黃鶴樓怕是金子做的哦！給大舅發一根就收了起來…………”
    張國慶雖然心裏惱火，但是臉上卻是風平浪靜。好像是開玩笑，但是又像是在諷刺人一般。
    “你爹平時抽四毛多的煙，我這煙怕他抽不習慣呐…………嘿嘿…………姐夫，你說是不是？”
    符漢文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張有山說道，個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漢文呐，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四毛的煙以前抽得多。現在我抽這個煙，要不你也試一哈…………”
    張有山從褲兜裏摸出來一包中華煙，在符漢文麵前甩了甩說道。
    這一下，張國慶也放心了。自己的父親隻不過是老實而已，老實源自於本性善良，而不是一味忍讓。
    自己幾個兒子的想法，張有山怎麽不知道呢？這麽多年來在丈母娘家裏受的氣，總還是要找回來的。
    丈母娘跟這大舅子一家的話還好，最主要的還是二舅子李春富跟眼前的這個妹夫符漢文。
    “哦喲？姐夫，聽說這中華煙有點上癮，抽一兩回要是上癮了那就不好搞了。”
    符漢文對這中華煙可是清楚的，一包要十多塊錢。看樣子，張有山肯定是故意買一包過來裝逼的。要不然十幾塊錢的煙那就是要了他的命了，就連自己也是抽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