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番外——長安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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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書成為炮灰女配後她被嬌養了!
    蕭烈一手提著她那寶貝不已的銀槍,一手背著她。
    我看著她身上並無明顯傷口,且還能神采奕奕的和蕭烈在那說著話,總算放心下來。
    不過倒是蕭烈臉上有幾道傷,衣服也破了幾道口子,看著有些狼狽。
    我聽著月朝說“二哥哥,你痛不痛?你讓我自己走吧,隻是扭了個腳而已不妨事。”
    蕭烈道“你扭了腳如何走?在我背上乖一點。”
    看到我,月朝興奮的對著我招手“二舅舅!我把那群打家劫舍的賊寇全都一網撈了!”
    我故作生氣,沉著臉道“為何私自帶兵出去,不與我說一聲?”
    月朝還小,有些不知輕重,我若總是輕縱她,怕日後會害了她。
    我甚少對月朝生氣,她看我臉色立即斂住了笑容,看她如此,我立即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有些重了。
    還未等我開口,蕭烈便道“是我帶著阿朝出去的,那群流寇我早就看不順眼了,多留他們一日,就多禍害百姓一日。”
    “不是的,就是我自己要去的,二哥哥你別亂給我背黑鍋!”
    月朝私自帶兵出去,是違反了軍紀的,當然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睜隻眼閉隻眼便過去了,不是什麽大事,月朝在軍中也頗受那些將領們的喜愛,總是縱容她,當作自家姑娘和妹妹般。
    但蕭烈開口將私自帶兵之事往自己身上攬,那就有些問題了。
    蕭烈日後是要繼承我的位置的,在軍中是要恪守軍紀,給其他將士做好榜樣的。
    若因為他是我的義子而輕縱了他,會讓其他將領心中不滿。
    我隻得下令,讓他去領了二十軍棍。
    月朝知道我在軍中一向說一不二,對她如何寵溺都行,但對其他人是沒有半分縱容的。
    蕭烈將月朝背到營帳中,去領了二十軍棍。
    我正叫了醫士去給月朝瞧一瞧扭傷的腳,就看著她單腳跳著往外跑。
    我叫住她,她含著淚瞪了我一眼“臭舅舅!”便往蕭烈受刑的地方繼續蹦去。
    這還是月朝第一次埋怨我,我頗有些意外,也覺得有趣,便跟了上去。
    蕭烈此時趴在凳上,那軍棍打在他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月朝站在一旁抹著眼淚看著。
    二十軍棍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也夠蕭烈在床上躺個兩日了。
    一般將士被打了二十軍棍,都要哀嚎出聲,蕭烈卻緊咬著牙,未曾喊出一句。
    自此之後,月朝半月都沒有和我說過話,我心中不後悔罰了蕭烈,隻後悔沒有早些告誡月朝,教導她這些事務,實在是我不想她受半點苦累。
    隻要看到月朝,我就會想到月兒,若是月兒在我麵前,我是半點都不肯她傷心難過的。
    月朝是一向知道我對待軍中的那些規矩的,沒想到罰了蕭烈會讓她這般埋怨我。
    我叫了醫士去給蕭烈上藥,站在營帳外麵,聽到裏麵月朝的啜泣聲,我掀開了帳簾的一角。
    月朝坐在蕭烈的榻前掉著淚,蕭烈趴在榻上,伸手撫摸著她的頭輕聲安慰著她,他的手最後停留在了她的臉頰上,將她的眼淚抹去。
    我正要放下簾帳,就看到月朝俯身下去,在蕭烈額上親了口。
    蕭烈伸手將她拉下,吻了上去。
    看著他們,我呆愣了一下,緩緩放下了簾帳,朝著外麵的走去。
    十五歲的少女和十六歲的少年,一切都剛好。
    青梅竹馬長大的情誼,原來是可以生根發芽,最終開花結果。
    隻是我從來都沒有他們這般幸運,不,能遇到月兒我是幸運的,隻是我沒有蕭烈那般的勇氣。
    在此前的某一個夜晚,在營帳外的篝火前,我聽見蕭烈對著月朝道“阿朝,我心悅你,你若你若也心悅於我,等你及笄我便向,便向”
    蕭烈一時都不知道該向誰提親,是向蕭家還是娑羅。
    蕭烈說罷,聲音小了些“你若不喜歡我,我便還是你二哥哥,你就當我今天的話每說過。”
    月朝看著他笑意吟吟“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麽能當作沒說過呢?”
    蕭烈“那你”
    月朝“二哥哥,你要向誰提親呀?”
    月朝的臉被火光映的紅撲撲的,那彎彎的笑眼,叫著蕭烈二哥哥的模樣,我恍如隔世。
    蕭烈認真道“我覺得要向你的父王和大叔二叔他們都要提親。”
    月朝笑了起來“那你去吧,我等著你。”
    月朝的話像是一把錘子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
    當年,在月兒還未曾遇到那人之前,我也如同蕭烈這般同她表明心跡,她會不會也同月朝這般,笑眼彎彎的望著我“那二哥哥去吧,我等著。”
    終究,是意難平。
    在某一日的清晨,蕭烈對我提起了向月朝求娶之事。
    我提筆在那寫著一些軍務,未曾抬頭看他。
    良久,我放下筆看向他,我問他“如果,月朝並不心悅與你,你當如何?”
    蕭烈立即道“我已經向阿朝表明心跡,她心悅於我的,我們”
    “我說如果。”我打斷他道。
    蕭烈想都不想便道“那我便不會再糾纏於她,但我依舊喜歡她,隻要看著阿朝好好的,我便無所求了。”
    我苦笑一聲,怎麽會無所求呢?
    隻是從來都求不得罷了。
    蕭烈不像我那般執拗,但畢竟是我帶大的孩子,性子上多少有些相似。
    “二郎,你運氣很好,去和焰焰的父王提親吧,他脾氣可不太好,準備挨一頓打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準了這門親事,但闕梧才是月朝的父親,要他點頭才行。
    不過他也不會攔著什麽,頂多把這個將他最疼愛的女兒拐走的小子打上一頓,我倒是有些期待起來,以月朝對蕭烈的維護,她定是要氣他的。
    這些年,想必闕梧比我更不好過。
    不過,我心中終究是嫉恨他的,他擁有我這一輩子都求不得的最珍愛的人。
    不出我所料,蕭烈確實被打了一頓,聽說月朝當場說了句“若是阿娘在,爹爹你定是不敢這般對我!二哥哥是我心悅之人,你怎麽能這般對他!”
    這簡直就是在闕梧的心窩子上戳刀子。
    我想,若我是闕梧,當時一定十分心碎。
    月朝是長的最像月兒的孩子,她當著闕梧的麵喊蕭烈二哥哥,說心悅他,怎能讓他不氣不惱。
    因為我也是到了後來才知道,闕梧竟是對我有敵意,忌憚我的。
    他對我這份忌憚,隻會更加劇我心中的悔恨。
    我和他,都不是什麽好人,都有各自的私心,到了後半生都在互相戳對方的心窩子。
    仿佛不戳一戳,不給予一些傷害,我們都如同木偶般存活在這個世上。
    月朝和蕭烈的親事最終還是成了,闕梧是不會阻攔女兒的選擇,他們娑羅人都是這般的性子,從來不會阻攔各人的選擇,無論好壞。
    這一點,我倒是多少有些羨慕。
    月朝和蕭烈成親那日,我很是高興,一個人又在城牆上喝了許多酒,不過那一日,闕梧陪我喝了一夜的酒。
    他說“看見焰焰和蕭烈在一起,你心中多少好受些了?”
    我聽罷,笑了起來,笑到最後眼中溢出了淚。
    怎麽會好受呢?隻會加深心中的悔恨和記憶罷了,但我現在,就是靠著這份痛楚和記憶活著。
    月朝和蕭烈成親後感情一直很好,月朝是娑羅的王位繼承人,到了年紀就要開始學著處理娑羅的事務,和蕭烈便不常住在邊關。
    後來,月夕也成了親,有一個美滿的家庭,隻剩最小的月安了。
    而月安,卻並沒有兩位姐姐這般順遂,因為大爹的年紀漸長,不想在待在京城,而是想回到雲州養老。
    屆時,蕭家便沒有一人還繼續留在京城,月夕一成親,那把懸在我們頭上的“先聖秘旨”利劍,就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