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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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良書生!
    ?
    潮水般的將士們退了下來,戰鬥沒有在繼續下去。
    因為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將士們都很疲憊,即將到來的夜色也不允許雙方繼續戰鬥。
    所以雙方都偃旗息鼓,城上和城下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安靜。
    千裏迢迢行軍,辛苦了一天的將士們,終於可以歇一歇,輔兵們推著車去戰場上搜集屍體,然後將戰死者的姓名記錄下來,作為將來補償家裏人的證據。
    接著就是挖個坑,將他們好好的安葬,文明的人類沒有看著屍體暴屍荒野的習慣。
    重要的作戰物資,鎧甲,刀槍,和箭簇都要重新回收,留作他日作戰使用,或者分配給輔兵,讓他們也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戰兵們脫下鎧甲,將內衣也脫下來,用力一擰就成了麻花,內衣流出來的水會瞬間形成一個小水窪。
    會有專門的輔兵幫他們背著鎧甲,拿著手裏的武器、
    他們坐在火堆旁邊,先是烤幹衣服,然後便是一邊休息,一邊吃些食物。
    酒是不能夠喝的,因為大戰在即,喝酒誤事是大罪過,但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碗熱騰騰的羊湯。
    從草原商人那裏搶多來的羊會被火頭軍們殺死,讓皮經過處理,用作睡覺使用的墊子,既保暖又防潮。
    羊的內髒和腸道從身體裏掏出來,先是泡在水裏泡幹淨,然後又放在大鍋裏不停的蒸煮。
    這個蒸煮的過程,就已經讓數不清的將士開始心動。
    而城頭之上的朵顏三衛的士兵們,一個個都是不停的吸動著鼻子,好正宗的羊肉,那是家鄉的味道,自從離開草原跟大明人戰鬥,很久沒吃過那麽正宗的羊肉了。
    等到樣的內髒烹煮好,切成碎塊,然後配好蔥花,在放上胡椒粉。
    士兵們端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先大口咬上一口饅頭,然後端起碗張著嘴狠狠的往下灌。
    咕嘟咕嘟兩大口喝下去,羊湯的濃鬱的香味充斥著整個人的口腔,然後羊湯中所蘊含的熱量會瞬間傳遍四肢百骸,接著額頭就會出現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整天的疲憊瞬間就會一掃而空,懶洋洋的椅在木樁旁邊,心裏隻有一個字,美。
    羊肉和羊湯大多數都是將士們的,婦孺們隻能分到一些稀粥和骨頭湯,不過沒有人會去計較什麽。
    這個時候願意收留他們的,也隻有大將軍了,他們不會對恩人有任何的怨言。
    亂世,弱者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女人們將碗裏的米粒用筷子挑出來,放到孩子們嘴裏。
    孩子們用嘴咀嚼著米粒,卻不忘邁著小腿跑到戰兵營的地盤。
    睜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那些殺人不眨眼的狂魔們。
    先是一個老什長可憐孩子,將半碗羊雜遞了過去,接著更多的將士們將碗裏的羊雜留出來一部分,分給這些孩子。
    孩子們端著碗,坐在將士們懷裏,狼吞虎咽的嚼著羊雜,猛地灌上兩口湯,有的太著急會嗆得熱湯從鼻子裏流出來。
    耿小白是沒有飯吃的,不僅沒有飯吃,還要挨板子。
    因為他的倔強和固執,導致三百個將士丟掉了性命,盡管很多將士臨死前拉著陳生的手說“他們很光榮,不要怪耿小白。”
    可是陳生依然要執法官狠狠的揍耿小白,他要讓耿小白記住,為將者的做錯一次決定,就要付出多麽慘重的代價。
    陳生是想吃肉的,可是自己的徒弟孫悟空固執的告訴陳生,“師傅,您得吃齋飯。”
    所以陳生的情況很糟糕,到處都是羊湯喝羊肉,但是陳生卻隻能喝一碗還算的上稠的粥,李晟也在喝粥。
    一邊喝粥,還一邊感慨的對陳生說道“師傅,我那花果山可沒有這種美食,我每天都是吃桃子的。”
    陳四哥,房雪鼐,魏玄風,包破天,家中的青壯,親衛們,都在做陳生旁邊,每個人碗裏有一塊膩得流油大肉塊,很多人都不拿筷子,吃的搖頭晃腦,津津有味。
    房雪鼐將一塊牛膝骨咬碎,然後一口咬碎了半塊餅子,瞅著李晟對陳生說道“這麽好的功夫,天天吃喝粥能行嗎?”
    陳生撫摸著他的腦袋,笑著說道“沒辦法,誰讓悟空是出家人呢?我也不能強迫他。”
    房雪鼐看了一眼李晟說道“他這算不上是瘋了,他這是一種奇怪的狀態,就是強行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裏創造了一個虛幻的人物,來逃避現實世界。我感覺是可以恢複的。昨天晚上我還聽見他在夢中叫自己李晟呢?”
    “人格分裂?”
    陳生低頭看了李晟一言,李晟有些疑惑的看著陳生,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得小心了,畢竟是你弄死了他老子,他要是清醒過來,隨時可能要了你的命。”
    李晟不像是一般的武者,他的功夫非常強,強大到可以一招消滅朵顏三衛的第一勇士,所以房雪鼐也擔憂,如果李晟暴起對陳生動手,陳生能否保護自己的安全。
    陳生搖搖頭說道“我答應過他死去的爹,要留他一命。如今我得到了糧食,已然不能食言了。”
    “那將他交給別人吧。”
    “交給別人我更不放心,這麽強的功夫,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怎麽辦?還是讓我照看他吧。”
    房雪鼐不在多言,他雖然擔憂,但是對陳生的能力卻又有很強的信心。
    陳四哥用肩膀撞了撞陳生說道“老四,你這計劃挺好的,將草原人困在城池裏,但是攻城戰太艱苦了,這輕易的就讓我們損失了那麽多兵馬。”
    陳生笑著說道“誠如你所言,城池可以保護他們,但是也可以成為他們的枷鎖。”
    “那三皇子的援兵來了怎麽辦?”
    陳生點點頭說道“就怕三皇子不來,三皇子如果不來,讓他們繼續攻打昌平,我怕昌平真的會失守。昌平如果真的失守了,我們就徹底的麻煩了。”
    陳四哥擔憂道“是,昌平不用失守了,京師沒有麻煩了,可是我們卻陷入了麻煩之中,八白室的兵馬若是和朵顏三衛的兵馬聯合起來跟我們動手,我們將陷入極端的困境之中。”
    彭裕豐也在一旁冷嘲道“侯爺這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嗎?”
    陳生笑道“困境嗎?我看未必。我這裏有十餘萬大軍,就算是一群羊,若是有我帶領,也能撞翻敵人。八白室的三皇子跟花當都不是傻瓜,他們不會跟我死磕的,尤其是花當,他沒這個膽量跟我玩命。讓他來大明占便宜他敢,讓他把大明得罪死了,他卻沒有這個勇氣,因為他距離京師太近了,大明隨時可以組織兵力對他們發起遠征。
    所以就算是八白室來了,他們也不會真真正正的聯合起來,對我們動手。
    這年頭真正玩命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都琢磨著如何坐山觀虎鬥,正好給了我們機會。”
    太陽落下去了,黑夜籠罩了大地。士兵們圍在自己的夥長旁邊,小聲說著話。夥長用手比劃著戰場用得到的軍令,老兵們則是給新兵按摩身體,防止新兵第二天穿著鎧甲連路都走不動。
    軍官們總是要搬著小板凳去學習的,在火堆旁邊,總是有那麽幾個往日裏高貴的隨軍禦史要講授一些文字,儒家的經義給他們。
    這條軍規在陳生的軍中已經實施了很久了,不管有多累,打完仗之後,軍官都必須學習一些文化。
    陳生看來,是個人就應該追求進步,睡完吃,吃完睡,偶爾掄掄棒槌,那是野人的活。
    李晟也非常喜歡這段時間,聽著火堆裏劈劈啵啵傳來的聲音,將身子倚在柱子上,嘴裏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陳生總是要去巡視後營的孩子們的生活,他們的人生從就充滿了苦難,陳生真的很心疼他們,他最擔心的就是如此小的年紀,就受那麽多罪,會讓他們的心裏充滿了仇恨的種子。
    很多孩子是要送福利院的,沒有了父母,陳生很難想象,他們的人生到底是什麽樣子。
    陳四哥靜靜的跟在陳生身邊,戰場上剛下來的他,很難跟陳生一樣,總是露出一份溫暖的笑意,然後摸摸孩子們的腦袋,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去睡覺。
    嗚嗚嗚的號角響起的時候,所有人進入了夢鄉。
    耿小白捂著屁股去巡視營盤,尤其是左右兩翼的情況,戰爭時候,不論如何都不能鬆懈。
    是不是的還會將箭壺放在地上,然後用耳朵貼在上麵去傾聽,這是防備騎兵偷襲的最好辦法。”
    夜色之中,他的神色突然猛然的變了一下,然後招招手,喚來了幾個精兵。
    那是侯爺的大帳,那是營盤之中最安全的地方,剛剛走進營帳,簾子就被撩了下來。
    陳四哥趴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身體,嗚嗚的叫個沒完沒了。
    “你們是誰?”耿小白手裏按著寶劍,看著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見到房雪鼐沒有絲毫的驚慌,點點頭,平靜的說道“八白室。”
    三個字剛剛說完,耿小白手裏的薙刀已經飛了出去,快若流星一樣的削掉了他的腦袋。
    身後的將士們也毫不留情,手裏的長槍像是毒蛇一般,紮進了敵人的咽喉。
    不等敵人反應過來,耿小白已經抽出了腰刀,在算不上太開闊的營帳裏和敵人廝殺起來。
    不愧是陳生信任的親衛首領,轉眼間就已經殺了五個人,廝殺聲驚動了包破天,包破天提著大刀也衝了進來。
    一刀掄起來,直接砍飛了三個人的腦袋,有個人的腦袋甚至直接飛出了營帳,掉進了火堆裏。
    火堆的火焰四濺,攪動了大火。
    耿小白拿著手裏的薙刀,衝出營帳向外看了一下,高高的塔樓已經在空中燃燒起了火焰,數不清的火箭從天空中落下,將大營很多地方照射的跟白晝一般。
    這座營盤有多麽的堅固,耿小白心裏是非常清楚的,隻要是沒有被偷襲得手,想要攻入營盤,是非常困難的。
    耿小白重新殺回了營帳,提起了一個已然殘廢的黑衣人,一臉殺氣的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首領是誰?”
    這個賊人渾身抽搐著,因為耿小白的刀子在不停的割著他身上的肉,他的刀功非常好,每一次都能割下宣紙般厚度的肉片。
    鮮血不停的往外噴著,打濕了周圍很多人的眼睛。
    另一個賊人揮舞著手裏的武器,嘶吼一聲,便殺向耿小白。
    他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殺掉這個人,隻是希望通過自己的拚殺,換取更多的時間。
    耿小白將手裏的廢人扔到地上,腿稍微彎曲,接著便是一記鞭腿,正好踢在那個人的膝蓋之上。
    耿小白的靴子頭上是安了鐵塊的,這一靴子下去,那個人的膝蓋骨瞬間碎裂了。
    踢飛了一個黑衣人之後,耿小白並沒有停手,一隻手提著刀,使用者各種快捷的招式,不停的收割著性命。
    大帳裏的十幾個黑衣人瞬間就剩下了三四個,耿小白提起一個人,指著旁邊的屍體說道“不想死,就跟給我如實招待,你們來了多少人?首領是誰?”
    憤怒的包破天在一邊捏著賊人的手指,一根根的掰斷,那賊人叫的聲嘶力竭。
    “八千騎兵,三皇子親自帶隊,我們市負責來刺殺你們首領的,趕快給我個痛快。”
    耿小白點點頭說道“很好,那你繼續告訴我,你們是如何進入我們的營地的,我們的外圍有壕溝,還有圍牆?是我們的人出了奸細了嗎?”
    那賊人哆哆嗦嗦的說“沒有細作我們怎麽能混進來,我們殺了薊州城的指揮使,副指揮使暗中給我們打開了大門,我們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的,還換上了你們的衣服。”
    耿小白深深的吸了一口,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對著剩下的黑衣人說道“好厲害的草原人,今日我要給你們一個痛徹心扉的教訓。”
    說完之後,手裏的刀一刻不停,瞬間要了三個人的性命。
    然後扭頭對包破天說道“老包,你去找侯爺,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侯爺的性命。”
    包破天點頭說道“沒問題,那你呢?”
    耿小白嘴裏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自然是去會會這個三皇子,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讓我們吃那麽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