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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9章 多日不見，你長本事了

    墨錦衍看著一直被稱作“寶寶”的嬰兒，因為這個孩子沒有出生證明的緣故，在美國這種對移民管控嚴格的國家，顧家想要給他弄個身份，自然要用些不尋常的小手段。

    而且顧家雖然已經紮根在了美國，顧老卻還有些故土情結，想著要不要把寶寶的戶籍落在國內，這猶豫之間，便耽擱了下來。

    好在寶寶的年紀本來就小，暫時還不需要這些。

    但是戶籍可以後麵再說，名字卻應該有一個了。

    “你想好給寶寶起什麽名字了嗎？”

    聽到男人這樣問，瓷音愣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她實在不知道墨錦衍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問出這樣一句話的。

    是好奇？是疑惑？還是……僅僅是隨口問問。

    之前寶寶還在她的肚子裏的時候，兩個人就已經考慮過很多名字了。但是現在，瓷音暫時不想用那些夾雜著溫馨又傷人的美好回憶的名字。

    “叫什麽呢……”

    她現在並不想給寶寶取正式的名字，畢竟還在顧家的地界，別說姓瓷了，這孩子能不能姓墨，都是個問題。

    她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顧家産生矛盾，姓名不過是個代號而已，隻要寶寶還在她的懷裏，這就足夠了。

    墨錦衍見她久久沒有回答，以為她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便隨意說了一句。

    “沒有就算了。”

    “叫甜甜。”

    瓷音突然回道。

    墨錦衍一愣，並沒有對這個有些幼稚的名字發表什麽意見。

    瓷音抱起正在自己吐泡泡玩的小家夥，輕輕晃著手臂。

    “甜甜。”

    甜甜似乎感覺到了媽媽的呼喚，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

    妞妞對妹妹有了名字這件事也非常興奮，她指了指自己，高興地說道：“我是妞妞，妹妹是甜甜！我們都是兩個字！”

    瓷音也被她的行為逗笑了，將甜甜送到她麵前，輕聲說道：“甜甜，這是姐姐哦。”

    甜甜非常給麵子地吐了個口水泡。

    看著這溫馨的畫麵，一個念頭鑽進了墨錦衍的腦子裏。

    的確很甜。

    “不錯。”他不自然地摸了摸下巴，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很像小孩子的名字。”

    瓷音有些無語，如果不是她了解墨錦衍的性格，她一定以為這人在挖苦自己幼稚。

    “我不是沒有想過那些華麗亮眼的名字，但是……現在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她慈愛地看著懷裏有些困意的寶寶，心柔成了一灘水。

    “什麽才華也好，美貌也好，這些都無所謂了。我隻希望我的女兒，今後的生活能夠沒有苦難，一直像蜜一樣甜。”

    都說名字是父母對孩子的期望，因此大部分的父母給孩子起名時，都會極盡自己所能將全世界的溢美之詞揉碎了添加進去。然而瓷音這顆千瘡百孔的心髒，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期望了。

    她隻希望甜甜能夠好好地成長，好好地呆在她的身邊。

    讓她能夠看著這個小家夥，從牙牙學語到長大成人。

    墨錦衍看到了她眼中的悲傷，卻隻是垂下了眼，什麽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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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瓷音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地度過，然而在她在顧家住滿一周的時候，那個心狠手辣的老人，又再次出現了。

    之前他大概是被墨錦衍氣得狠了，出去散了散心。但畢竟年紀大了又行動不便，也不能走太遠。

    無論他是個多麽可怕的人，人老了總歸是想要享受一點天倫之樂的。

    顧老爺子回來的時候，瓷音剛剛洗漱完。

    今天天氣很好，她換了套淺紫色的呢子外套，打算帶著寶寶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小孩子和蓓蕾一樣，多曬曬太陽才能長大。

    吸收足夠的陽光，也能為她的視網膜發育打好基礎。

    她沒有提出要出門，傭人自然不會阻攔。顧家的院子也足夠大，瓷音抱著已經有了些分量的小孩走一圈都會有些吃力。

    她將甜甜包裹得嚴嚴實實，正準備出門，就撞上了門口的顧老爺子。

    見她一副外出的打扮，原本還笑意盈盈的顧老爺子麵色一沉，有些不快地問道：“你要去哪兒？”

    瓷音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抱緊了孩子。

    “去院子裏曬太陽。”瓷音故作平靜地回答道。

    “這麽冷的天出去幹嘛。”顧老爺子滿臉地不贊同，“把我的乖孫凍壞了怎麽辦？”

    瓷音咬了咬嘴唇，硬著頭皮反駁道：“今天溫度不低，我有給寶寶包好。”

    “那也不行。”顧老爺子冷眼看著這個倔強的女人，“我顧家的孩子和那些普通小孩不一樣，她現在可是身家過億的人，瓷音，你要想好了。”

    雖然瓷音年幼的時候，家裏的條件也不錯，但是家裏對她並沒有做過多限製。

    她並沒有被當作名媛來培養，加上還有墨錦衍這個玩伴，也還算是自由快樂地長大了。

    因此她並不是很能理解顧老爺子這種明顯過度保護的樣子。

    這也不是在什麽人流混雜的地方，僅僅是在院子裏轉轉而已。

    同樣被裹成球的妞妞不解地眨眨眼，不明白兩個大人在僵持什麽。

    “把孩子放下。”顧老爺子敲敲輪椅扶手，“我要跟我的乖孫說說話。”

    她又能說什麽呢？瓷音苦笑一聲，將孩子遞到了老人懷裏。

    顧老爺子的手有些顫抖，卻依舊穩穩地抱住了這個小家夥。

    她正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似乎有些印象的老人。

    小孩子的目光十分澄澈，雪一樣的眼白絲毫未參雜任何雜質，一如他們的心靈一般，純粹自然。

    而顧老爺子連曾外孫女都已經有了，他已經到了人生的末期，那一雙眼睛中除了飽經世事的滄桑，還摻雜著算計和老謀深算。

    瓷音看著這一老一小鮮明的對比，心中竟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感情。

    她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是有那麽一瞬間，讓她覺得顧老爺子在這一刻居然有些脆弱。

    畢竟他再怎麽厲害，也還是個將行就木的老人罷了。

    甜甜沒有大人那麽複雜的心思，她隻是看著這個老人臉上歲月的痕跡，開心地露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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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她笑了。”

    顧老爺子有些得意地沖他身後的女管家炫耀了下自己乖孫沒有牙齒的笑臉，女管家溫和地附和了幾句，老爺子才滿足地轉回了身。

    甜甜一天天長大，原本皺成一團的眉眼也漸漸舒展開來了。

    雖然她乍一看和瓷音一模一樣，但是細看五官，卻能看出些墨錦衍的味道。

    畢竟都說女兒像爸爸，甜甜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與其說她像誰，倒不如說她是集合了瓷音和墨錦衍的優點長的，一眼就可以看出就是這兩個人的孩子。

    顧老爺子看她的時候自帶濾鏡，自動過濾掉了像瓷音的部分，自然非常滿意這個和他的外孫長得十分相像的小不點。

    倒不是因為懷疑血緣的問題，畢竟在接過來的第一天，顧銘西就帶著她去做了全套檢查，當然也包括親子鑒定。

    而是顧老爺子的心中，其實一直有一個遺憾。

    墨錦衍童年時期就被迫流離失所，他都沒有看過這個叛逆的外孫小時候的樣子。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容忍這個叛逆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

    顧老爺子一直覺得，都是瓷家人把他的好外孫迷惑成了這個樣子，因此作為替代品的曾外孫女，他一定要好好撫養。

    “不錯，長胖了一點。”顧老爺子抱著手感明顯敦實了很多的寶寶，心中不免得也愉悅了起來，就連原本看不順眼的瓷音，似乎都沒有這麽討厭了。

    隻要她能夠好好地把他的曾外孫女養好，他也不會在意這麽個人的生死。

    反正現在外孫也迷途知返了，無所謂了。

    “看來你還有點用。”

    瓷音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她並不覺得這是對自己的誇獎，非要說的話，她隻感受到了一點侮辱。

    以妞妞的年紀，她並不能聽出話語中的諷刺之意。

    但是作為一個敏感的小孩，她很明顯感覺到了這個老爺爺對自己媽咪的惡意。

    雖然她有些怕這個兇兇的爺爺，但是為了保護媽咪，妞妞還是站在了瓷音的麵前。

    “媽咪最厲害了！壞蛋不許兇媽咪！”

    顧老爺子瞥了一眼這個裹得圓鼓鼓的小人，不屑地笑了笑。

    妞妞在被送過來之前，她的身世也被調查的差不多了。

    看著她一副要伸張正義的樣子，顧老爺子隻覺得可笑。

    “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孩子。”顧老爺子嘲諷地看著瓷音，“不愧是父不詳的孩子，就這點教養。”

    這話一出，原本平靜的瓷音，臉色立刻變了。

    說她什麽都可以，但是對一個小小的孩子說出這種惡心的話，她還真是低估了這個老頭的惡心程度。

    妞妞天真地眨了眨眼，並不明白為什麽瓷音看上去更加不高興了。

    “媽咪？”她小聲叫了一聲。

    瓷音看向妞妞，她的小臉蛋因為穿得衣服太多，惹得紅彤彤的。她的眼中沒有算計和陰謀，隻有小孩子特有的純真。

    她是一塊璞玉，瓷音不會容忍任何人玷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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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來是為了說這種惡心話的話，我們就沒什麽好聊的了。”

    在顧老爺子反應過來之前，瓷音一把把孩子從他的懷裏抱了回來。

    無法站起來的顧老爺子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乖孫從懷裏飛走，氣得手都抖了起來：“你、你！”

    “顧先生您身體不好，還是不要抱著寶寶了，免得把寶寶摔到。”瓷音冷眼看著他，難得強硬地說道，“既然不出去，寶寶穿這麽多也太熱了，我要帶她去換衣服了。”

    她並不是什麽尖銳的人，但是這些人一步一步地踩到她的底線，如果她真的還這樣任人宰割，那麽不光是她，就連妞妞，甜甜，甚至是墨錦衍，都會受到她的軟弱的牽連。

    “瓷音！”顧老爺子悶聲吼道，“注意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瓷音笑了笑，“您說笑了，我這種人在你們眼裏，哪有什麽身份？就算是您養的一條狗，在您心裏恐怕都比我高貴吧。”

    顧老爺子麵色不善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這就是肯定的回答了，瓷音無所謂地笑笑，抱緊了寶寶，把妞妞擋在身後。

    “抱歉顧先生，寶寶困了，要睡覺了。”

    這是顧家大宅，由她來下逐客令，對於顧老爺子這樣驕傲到自負的男人來說，簡直就是天下之大不韙了。

    顧老爺子的目光像一條毒蛇，緊緊纏繞在她身上，讓她覺得連喘氣都困難了起來。

    瓷音並不是不畏懼，隻是……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當然顧先生也可以選擇像之前那樣用暴力對待我，但是寶寶現在跟我很親密，我想再換個人的話，恐怕不會那麽順利。”她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再說了，如果讓錦衍知道了什麽事情受到了刺激，他的記憶……說不定就能恢複了。”

    她的目光堅定，手卻微微有些顫抖。

    她在賭，賭顧家人對墨錦衍的重視程度。

    她這一條命在顧家眼裏自然一文不值，但是墨錦衍就不一樣了。

    顧老爺子陰毒地盯了她半晌，最終冷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多日不見，你長本事了。”

    瓷音頓時鬆了口氣，她明白，自己賭對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裏。

    “看來我把你弄過來是個錯誤，你這個態度，可想過之後怎麽辦？”

    瓷音看著這個心狠手辣的老頭子，無奈地笑了笑：“想這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人難道為了活著，就真的能放下所有尊嚴，在被人踩進塵埃裏的時候，都要像狗一樣諂媚地給那個人舔鞋子嗎？

    她做不到。

    顧老爺子陰冷地看著她，正打算再威懾幾句，一個清冷的聲音卻從身後響了起來。

    “她之後怎麽辦，自然會有人替她操心。”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隻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門邊，逆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瓷音仿佛感到心裏的石頭瞬間落了地。

    無論發生什麽，墨錦衍都永遠是她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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