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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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向繁洲在周景潯要避開何慕找他說話時, 就意識到了周景潯目色中的變化:“我其實想告訴你?,但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時機。”

    “你怎麽找到她的?”

    “一個意外。”向繁洲說。

    周景潯沉默,上一次見麵他就覺得不對。

    向繁洲這些?年因為他妹妹周景禾受了多少磋磨, 他都是看在眼?裏的。雖然周家人都沒?有怪罪向繁洲, 但向繁洲見他常常帶著愧疚, 怎麽會突然就換了副麵孔,身邊帶著新人卻如此不避他。

    他當時還有一瞬以為向繁洲走出來了,還為他欣慰。

    畢竟他也追查了好幾年,始終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周景禾是他的妹妹,他的家人, 他有責任和義務把?她找回來, 無?論經年。

    而向繁洲沒?必要如此。

    雖然除了他以外, 還有人在尋找周景禾這件事, 是令人慰藉的, 但他也認為向繁洲不該因此蹉跎一生, 這也不會是禾禾想看到的。

    他卻沒?想到,最後找到他妹妹的人還是向繁洲。

    兜兜轉轉這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 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禾禾什麽情況?”周景潯試探了一圈,卻始終不太願意相信這個結果。

    “很?複雜, 改天跟你?細說。”向繁洲說,“但是元兇我差不多可以確定了, 隻是太多年過去, 證據收集起來很?困難。”

    周景潯:“周氏的人?”

    向繁洲略點頭。

    “那也就是禾禾的身份,最好還是暫時保密, ”周景潯分析,“現在除了你?, 還有誰知道?她的身份?”

    “你?我,還有我姐,沒?別人了。”

    周景潯想起向默岑的醫生身份:“她這狀況,默岑怎麽說?”

    向繁洲半晌無?話,然後搖搖頭。

    周景潯會意,拍拍他的肩膀:“我這邊也算有些?線索,改天我們?互通一下有無?,還是盡量早點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好。”向繁洲答。

    “你?們?倆結婚了?”

    向繁洲頷首,“嗯”一聲,但還是怕周景潯生氣?,畢竟何慕是周家女兒,這般確實冒犯。

    “你?家裏那邊不知道?吧?”

    “暫時不知道?,”向繁洲說,“怕我大哥那邊出岔子。”

    周景潯知道?向繁洲堂哥和他完全不是一種性子,那人確實城府深,心?術不正。向繁玿本來就覬覦向家家産,若是知道?周景禾的身份,到時候真的不知道?要捅出來什麽簍子。

    確實是不宜公開。

    他深深看一眼?車裏坐著的人,看到何慕目光越過來,又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繁洲:“洲兒,謝謝你?這麽多年沒?放棄,也謝謝你?照顧她,我這個當哥哥的,做得不好,就這麽一個妹妹,還是弄丟了。”

    向繁洲想安慰他,卻沒?能找到合適的話語。

    “回去吧,別讓她等久了,”周景潯說,“我可把?她正式托付給你?了啊,你?替我照顧好了,拜托了。”

    “放心?。”

    向繁洲回到車裏,何慕的目光便黏在他身上?,她沒?開口,他便知道?她是好奇的,但此時這事不好跟她解釋,就裝作沒?注意。

    昨晚剛承諾說,讓她隨時可問,今日就要爽約,他心?裏升起些?異樣的心?虛。不過這件事非同尋常,特?事特?辦,並不觸及原則問題,他如是安慰自己。

    “你?怎麽這麽早結束?”何慕問。

    早晨起床時,她就意識到了向繁洲的猶豫。今日是向繁玿的婚禮,無?論私下兩人如何不對付,但表麵上?的禮節總要維持的,富貴場向來如此。

    他定然要出席,但她的身份尷尬,向繁洲估計難下決斷,她便先提了要回今浦處理工作,把?難題給解決了。

    如果沒?有臨時的工作下派,她此時應該已經站在今浦的土地上?,此時她仍沒?離開京市是個意外,而向繁洲這個點已然離開宴席也是意外的。

    溫虞去了現場,總在微信中跟她實時播報——吐槽流程繁瑣又無?趣,所以她知道?此時晚宴還未算正式開場。

    向繁洲定了一刻,意識到她提的不是剛才和周景潯的談話,而是另一件事。

    他本就不想要參加向繁玿的婚禮,甚至不想要見到向繁玿一家,但是他的媽媽孟玉臻女士苦口婆心?勸半天,他隻能先忍下了。

    卻沒?想到現場碰到那麽多他不想見的麵孔。

    他白?日處理了一整天的工作,疲於社交,頭腦發昏,和兩位叔叔伯伯打完招呼,想回房間眯會兒躲清淨,等儀式再出來。

    走廊上?,卻看到擦肩而過的一張熟臉,一個他本不怎麽關?注娛樂新聞,卻仍記住的小明星。

    那人太多次、重複地挑動過他的理智。

    他退了幾步回去,擋住對方的去路:“許寄程,是吧?”

    那人起先一怔,掃視一眼?,看清他的麵容後卻不理他,昂揚著銳氣?,與他渾身的戾氣?對沖。

    “上?次往我辦公室寄照片的人,也是你?吧?”見對方帶著少年人的青澀,向繁洲愈發鬆弛。

    “嗯,”許寄程見招拆招,“向總喜歡嗎?”

    他嗤笑?,不願戀戰:“我警告你?,何慕是我的人,你?少在背後動歪心?思!”

    許寄程神氣?地點點頭,嘴角漾笑?,像是細細品味了一番他的話:“這個時候向總說她是你?的人了?大家都是男人,你?與她結婚卻藏著不公開,安的什麽心?思,我一清二楚。你?若是給不了她最好的,不如趁早放手。”

    向繁洲無?可奈何地笑?笑?,他得承認,許寄程這話雖輕狂,卻有三分砸到了他的軟肋,甚至點燃了他七分的怒意。

    年輕人是真的不知輕重。

    他發狠地揮起右拳打了下去,許寄程沒?防備,嘴角即刻紅腫起來,有血滲出,他卻仍未結束,要再來一次。

    這次,許寄程也不甘落後,兩人廝打起來。

    向繁洲常年健身,從身量和體格仍占優勢,始終占上?風,但他除了第一拳打在許寄程的臉上?之外,其餘都不顯山露水,像是特?意避開。

    這裏是vip通道?,幾乎沒?有閑雜人等,暫時無?人打擾,不過到處都是攝像頭,工作人員也會很?快趕來,這一刻持續不了很?久。

    向繁洲拎著他的衣領,迅速補了幾下,眼?中閃著狠戾:“齊設,你?有什麽資格提她,你?們?一家當年害得她還不夠嗎?”

    這話仍未完,安保人員已經把?兩人拉開。看清主角後,經理卻失去決策能力,心?中惶惶然,一瞬間,明天簡歷往哪轉投都想好了。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以後離她遠點!”向繁洲警告。

    兩人此時都是狼狽的,但更落敗的顯然是許寄程,他像沒?了筋骨似的,神色懨懨。

    “許先生。”經理試探性地問。

    許寄程沒?答,轉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向繁洲氣?焰仍冒在頭頂,暫時克製了一下,擡腳要回房間。

    經理不敢近身,隔了幾人的距離,沖著向繁洲的背影拉高?音調:“今晚,這裏什麽都沒?發生,你?們?也什麽都沒?看到。”

    身後向繁洲未見處,衆人頭如搗蒜,垂著頭跟著經理走了。

    吵鬧聲停止,向繁洲卻覺空氣?稀薄,頭疼不止,揉著太陽穴長長舒口氣?,剛才確實太過意氣?用事,此刻腦中都是不平靜的。

    連走錯了方向都未察覺,快走到走廊盡頭,也沒?找到自己的房間號,才意識到自己的房間在相反的方向。

    剛走到一半,卻被熟悉的聲音按下暫停鍵。

    “你?怕什麽,彙中明明就是你?功勞最大,那向繁洲在集團待過一日嗎,憑什麽到最後什麽好處都是他得?”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著。

    他下意識轉頭,門框和門沒?完全對上?,聲音應該是從那處洩露出來的。

    門沒?關?上?,警報聲竟然也沒?響,向繁洲的眉頭皺了皺,下意識想感應器的故障出自哪裏。

    沒?有第二個人的聲音。

    女人又說:“要不,從他女人那下手怎麽樣,我看他不是挺寶貝的……”

    是舒迦,但此時她不應該在妝發嗎,怎麽會在這裏。

    門內,男人握住她的腰,輕笑?:“動他女人對我有何益處,我看你?這方法,不像是要幫我,倒像是吃他的醋。你?嫁給我,不會也是因為他吧?”

    “怎麽會,”女人矢口否認,“我是聽說,向繁洲當年為了周家小女兒沒?少做傻事,想著他若是沉浸在感情的悲痛中,哪還有心?思再管集團,到時候不都是你?施展的機會。”

    正是此時,敲門聲響了。

    “我去開門,”腳步聲接連而至,卻又在門口止住,轉頭抱怨,“你?怎麽沒?把?門關?上??”

    半晌,門才打開。

    看到那身影和臉的時候,舒迦渾身顫抖了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她眼?神飄忽著,甚至不敢擡頭。

    “有事?”舒迦聲音也是戰栗的。

    向繁洲如鷹犬般犀利的目光,利劍般將她擊穿,甚至因為身形高?大,帶著難以逃脫的壓迫感。

    她想跑了,側身,請他進來。走廊上?有攝像頭,她不想被拍到過分難堪的一幕,甚至房間內有向繁玿,可以幫她抵擋一下火力。

    “我隻是想提醒一下,你?們?房間的門沒?關?好。”向繁洲舉重若輕地說。

    向繁玿聽到聲音,終於發覺不對,擡腳從總統套的客廳往門口走。

    “你?不是還要去化妝?”向繁玿對舒迦說。

    舒迦接到暗示,略點了下頭:“我走了。”

    門口的人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他目光如炬,掃視著麵前的兩人,仿佛高?瓦數探照燈,要將那肚中仁義禮智信潰爛的遺骸都撈出來。

    兩人本就心?中有鬼,被這過分正義的目光審視後,都洩了氣?。

    “你?正好在,幫我選一下穿哪套西?服吧?”向繁玿假仁假義地找話題,“你?眼?光一向比我好。”

    這話說的其餘兩人都靜默了。

    他倆心?平氣?和地說話的時候都是少的,還裝得關?係多好似的。

    真是瞎子戴眼?鏡,多此一舉。

    半晌,向繁洲勉為其難地走進來。

    向繁玿當他進來是情緒緩和,向繁洲卻沒?接他遞過來的水杯。

    “我受用不起,隻是想強調一下,我這人脾氣?不好,做事向來圖個開心?,不計什麽後果的,”向繁洲冷言,說著抄起桌上?厚重的煙灰缸砸了出去,“你?們?敢動她一指頭試試。”

    話音落,那帶著剔透煙灰缸便落在了向繁玿的胸口,煙灰與煙蒂簌簌抖摟在他昂貴麵料的西?服上?,他吃痛著按住那傷處,一時說不出話。

    舒迦知道?向繁洲這出是殺雞儆猴,心?驚肉跳,去查看向繁玿狀況時腿都是軟的。

    狠話放完,向繁洲便轉了身,走了兩步,又停住,睨兩眼?掛著的兩套意大利手工西?服:“我看大哥還是先把?這副人皮理好,比較重要。”

    繼而,隨著巨大的門響消失了。

    那戾氣?卻像是沒?散,仍留在這房間,連柔和的燈光照在地板上?的光暈,都似乎蒙了鋒芒。

    向繁玿忽想起,向繁洲側身時耳朵似乎在出血,他卻沒?提醒,他巴不得從出生起處處壓他一頭的弟弟早日歸西?呢。

    起先,他隻是覺得他老子要是跟叔叔向啓淞一樣高?瞻遠矚,他也不必忍氣?吞聲,過這寄人籬下的生活。隻是沒?想到向繁洲命這麽好,處處比他氣?運好,處處有人相幫,做什麽成什麽,仿佛一輩子都會是順風順水的。

    可他呢,一無?所有,處處要看人臉色,連婚姻都不甚滿意。

    向繁洲不想和江家聯姻,他卻想,乘上?江家這風,他今後可要扶搖直上?。奈何江家人話裏話外都是說他不如向繁洲,覺得他配不上?江姿。

    隻能選了表麵光鮮的小明星,勉強撐撐場麵。

    他肋下痛著,愈發心?煩,一拂手,將桌上?擺放整齊的玻璃杯全推下桌了。

    向繁洲走到半路,身後一陣稀裏嘩啦、劈裏啪啦的震響,耳邊一陣嗡鳴,他實在待不下去了,所以提前離場了。

    見他遲遲不答,又見他眸色黯淡,何慕判斷他心?情不佳,拽著他的胳膊,仰著臉逗他:“怎麽了,想我想得坐不住了?”

    他輕笑?著看她,她眸色閃著光,令他想起昨天後半夜,她趴在他懷裏,問他年少事的模樣,眼?神也如這般雪亮,滿懷著期待又隱隱帶著感傷。他是想向她說盡年少的青蔥與美好,卻難以開口,掂量著講了些?不痛不癢的瞬間。

    此時,她離他極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中撲騰亂跳,扣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下她的額頭。

    “對啊,”向繁洲一本正經地說,卻莫名帶了些?委屈,“一想到要見不到你?,我就好難過。”

    何慕:“過兩天,你?處理完這邊的工作,回今浦不就又見到了嘛。”

    向繁洲頭往她身上?倒,蹭她的脖頸。

    她心?軟,側身偏頭去吻他的側臉,卻因為車子正過減速帶,微微晃動著,慣性令她坐得不穩,上?半身往後仰。

    向繁洲及時把?牽著她的手,移向她的腰,稍稍用力,將她往懷裏帶。

    因而,何慕攬著他的脖子,撲在了他身上?。

    前排還有司機在,一時間,她有些?羞赧,伏在向繁洲的肩窩,低低地竊笑?。忽然,她鼻息中聞到些?好聞卻稍顯陌生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

    沒?分辨出這是什麽香水,隻隱約辨出是木質調,後調清爽舒服,忍不住想再聞一次。

    她偏著臉,貼著他的耳朵,用隻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說:“向繁洲,你?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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