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竟然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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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輪!
夜,北境臨風渡,大軍駐紮地。
帝王營帳內,明熙帝慕容軒黑沉著臉,聽著黑鷹回稟著······
黑鷹亦是麵色黑沉,戰戰兢兢繼續說著“皇上,當夜黑雨身受重傷,便躲起來療傷。本想著等傷好,再尋機帶走孩子。可那日卻發生碎石砸落祭天壇,緊接著武安侯的奏疏抵達帝都,一樁接著一樁,黑雨還未反應過來,就傳出裕親王請出乾興帝的牌位,闖入禦書房,砸開了暗殿的···密室。”
此刻,書案後的明熙帝已是滿臉陰鷙,壓抑著怒火“嗬···裕親王,好啊,你當真是好啊!朕倒是忘了,當今世上,除了朕,你這個皇家祭祀長也能從壽皇殿內請出先皇牌位!”
黑鷹急忙請罪著“屬下有罪,派出去的人一路也未能追蹤到武安侯的人,才讓奏疏進了帝都。更加沒想到,張天淩竟然早被武安侯盯上了。明明之前囑咐過傳信看完,便要銷毀。沒想到張天淩、楊玉清竟然敢私自藏著傳信,這兩人當真是該死!”
為何這二人會留下那些傳信?究其原因,不過是力求自保。畢竟張天淩、楊玉清奉明熙帝命令所做之事,皆為上不了台麵的。二人留下傳信,或許也怕功成之日,某一天會被倒打一耙,也許二人隻是想著,留些保命的東西罷了。卻未曾想到,最後這些傳信,不止成為了他們的催命符,亦做實了明熙帝殘害忠良、殘暴不仁的一大佐證。
明熙帝壓抑著怒火,低吼著“還有呢?說!”
黑鷹已是發著顫,仍是硬著頭皮說著“聽說裕親王派了江···江丞相前往禦苑,說是接仁安太後回帝都主持大局。”
明熙帝瞬間滿臉震驚,怒吼著“江裴遠?”
一聲怒吼,營帳外的李越瞬間一抖,這是發生什麽事了?疑惑地張望著營帳口,看到營帳口處的暗衛,還是無奈地把頭轉了回來,不敢再張望。
營帳內,黑鷹硬著頭皮應著“是···是江裴遠。皇上,那日您讓我傳信回帝都給江裴遠,讓他找機會暗中擒下裕親王。可如今黑雨的傳信都到了,江裴遠的傳信卻還未到。看來黑雨所言非虛,江裴遠的確背叛了皇上。”
此刻,明熙帝慕容軒已是麵目猙獰,卻是壓抑著怒火,若不是想到不遠處的一萬大軍還駐紮著,此刻,慕容軒的怒火必將這個營帳掀翻!
此刻,慕容軒眼中噙滿著難以置信,亦是咬牙切齒,低吼著“不,江裴遠不是背叛朕,而是自始自終都在跟朕唱戲!嗬···江裴遠!”
聞言,黑鷹瞬間一抖,心底發著顫,從收到消息時他便猜到了,可這一點,卻是他不敢說的。
“哈···哈···哈···”明熙帝自嘲而笑著“江裴遠!若非裕親王信任你,便不可能派你去禦苑接這麽重要的人!嗬···你竟然是裕親王的人!”
“嗬···朕一手提拔上來的丞相。何時竟變成裕親王的人?而朕竟全然不知,哈···哈···哈···江裴遠,你竟能隱瞞至今,你當真是可惡!該死!該死!”
此刻的慕容軒儼然不知道,帝都的天已經翻了,他已是廢帝!
而黑鷹亦是不知,他追隨的主子,已然不是皇上,甚至即將成為全天啟百姓的敵人。
黑鷹戰戰兢兢說著“皇上,按時間算,上次飛鴿傳書給薑一同的信,應該也是那一日到達帝都。”
“還有,黑雨不知道該怎麽做?如今還在帝都城外,等著您的指示。”
然而,慕容軒卻是視若未聞,沉默地坐著···臉上除了陰鷙的神情,別無其它!可內心,已是如坐針氈!
此刻,慕容軒內心已是明了,如今是怎樣的局麵!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六皇子,一路走至奪嫡之爭,再從四子奪嫡中走出來的帝王,在聽到裕親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砸開密室那一刻!在聽到恭親王將武安侯的奏疏、那些證據,都公布在乾坤門前的那一刻!在聽到裕親王派江裴遠去禦苑,接仁安太後的那一刻!慕容軒就已經知曉,接下來將會麵臨怎樣的局麵!
明熙帝自嘲而笑著···離開帝都時,下旨讓江裴遠代理朝政,恐怕,薑一同不一定能瞞得住江裴遠,說不定,也早被江裴遠盯上了。
此刻,慕容軒心中悔恨的是,當初離開帝都時,未將多年來與南宮楚的傳信帶在身上!因為這一路布局至今,自己從未想過竟然會輸!當然自信密室內是安全的。
那日以為武安侯手中最大的把柄,便是楊玉清。隻要楊玉清沒在武安侯手中了,那些流言蜚語不過是閑言碎語而已,流言消逝也隻是時間問題。
可卻萬萬沒想到,裕親王竟然敢擅闖禦書房,當眾砸開暗殿密室,找到那些傳信。
禦書房乃帝王禦用,代表著至尊權力,嗬···若非從壽皇殿內請出乾興帝的牌位,你裕親王怕日後被世人詬病,定然不會這麽做!
朕真是棋差一招啊!由皇家祭祀長請出先皇牌位,多少代祭祀長未曾這般做過了,偏偏讓朕遺忘了這一點!
當初留著那些傳信,隻為不時之需,可以威脅南宮楚。可卻未曾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自己致命的一刀!
如果隻是楊玉清被擒,這個局麵尚且能想辦法扭轉。
可被當眾從密室內找出那些傳信,如今這局麵,已是死局!
嗬···如果北境流言起之際,朕即刻趕回帝都,也許尚有一線生機,不,不對,裕親王敢如此果斷砸開禦書房密室,怕是早早就安排了這一局,即使那時趕回去,怕也是為時已晚了!
嗬···竟是從壽皇殿請出乾興帝牌位!嗬···慕容堂,你的野心當真是隱藏得夠久了,騙過了乾興帝,騙過了宗元帝,亦是讓朕忘了,身為皇家祭祀長還有這個權力!
突然,明熙帝瞬間想到什麽,極速從身上取下玉佩,前前後後翻看著,片刻,已是確定鑰匙沒有問題,隨之卻是有著滿滿的疑惑,不,不對,即使請出乾興帝牌位,可以名正言順闖入禦書房。可裕親王如何能肯定,砸開那密室,就絕對能找到證據?裕親王此舉太過果決!
除非···除非,裕親王提前確定了密室內就有這些東西!可他是如何確定的?玉佩鑰匙一直在朕身上!
此刻,明熙帝眼中瞬間有著驚愕,驚愕中隱著殺氣,除非!除非身邊有內賊,趁朕不注意時,複刻了玉佩!
內賊!突然的意識,讓慕容軒瞬間周身布滿寒氣!
那會是誰?可這玉佩朕從不離身,唯一會離身的時候,便是沐浴時!還有睡覺時!那會是什麽時候?
沐浴時雖然取下,可卻是放在前麵的木盤內,亦是能看見它的!
那便是睡覺的時候!對了,睡覺時,玉佩是放在朕的身側,可朕卻是睡著了!沒錯,是睡覺時!可睡覺時養心殿都是清空人的。不,不對,還有一個人在!
此刻,一個身影瞬間閃入腦海裏,慕容軒眼中的殺氣愈來愈盛···是他!李越!你跟了朕這麽多年,竟會是你!
一旁的黑鷹感受到明熙帝突然而起,那股濃烈的殺氣,心中一顫,這股殺氣可是比剛剛提到裕親王時,還要濃烈!皇上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黑鷹震驚地看著沉默著···卻是殺氣四溢的明熙帝,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再開口,隻能靜靜地候在一旁,內心卻是翻湧著···不安著···
而外麵營帳口,依然是諸多暗衛站著崗。
突然,西南方向高空一道紅色光亮起,卻是悄無聲息,一閃而過,剛好站在營帳口這個位置的暗衛,卻能清晰看到。
營帳口的暗衛一看,急忙對視了一眼,彼此點頭確認了一下。
而李越,剛才正好低頭打著盹,剛剛那一幕卻是未看到。
突然,一名暗衛手中的小石子瞬間射向李越,下一息,李越已是身子一軟,倒地沉睡過去。
那名暗衛走上前去,將李越拖至一側安置好,另一名暗衛則走至營帳口,叫著“統領。”
聞聲,黑鷹急忙靜靜地退下,走出營帳。
暗衛的聲音亦是讓明熙帝瞬間回了神,明熙帝瞬間看向營帳口的某個方向,而那個方位,平素正是李越所站的位置!慢慢地,明熙帝收斂起身上的殺氣,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書案,沉思著······
而營帳口,黑鷹方才走出來,那暗衛急忙在其耳邊低聲說著,黑鷹隨之一驚,點頭應著,轉身走回營帳。
黑鷹匆匆走回營帳內,躬身回著“皇上,首領發出信號了,就在西南方向的小樹林。李越已經處理好了。”
這是肖雲與明熙帝之間,特定的聯絡信號。
聞言,明熙帝眼眸一凝,嗬著“肖雲,你終於出現了。”
隨之,拿起紙筆書寫著,片刻已是收筆,吩咐著“傳信給黑雨。”
“是,皇上。”黑鷹躬身接過信箋。
隨之,明熙帝卻是在黑鷹耳邊低聲說著,黑鷹一驚,眼睛瞬間看向營帳口,李越!急忙躬身回著“是,皇上。”急急忙忙領命離去。
而明熙帝,卻是轉身走入裏間,再出來時,已是身著一襲黑衣。
很快,黑鷹再次回到營帳,明熙帝說著“走。”
“皇上。”黑鷹卻是急忙叫住,欲言又止著“有件事還···還未稟告您。”
看著一臉欲言又止的黑鷹,明熙帝疑惑著、怒喝著“說!”
黑鷹戰戰兢兢回著“皇上,黑雨去了那宅子看了,可···可人都···不在了。”
“什麽?”明熙帝怒喝著“人呢,怎麽會不在?”
黑鷹麵露難色回著“不止那對母子不在,看守那對母子的暗衛也都不在了。可黑雨卻在宅子內遇到了劉易。黑雨想抓住劉易問清楚,可劉易早有防範,被他跑了。”
明熙帝疑惑著“劉易?”
黑鷹戰戰兢兢回著“皇上,劉易是私宅的暗衛。”
“私宅!”明熙帝麵露驚詫,怒喝著“是肖雲!”
黑鷹戰戰兢兢回著“那對母子身份特殊,目前看來很有可能是首領。”
“哈···哈···”明熙帝自嘲而笑著“肖雲,朕特地找了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竟然還是被你找到了。嗬···你消失了這麽久,一回來便救走那對母子。看來,今日你是來找朕要人的。”
“好,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從朕手裏把人帶走。”隨之怒喝著“走!”
“是,主子。”本是一身黑色勁裝的黑鷹也就無須再換裝,急忙緊隨明熙帝而去。
而如今,明熙帝營帳的守衛已是全部交給暗衛。
一萬大軍的駐紮營帳,也已經往另一個方向前移。
是以,現在明熙帝要離開營帳,可是方便得很!
黑夜裏,兩道黑色身影極速地、悄然無息地飛身離去,未引起前方大軍的注意。
然而,某個方位,有一人卻是將這一幕幕收入眼中,包括剛剛那道紅色光亮,片刻,方才飛身跟隨而去,那身法之快,卻是悄無聲息!
很快,明熙帝二人已是極速地來到信號彈出現的方位,二人縱身一躍,落身在了一棵大樹旁。
黑鷹焦急地四下尋找著,片刻,前方一棵大樹終於出現了肖雲的身影。
黑鷹急忙躬身行禮著“首領。”
“嗯。”肖雲說著“皇上,這裏離大軍駐紮地太近了,我們去其它地方。”
說著,已是領頭飛身在前。
而緊隨在後的寒夜庭,亦是落身在遠處,手中的觀遠鏡看到肖雲的那一刻,眉頭一蹙,看到三人飛身離去,卻是不敢太快尾隨,因為擔心被肖雲發現,隻能靠著觀遠鏡鎖定好三人離去的方向,許久,寒夜庭方才再次提氣,朝著剛剛的方向飛身而去。
許久,許久。
明熙帝三人來到一個半山腰,半山腰處有一座木屋,而通往半山腰的路,卻隻有一條。
黑鷹看了看四周,躬身回著“主子、首領,你們好好談談,屬下到下麵給你們看著。”
“好,辛苦了。”肖雲點頭應著,眼睛卻是未曾離開明熙帝。
黑鷹轉身離開了木屋,在那條路上找了一個最遠的地方,戒備著四周。
而黑鷹一走,木屋內的氣氛卻是瞬間凝滯了······
明熙帝麵色黑沉,凝視著肖雲,眼中噙著難掩的怒火······
肖雲亦是麵露難色,片刻,終是走上前去,躬身行禮著“皇上。”
明熙帝嘴角輕笑,冷冷地說著“你還知道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