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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老人聽完了，居然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驚訝得看著顧明宇，突然眼淚流出來了，然後嘆了口氣，慢慢的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年輕人，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肯把自己的食物讓出來，給我這麽一個馬上就要完蛋的老家夥。。。”

    說完，又嘆了口氣，用枯枝一樣的手慢慢的摸了摸臉上的眼淚，說：“年輕人，謝謝你，謝謝你的好意，你誤會了，我不是想向你要吃的，你看到那邊那口大鍋了麽？”老人費力的用手指頭指著前麵。

    顧明宇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大鍋，點了點頭，說：“我看到了。”

    老人慢慢地說道：“我們這裏現在有一個互助會，每天他們都用那口大鍋煮食物吃，這幾天我還沒餓到。”

    顧明宇疑惑的看了看那口大國，說：“他們煮什麽，難道也是煮外麵的屍體麽？”

    老人慢慢的搖了搖頭，說：“現在外麵的屍體幾乎都找不到了，都被人搶走或者吃幹淨了。聽說現在外麵還有人在賣食物，就是價格太高了。我們這一區人都很窮，都是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互相都像一家人一樣。大家就這麽餓死麽？後來我們這歲數最大的老人出了個主意，他當時身體已經快不行了，說我們這一區的好多人眼看著都不行了，以期就這麽死掉了，不如都集中在一起，誰死掉了，不要自己家處理，吃掉了，會給家人一輩子的陰影，舍不得吃，現在這種情況，也等於等死，幹脆成立個互助會，把所有老弱病殘的，身體虛弱的，要死的人都集中起來，在這裏，既可以防止疫病蔓延，又可以統一起來，每天固定的時候檢查一下，凡是已經死掉了的，就由互助會的人統一煮掉，不管是誰家的，給大家一起吃。大家也都沒有辦法了，就聽了這個主意，也有不幹的，說家裏人舍不得。老人就說，你看我還能活幾天，從現在起，我就絕食，我第一個死，死了後，你們第一個把我煮了，分給大家吃。老人說他早年在北邊從饑荒年過來過，整個村子隻剩下四個人，要想活下去，就必須要吃人肉，不論是自己認識的，還是自己不認識的。要想活下去，沒有別的辦法。以前他吃過自己的家人，現在想起來還作惡夢，常常驚醒，現在自己第一個死掉，被街坊吃掉，就當給自己贖罪了，自己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去見早自己52年的那些親人了。大家都吃，大家都不自己對自己家人動手，大家將來活下去才能更少點陰影，你們早晚都會走上這一步的，就聽我的吧。就這樣，這個事情就這麽執行了。你看我們這邊，個個都是半死不活的，昨天一天就走了六個，我看今天還會更多，我現在身體也不行了，我有糖尿病和高血壓，可現在藥都沒有了，就算能吃飽，我感覺也一天要比一天更差。看來不久，我也能給他們去填飽肚子了。可使年輕人，本來我就想找個人聊聊天的，這邊沒有人想說話了，這邊的人都是準備去死的人，還有什麽心思。所以我看你路過，人還不錯，就是想找你聊聊天，但沒想到你居然肯將自己剩下的那一點點食物都分給我。”說到這裏，老人的眼睛有些濕潤，說，“我兒子也在那邊，我敢打保票，雖然他一直都對我很孝順，但到了這個時候，他肯定不會像你這樣對我的。。。我被分到這邊來，他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不說了，我理解他，都為了活下去麽，他要是不同意把我分到這邊來，別人能讓他有吃的麽？那樣不是把一家子都害了，我理解。。。。”說到這裏，老人家又哭了。

    顧明宇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看了看遠處的大鍋，大鍋旁邊那些散亂的衣服和頭發，又看了看老人家，老人還在擦著眼淚，顧明宇聽了剛才的故事感到又可怕，又心酸，搖了搖頭，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表示對老人的安慰。

    老人抽泣了幾下，慢慢停了下來，又擦了擦眼淚，然後慢慢的問顧明宇說：“年輕人，接下來你還有什麽打算麽？”

    顧明宇想了想，不能把自己要複仇的事情告訴他，於是嘆了口氣，低下了頭，慢慢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能活下去就行吧。。。”

    老人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了想，說道：“這個地方你吃不到食物，小區裏青壯年今天都去前麵的超市想要弄出點東西，現在還沒有動靜，還不知道會怎麽樣，晚點他們回來後，絕對不會給你這個外人食物的。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夥人試圖從我們這裏搶奪食物，但我們這邊有幾把槍，其他沒有槍的人也都有菜刀鐵棍什麽的把自己武裝都起來了，和那些人火並了幾場，還死了幾個人，也傷了幾個人，你看對麵那幾個年輕人，都是火並的時候受的傷。死的人，都進那個大鍋裏了。”

    顧明宇聽了，向對麵望去，果然看到幾個年輕人，滿身都是血跡，一個躺在那裏身體很怪異的顫抖著，就好像癲癇發作一樣，但旁邊的人根本沒有人理睬他。還有一個捂著前胸的傷口輕輕的□□著，傷口周圍的衣服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大片血跡，還有幾個都躺在那裏，閉者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老人也往那個方向看了看，繼續說道：“現在已經沒有藥了，他們不論是傷著了，還是得了瘟疫，也隻能在那等死。。。都是被餓得，都餓瘋了。還都這麽年輕。。。你在這裏，等到晚上分發食物的時候，你不但得不到食物，還可能會有危險，一會你就離開這裏吧。不要在這裏冒險。如果有人盤問你，你記得一定要說自己隻是路過的，不要管他們要食物，記住年輕人，千萬不要向他們要食物，弄不好他們會要了你的命。”

    顧明宇看得出老人家是真的關心自己，點了點頭，說：“謝謝你的提醒，我記住了。。。你說你們有些人要去超市弄食物，是指的前麵那個大超市麽？”

    老人點了點頭。

    顧明宇有些擔心和疑惑的問道：“上次我來這邊的時候，記得遇到過很多老人進去過這個超市，並且還真的弄出來了一些東西，不過他們一到外麵，所有的東西都被哄搶走了，這次都是年輕人進去？怎麽不用你們。。。。”顧明宇想說你們這些上歲數的人，但又覺得這樣未免顯得不太禮貌，便沒有說出來。

    但老人已經聽出了他的意思，搖了搖頭，說：“饑荒鬧了這麽長時間，大概十天前吧，我還能動彈的時候我也進去過那裏，喪屍確實不咬我們這些老家夥，可能是嫌我們這些老骨頭的肉臭吧。但大部分我們這麽大歲數的老人雖然不怕喪屍，但早就被餓得或病得沒有力氣能進去了，還有那裏麵，簡直就是個地獄，一點光都沒有，到處都是屍臭的味道，我幾乎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骨頭，殘肢，死屍，血跡，粘液。有喪屍腐爛剩下的，也有人死掉剩下的，我隻進去了呆了一會，就出來了，實在是受不了了，什麽東西都沒有弄出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有老人有能力進去麽？恐怕他們都和我一樣，隻能在角落一躺，等著看還能活上幾天。那時候也有一些老人出來了，還弄出來吃的，但就像你剛才說的，弄出來的東西，都被這些餓瘋了的人搶走了，不少老人還被那些人給活活。。。他們就算不怕喪屍，可也應該知道，餓瘋了的人，比喪屍還要可怕。唉。。。”

    顧明宇聽得頭皮一陣一陣發麻，愣了好半天，才驚恐的問道：“那這樣的情況，老人不行了，青壯年就能進去麽？”

    老人聽了，也露出了一點疑惑得表情，說：“超市外麵是個大停車場，那麽大的廣場上麵，全都是喪屍，到處都是。喪屍按說過了這麽多天，都腐爛得差不多了吧？但那個超市外麵的停車場那裏，因為太餓了，總有人冒險往裏進，所以總有人不停地在停車場被喪屍攻擊，變成新的喪屍，現在外麵可能還有不少能活動的喪屍，應該都是後變異的，那地方，地上全都是爛掉的骨頭，還有數不清的爛到各個階段的喪屍在那站著，等著新的餓得受不了的人冒險沖進去，然後再加入他們的隊伍，超市外麵的停車場，那簡直就是個大屠宰場。”

    顧明宇聽得後背一陣陣得發涼，看著骷髏一樣瘦弱的老人，過了好一會，才遲疑的問道：“那你說得你們小區的那些青壯年，現在就能進得去了麽？”

    老人聽到這，突然激動起來，說：“他們這些人，簡直是畜牲，簡直是畜牲。。。他們這幾天你知道在幹什麽麽？不知道誰給他們出的主意，說用。。。。用。。。。，用一樣東西能引開喪屍，所以他們拚命的在到處找這些小。。。。這些東西。造孽呀。。。造孽呀。。。。他們湊了很多，說應該夠了，帶著這些小。。。這些東西，還有能找到的所有武器，要再嘗試進去一次，說隻要能把停車場外麵的喪屍引開，他們一定能成功。他們都瘋了，就算出來了，食物也弄出來了，他們以後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麽？不怕以後天天都要做噩夢麽！。。可惜我老了，沒力氣了，我製止不了他們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造孽，造孽呀！！”說到這裏，老人眼淚又流了下來，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來，表情也變得異常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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