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除夕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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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香印在天和城中,湯賢生飛鴿傳書喚了楚鎮霸前來,欲接她回大理,楚香印不依,便跑出府來。在江陵城中,逢到這浣溪村,見此處農人質樸善良,心中感觸甚深,便在李家住了下來。但心中常念湯賢生,這浣溪村離城樓又近,便日日來城樓盼著,那日見到湯賢生抱著丁曉璐進城,又獨自留下丁曉璐返回天和城中,那行蹤也被丐幫江陵分舵人眾盯梢,便從外窗躍入,攜了丁曉璐到了浣溪村。這浣溪村與他淵源甚深,又深受啟發,再逢著信寧堅強不屈,心中很是佩服,便與他結為兄妹,助他度過執著。
    二人去往龍華寺,日程良久,暫時按下不表。卻說楚香印照顧信寧病情的這四五日,黃蘊風等人在客棧中歇息,日夜提防。他們所住之處裏三門派之前的別院相隔甚遠,自也安全。在客棧中來來往往之人日日所傳,莫不是天和城大火,別院中死亡無數。黃蘊風等人也與掌櫃打聽消息,方知天和城的大火已燒了五天,還未熄滅,但大火被城牆所隔,自也不會蔓延出來,城外定是安全。三門派所在的別院中,官府也介入調查,隻道與天和城兩虎相殘,江湖世事,官府本就不願介入,草草結案。張寒衣在別院中念了一天的超度經文,又守了一晚的亡靈,方才離去。三門派見到張寒衣,知他實力,也不敢與之正麵交鋒。
    到這第五日,黃蘊風等人打聽得知三大門派均隻留下五六十人在城中,其餘人等均皆回山,想來留下的人是等天和城大火熄滅之後,再去搶奪城中的金銀。三大門派各自盤算,此役收獲甚多,雖為得到秦振林的名下基業,但府中財寶盡被收去,不可估量。又勝了天和城,在江湖上的地位自也高了許多。
    又過了四五日,仍未打探到寂靈子聽聞天和城的大火已近熄滅,如此盤算,大火燒了十天,不知損失多少。黃蘊風等人心中清楚,許氏三雄已不複存在,天和城也已永遠作古。腦中不斷回想起許多餘等人的音容相貌,久久不能拭去。
    這一日,黃蘊風等人在大堂用飯之後,回到客房。客房靠牆的案上多了一封信件,黃蘊風也是詫異,立即取信來看,甚是驚駭,又喚了七月、湯賢生二人,二人見信,亦是麵露難堪,那信中簡簡單單九個字寫道:“邱虛逢寂靈,已攜歸山。”封麵上一個偌大的“柴”字,眾人一想便是這是“柴木齋”的齋主高標奉上。
    黃蘊風在江陵城中等待寂靈子,七月早已知曉。告知南岩,本欲在江陵城中擒之,卻想到寂靈子將至,可令邱虛道人攜去,如此,黃蘊風自會隨同前往天門山。到時在天門派中,黃蘊風便是網中之魚,或殺或擒,更是方便。何況,南岩心中藏有一事,雖對丁東亞的妻子梁顰並無好感,但有時難以抹去,浮現腦中,心知解鈴係鈴之緣,可順道破了此孽。
    這信件正是高標所留,高標雖未再經營柴木齋,但自有探風之法,獲知消息後,趁黃蘊風等人下樓就餐之機,擱在案上。黃蘊風這才發現此信,立即與湯賢生等人做好準備,去往天門山。又告知孟小嬌莫要跟隨,孟小嬌卻是不依,說要隨著束舒婭,束舒婭又隨著七月,孟小嬌自也跟隨而去。
    湯賢生心念丁曉璐之疾,那日楚香印將丁曉璐攜去浣溪村,丁曉璐氣色甚好,但自那之後,氣色一日不如一日,曾明已逝,孟小嬌時常為丁曉璐把脈醫治,但不見好轉,隻得盼著早日見著寂靈子。
    四大神醫各專一長,“妙手”杜賢專長外傷治愈,座下弟子白憐希、束舒婭、孟小嬌。“懸壺”寂靈子專長內傷,故而如黃蘊風內力封印、丁曉璐‘寒毒’並不是毒,均為內傷根源,需得寂靈子醫治。曾明是‘藥王’,煉製丹藥,可解百毒,是以為‘毒聖’劉客白的克星。劉客白雖號‘毒聖’,研製奇毒,但亦專於理療氣順,故而名列四大神醫。
    眾人回房各自準備行李,湯賢生與丁曉璐行李不多,但丁曉璐時刻帶著一件棉絨大衣,擔心湯賢生在這寒冬裏莫受了風寒。這大衣便是那晚丁曉璐與楚香印在浣溪村李家縫補的衣裳,湯賢生收拾此衣服,心中頓然顯現楚香印的身影,當即拍了自己的腦袋,將丁曉璐抱下樓下。
    黃蘊風結算了房錢,又買了兩輛馬車,其中一輛湯賢生、丁曉璐乘坐,陸錦之在外駕馭;另一輛馬車中坐著孟小嬌與束舒婭,七月掌轡,黃蘊風獨自乘馬,一行人往天門山而去。
    天門山地處太平府,臨江而生,毗鄰宣州,乃是吳楚名區。離江陵城不遠,走水路雖近,但丁曉璐暈船,不得沿江而行,故而走了陸路,腳下二百多裏。這一日正午出發,在宣州歇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又繼續趕路,至晚間,才到了太平府。
    那晚正是除夕,一路上,眾人見家家張燈結彩,有些處鑼鼓喧天。孟小嬌與束舒婭則是歡天喜地,在馬車中左顧右盼,直讚一番好景。丁曉璐也有好奇之心,奈何身子日漸虛弱,又舟車勞頓,卻無法起身去看路畔除夕美景。湯賢生知她心意,在太平府安置了住處後,湯賢生便抱著丁曉璐去了集市,花團錦簇,煙火四起。孟小嬌則和束舒婭姐妹二人手挽手去了集市,東瞅瞅,西瞧瞧,對任何玩物均有興致。
    黃蘊風、七月、陸錦之三人則在客棧的大堂中閑坐,叫了一壺酒,切了一些牛肉,三人便這般過年。七月歎道:“沒想到又過了一年,想想黃帥當年離開天幫,就像在瞬間,豈知亦是三年。”黃蘊風喝了一口酒,道:“時光荏苒,光陰如梭,這大人的一年比小孩的一天過得還快。”陸錦之也感觸稱是。三人碰碗又喝,陸錦之道:“像我這般,無拘無束做個乞丐,這一天天過得更快。”聞言,三人相視一笑。
    黃蘊風又談及明日去往天門道派之事,也知七月與天門道派解不開的孽緣。七月說道:“我師承清風山元靈洞,師父道號玉清子。我清風山與天門道派世代交好,早在五六十年前,便約定互換門人。現下天門道派在江湖上勢力日盛,而我清風山人才凋零,師父也無野心,自祖師一代,每代隻傳三四人。傳至我師父一代,僅他一人,便沒與天門派互換門人。我師父收了我與丁東亞,還有一個師妹梁顰。
    之後,我偷學了師父的絕學‘拂穴蘭花手’,被過早地逐出山門。是以後來互換門人時,我師父隻有兩個弟子,都派遣至天門道派,天門道派也遣了兩個弟子於我師父身側,做了道童。那二人還是邱虛老道的師兄,隻是師父不涉江湖,那二人隻能在洞中伴師父終老。”
    七月所說,黃蘊風原也知曉一些,隻是無這般詳細,陸錦之卻是第一次聽聞,方知無怪那邱虛道人與丁東亞雖屬一派,武功相差甚遠。又作一念,一拍大腿叫道:“怪不得那丁東亞見你時,每次都喚你師兄。”七月歎了口氣,道:“他認我這個師兄,我倒也想認他這個師弟。隻是……”又歎了口氣,不願再說。
    陸錦之便在一旁催促,道:“七月兄,但說無妨,今日是除夕之夜,但說無妨。便如這‘夕’一般,把心中的不痛給‘除’了。”黃蘊風舉碗邀酒,七月執碗相撞,一口飲盡,道:“我本與師妹梁顰二人兩小無猜,從未念及其他。不想我被師父逐出之後,不到一年,這丁東亞便與師妹漸生情愫,又半年,二人到了天門道派,丁東亞以武取勝,做了這天門派的掌門人。二人便成了親,成親當晚,我一人自天柱山日夜兼程而來,鬧了他的婚禮。梁顰對我更是怨恨,自此之後,我便沒再見過她。”
    說完,又獨自端起大碗,一飲而盡。黃蘊風再與他滿上,七月直道不敢,黃蘊風大笑,三人三碗,同飲而盡。三人隻道這般喝酒並無樂趣,又玩了一個遊戲,取了幾隻筷子,將筷筒擺在一丈遠處,輪序每人投擲一次,投進筷筒者可飲酒,不中者不可飲酒。三人都是練家子,這一陣下來,少又不中,均是抱頭痛惜,待湯賢生攙著丁曉璐回到客棧中時,三人已喝了八九壇,那每壇也有三斤重。湯賢生見三人玩得興起,也想加入,但心中念著丁曉璐,隻想寸步不離。丁曉璐知他玩心,道:“你同他們在一處玩,我在旁坐看就好。也不想每天待在房中,今天是除夕,你也要玩個痛快。”
    湯賢生開心地笑說:“娘子這般體諒,叫我如何報答。”又尋了一張太師椅,扶丁曉璐在旁坐著,便與黃蘊風等人玩起遊戲。黃蘊風見丁曉璐在側,說道:“難得湯夫人沒有睡臥房中,今天是除夕,不知這個遊戲你更希望誰贏。”丁曉璐淡淡笑道:“黃帥莫要取笑,我定是希望賢生能贏。”又將湯賢生喚到身邊,嬉笑道:“可莫要輸了,一定要贏了黃帥。”
    四人一處又玩了五六輪,湯賢生每次均都中筒,喝了四五碗酒,心中甚是快活。道:“這便有了過年的意思了。”這時,孟小嬌與束舒婭也從集市上回來,見眾人在玩遊戲,也參與其中。隻是玩了三輪,二人均沒有投進,沒得酒喝,甚是懊惱。到第四次仍沒投進,孟小嬌確也不論規則,端起碗便一飲而盡,眾人責備她不守規矩,她亦不論。
    幾人在客棧的大堂內守歲,邊遊戲,邊飲酒。至三更鑼響,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水。幾人各自拜別,方才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