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龍華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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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憐希躍窗而出,便回首邊跑,眼見身後蓋玉陽等人並沒有追來,卻依然不敢大意,運足真氣,腳底隻是更快。此時的他,並沒有向藏有《易筋經》的樹下跑去,而是向著另一個方向。他知道,這天下間隻有他一人知道《易筋經》藏於何處。然而此時的他,心中矛盾重重、莫衷一是。若是將《易筋經》取來,交給蓋玉陽等人,蓋玉陽是否再加為難,卻不可知,但眼下沈老伯與沈遇二人的危機可解。此時腦中浮現了與沈遇這些天朝夕相處的歡樂,以及沈老伯的慈祥和藹。心想此恩必報,是以必須交出《易筋經》。但轉念又想,此書乃是拚了全身氣力而得,更何況自己的父仇與師仇均寄托在這本書上,彌足珍貴,不容有失。若交了《易筋經》,下一個複仇的機會不知何時能來。
心中左右為難、忐忑不安,但腳下的速度更快,離藏書的地方越來越遠,也離沈遇他們越來越遠。眼見麵前有一個湖泊,水平如鏡,清澈見底,躍起身來,頭朝下,一個猛子直紮進水中。身上的衣服、鞋子跟著浸入水中,已然濕透。這一刻,白憐希漸漸清晰了點,距離逃出廳中,已然有近一炷香的時間。他幻想蓋玉陽一行人等不到他回去,會如何處置沈老伯與沈遇。心中甚是自責,恩情難報,但眼下隻得將報仇一事視作重中之重,為此是當務之急。
此時他仍然擔心蓋玉陽等人尋到自己,不敢前去取書,隻得躲在這一片樹林之中。心想待蓋玉陽等人走後,再去取了《易筋經》,也可探尋沈遇二人是否平安。眼下覺得蓋玉陽一行人不會再尋到這裏,從水中遊至岸邊,又找了一處偏僻的大樹,一個縱身,躍上樹梢茂密地方,脫了身上濕漉漉的衣裳,晾在樹幹上,躺了下來,眼睛看著午後微潤的陽光,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白憐希已悠悠轉醒。睜眼望去,見太陽西沉,伸手去試了試衣裳,見衣裳也已晾幹。取來穿衣在身,立於樹梢,眺望四野,寂靜無人。於是縱身而下,心想此時應可以取了《易筋經》,蓋玉陽等人也應是去了,縱然未離去,《易筋經》的藏書之處離沈家父女的房屋也有些距離,隻是離地窖較近。於是返身回去,卻不敢走原路,應是從外圍繞了近一倍的路程,才抵達藏書的那棵樹下。
白憐希俯下身去,再三打探四周,已肯定四野無人,才敢伸手去刨樹根處。隻一會工夫,便見到自己用布幔裹好的經書,沒有人動過。雙手小心翼翼地捧出經書,吹去上麵的泥土,輕輕地打開布幔,確然是自己藏好的《易筋經》。心下十分欣喜,立即藏於懷中。
正要轉身離去,卻見身後鬼魅般站了一人,不知立了多久,那人臉上一道刀疤,正是蓋玉陽的大弟子許神龍。許神龍皺起眉頭,叫道:“白憐希,果然沒有猜錯,就知道你會來這裏取書,看來這一次,我又比師父精明了。”言下之意,白憐希越窗而走,不再回來,許神龍曾如此斷言,之後果如此,而蓋玉陽堅信白憐希回取書換得沈家父女二人,此第一次使得許神龍覺得自己更能算過師父。
這一次,蓋玉陽見白憐希並未回來,也沒有再折磨沈家父女。一行五人在沈家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卻還是沒有找到《易筋經》的蹤影。又從沈遇口中探得白憐希此前躲在地窖之中,於是攜著沈家父女前去地窖搜尋一番,也並未有所收獲。再次回到沈家父女的屋中,蓋玉陽一身長歎,道:“沒想到,我堂堂天機算,竟被這個小子連續戲耍了兩次。”陳休寧接著說道:“難怪堂主非要見他,看來這小子真是有過人之處。”
這時,大徒弟許神龍說道:“我看,白憐希他應該還是躲在地窖裏,隻是我們看不到。”蓋玉陽聽後,理也不理,歎了口氣,應是感歎徒弟傻裏傻氣。許神龍不服,又說:“那我再去地窖找找。”蓋玉陽也不說話,陳休寧卻允了,是以,三個徒弟再次回到地窖中搜尋。
恰巧遇到白憐希回來取書,許神龍縱身到達白憐希身前,委實讓白憐希嚇了一跳。白憐希四下打量,見隻有許神龍一人,暗自欣喜。二話不說,一掌突襲許神龍胸口膻中大穴。這是致命的一招,隻一擊中,許神龍非死即傷。許神龍見白憐希不答話,直接上手,心中何等吃驚,口中大叫:“二位兄弟,我找到了。”身子邊往側麵移去。一來是白憐希突襲,二來許神龍的身法本就不快,就在一瞬間,白憐希還是重重地擊中許神龍,隻是許神龍身子偏移,並沒有擊在膻中穴上。縱是如此,但白憐希使出十足勁道,許神龍胸口也隱隱作痛,跌倒在地。
就在瞬間,白憐希正要攜書就逃,許伏虎、許驅豹從東西兩個方向直奔過來,白憐希隻得往北跑去。許神龍身子再次躍起,不顧胸口疼痛,對白憐希緊追不舍。三兄弟與白憐希四人,一前三後,追趕起來。三兄弟邊追邊大聲叫喊:“師父,找到了!”連續叫喚,聲音響徹山腰。
卻說白憐希心想這三兄弟武功勁道不俗,三人聯手,自忖不是對手,不好硬拚,若隻是拚腳下功夫,三兄弟自也拿他沒辦法。但眼下三兄弟叫喚聲太大,若是喚來蓋玉陽、陳休寧二人,卻如何是好。
就在他思索瞬間,一根鐵棍從空而降,深深插進泥土,佇立在他的眼前,擋住了去路。聽得一聲音從樹幹上傳來下:“小子,別跑!”那聲音正是蓋玉陽,原來蓋玉陽已經聽到叫喚,施展輕功趕來。白憐希情知再也無法逃脫,卻仍是拚盡全力繞過鐵棍,再次奔去。這一瞬間,隻覺得後背多處同時癢起來,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原來蓋玉陽見到白憐希又再次逃去,使出了“七星暗豆”的手法,三枚七星鏢正中白憐希後背要穴,白憐希這次再也逃不脫了。
待白憐希轉醒,天已入黑,不知何時。他已被縛雙手,臥在一匹青鬃馬上,身子也被緊緊地綁縛在馬鞍上。前方陳休寧乘一匹黑馬,手中九環大刀負於馬背上,馬鞍上連著一個轡頭,正是白憐希所臥的青鬃馬。這兩匹馬連在一起,是以白憐希的馬雖無人駕馭,但也不會迷失方向。白憐希睜眼打量了左右兩側,正是許神龍、許伏虎、許驅豹三兄弟。隻是不見蓋玉陽,更不見沈家父女,心中祈禱沈家父女應會安然無恙。用身體去蹭著馬背去感觸懷中,哪裏還有書在,不禁傷感萬分,一念成灰,最後的寄托與希望已不複存在。
許神龍見白憐希轉醒,叫道:“師叔,這小子醒了。”陳休寧道:“好好看著,這小子好生機靈,莫要讓他再跑了。”許神龍策馬近身,手中馬鞭不輕不重地在白憐希身上甩了一鞭,叫道:“你那一掌,讓我現在胸口還疼著。”說著,又給了一鞭,白憐希咬著牙,忍著疼痛,也不說話。許伏虎道:“他這樣,應該多給幾鞭子,讓他也知道知道我們‘許氏三雄’的厲害!”許驅豹也應和著。
陳休寧聽聞後,回身一看,叫道:“趕快住手,要是堂主知道你們三人鞭打於他,非得扒了你們的皮不可。”又說道:“以後不要再稱呼自己‘許氏三雄’,不怕惹人笑話嗎?”許氏龍、虎、豹三兄弟立即抗議,你一言我一語叫嚷著,莫非是“隻能他們三個姓許的是‘許氏三雄’,我們三個姓許的不能叫‘許氏三雄’!”、“要是不可以,我們三兄弟倒想和天和城的三兄弟比試比試,誰贏了就留這‘許氏三雄’的名號。”
諸多叫嚷,白憐希自都沒有聽進耳中,隻是他又聽到陳休寧說道“堂主”。他記得在少林寺的木人巷中,也曾聽到七月、弋戈、蓋玉陽三人談及堂主,隻是不知道這堂主是何人。而此時,從陳休寧的話中,隱約能聽到這位“堂主”對自己較為關心。
之後連夜趕路,馬速更快了些,但一行人並未休息,白憐希被綁縛在馬上,百般方法使盡,始終不能掙脫,也便作罷,隻得認了。約莫到了下半夜,陳休寧才在路邊休息了會,白憐希被縛在馬背上,也一直沒有解開。到了第二日清晨,又繼續趕路。
如此匆匆忙忙趕在三天的路,到了這一天下午,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隻覺得身體顛簸難行。一行五人到了一處寺院,白憐希抬眼望去,大門上方匾額書著偌大的“龍華寺”三個字,廟門緊閉。白憐希才明白,原來已經到了徐州地界。陳休寧與許氏龍、虎、豹三兄弟皆躍下馬來,將白憐希也從馬上解了下來,隻是縛著雙手。四人押解著白憐希進入廟中。
陳休寧敲響廟門,隻見兩個僧人從門洞中探出腦袋,陳休寧點頭示意,其中一僧人開口叫道:“三百年間沉浮。”陳休寧道:“不教玉華巔峰。”白憐希一聽,隻是二人在對暗號,隻是不明這寺廟之中,為何還有暗號。兩個僧人這才打開大門,跟著又出了幾個僧人牽入馬匹。
陳休寧一行四人押解著白憐希繞過屏風,眼下院落中一派祥和熱鬧,約有一百號人忙忙碌碌,身前均擺放著長案,長案上擺放的全是賬本,案後是各色人等,卻不見得一個僧人,道士居多、有文人墨客打扮,有商賈打扮,在寺廟中忙得不可開交,打著算盤,記劃著賬本。也有七八個人在這些長案間將賬本傳來傳去,討論聲、交流聲嘈雜,一刻不歇。陳休寧一行人經過,他們自也沒有抬起頭來多看一眼,隻是左右交流對著賬目。
白憐希放眼看去,隻見大雄寶殿中供著佛像,這裏確沒有一個人影,與院中的繁忙迥然不同,有著天淵之別。繞過大雄寶殿,又是一個院落,仍然是一般的繁忙,白憐希眼睛掃過兩側僧房,僧房內窗戶敞開,也是一般的熱鬧,算珠聲音清脆悅耳。
又過了幾個類似的院落,見一處香客房,有一個小院,唯獨這一處小院沒有先前的熱鬧,陳休寧一行人並未進入,立在院前,四人仔仔細細地整了整衣冠,朗聲說道:“堂主,白憐希我已押解到了。”
隻聽得香客房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平靜地說道:“那就讓他進來吧。”陳休寧略一思索,便解開了白憐希的雙手,給白憐希整了整衣服,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了白憐希身上的汗水與泥汙,說道:“堂主喊你,你進去吧。”白憐希微微皺眉,也不說話,便徑直走向香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