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福東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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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枝聽了吳媽媽的話驚訝的呆愣住了。
    吳媽媽歎了口氣,卻仔細瞧著秋枝的表情壓低聲音說:“這件事情若是隻咱們府裏人知道倒也好辦,可偏偏是落在了外人的跟前……”
    秋枝六神無主道:“夫人和老爺是怎麽說的?”
    “我也是聽園子裏伺候的一個小丫鬟說的,具體是怎樣的卻也不十分清楚,隻是這事情已驚動了老夫人,我出來的時候,老夫人招了夫人進去說話,後來還摔了一隻茶盞……”吳媽媽回想著剛才院子裏人人自危的樣子,雖說有些擔心,可她更覺得這是個機會。
    吳媽媽是季老夫人嫁進來後季家太夫人賜下的一等丫鬟。不知是不是季老夫人的意思,鄧媽媽和另一個後來被放出去的陪嫁丫鬟始終防著她們這些被賜下的人,後來太夫人西去,當年和吳媽媽一樣出自季家的丫鬟便被打發的打發,嫁的嫁,到了後來也隻剩下吳媽媽一人。她做事小心謹慎,又是被季太夫人賜過婚給一個二等管事的,隻是那管事隨著老太爺去辦事時為了主子被馬踏了腦袋,吳媽媽還未過門就守了寡,鄧媽媽不知是可憐還是怎麽,倒也不再找她麻煩,漸漸的她就成了錦榮院專管院子的媽媽。
    雖說是老夫人院子裏的管事媽媽,可是卻連鄧媽媽都不曾抬眼看過她,每月拿的不過是和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一樣的月錢,可家裏還有一個癡傻的兄弟,每月隻是吃藥就要花上七八錢的銀子,又要雇人照顧,月錢到了手裏隻是轉了個彎就進了別人的口袋裏。
    吳媽媽也不是沒有想過走季芳華的路子,隻是季芳華那時一來年幼,二來又是季家獨女,十分受寵愛,且不說她一個管著洗灑的媽媽,就是鄧媽媽也要對她笑臉相迎,自己全然搭不上話,正苦惱時,季庭香便回來了。自那日和季庭香搭上了話,吳媽媽每逢有事便去找秋枝聊天,秋枝常送她一些“小姐用不上,放著又可惜”的東西,有時候是一棵三五十年的山參,有時候是磕破了品相的茶盞玉器。雖然不知道這是秋枝自己的意思還是季庭香的意思,總歸得了的這些賞拿出去還能當個四五兩銀子,吳媽媽總算才是定了心。
    今日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後花園伺弄花草的小丫鬟是她老姐妹家的侄女,兩人相熟這才偷偷的說了,隻怕這府裏再沒有人知道了。她便多留了個心眼,瞧見季老夫人怒氣衝衝的回了院子,又高聲叫人去請夫人來,這才覺得那小丫鬟說的不假,便佯裝肚子疼出了院子來和秋枝說話,剛走到院門口就聽見了正屋裏傳出的瓷器碎裂的聲音,不由得更是加快了腳步。
    秋枝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吳媽媽卻是謹慎的人,她知道這件事情秋枝還是要等季庭香的意思,自己也不宜久留,便求秋枝給她找一包淩霄花來:“……生怕連累姑娘,我就說我是拉肚子去了,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一快,總得編個由頭才行……”秋枝點點頭,急忙開了櫃門包了一包淩霄花遞過去,吳媽媽也不多說揣在懷裏就走了。
    秋枝忙叫黃鸝去瞧瞧季庭香在哪用飯,黃鸝應聲去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了:“西屋開始擺飯了,大廚房的婆子說是老夫人吩咐的席麵。”
    秋枝點點頭,反而安心了下來。
    既然請安沒有收到責罰,又賜了席麵下來,那麽是不是說這件事對小姐的影響不大呢?
    季庭香和徐清怡回來的時候西屋的席麵已經擺的七七八八了,兩人被丫鬟們服侍著吃了飯,用了茶,這才又開始聊起來。
    徐清怡隱隱約約感覺的季庭香不如方才那樣專心,雖然依舊是笑著有問有答的,可眼睛卻頻頻往門外飄去。徐清怡便尋了個空擋,捂了嘴打出一個哈欠來。
    季庭香笑著說:“今天原本是季家的事,卻叫你跟著一起勞累了。”徐清怡隻是笑笑,季庭香便高聲喊了夏依:“徐小姐就住在東廂房裏,你安排幾個得力的去伺候徐小姐起居。”又回頭笑著和徐清怡說:“我這院子不大,西廂房潮濕,我叫改成了庫房,隻得委屈妹妹去住東廂房了。”
    徐清怡忙說:“哪裏的話,我跟著父母在任上時也是住在東廂房的,我倒覺得很好。”又說:“我也用不上什麽丫鬟的,不用她們照顧我……”
    “不用推辭,你是客我是主,客隨主便,你就乖乖的聽了我的話就好。”見季庭香這樣說,自己再推辭便有點矯情了,徐清怡謝了她,隨著小丫鬟去了東廂房。
    季庭香這時才深深呼了一口氣。
    今天季老夫人和柯氏的種種反常,又加上吳媽媽的突然來訪,這其中定是有什麽事情,便低聲讓小丫鬟□□橋和秋枝進來服侍。
    夏依將徐清怡安排妥當,正往正屋走,見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去後罩房,便拉住問怎麽了,小丫鬟也知道夏依和春橋秋枝不對付,可偏偏幾個人都是小姐房裏有臉麵的,一時間就躊躇起來,讓夏依看了不免提高了警惕。
    “小姐□□橋姐和秋枝姐進去伺候……”含糊不清的說完,小丫頭一福身就跑了,夏依才反應過來,望著她跑走的方向冷冷的哼了一聲。
    季庭香和春橋秋枝躲在內室裏低低的說話。
    秋枝把吳媽媽的話又說了一遍:“……誰知道那個戲子竟然從金玉堂裏翻了出來,還正好落在李夫人跟前,李夫人一驚就叫了一聲,引了幾個丫鬟婆子出來,瞧見有外男就把人拿下了……”
    “這……”春橋聽得心驚膽戰:“他怎麽會去了金玉堂呢?水榭戲台離著金玉堂中間還隔著幾個園子假山,路又不好走,他一個外人……”春橋突然禁了聲。
    秋枝也突然明白了,季庭香眉頭輕輕蹙著點點頭說道:“不錯,若不是金玉堂裏有人引路,他是萬萬不能避開護院家丁的眼線,倘若又沒有人帶路,他怎麽知道從金玉堂的後牆翻出來,那裏的甬道又小又潮濕,難得有人走過。”
    “沒錯,吳媽媽說是李夫人肚子不舒服,進淨房的時間用的久,引路的小丫鬟就去不遠的林子裏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等李夫人出來的時候找不到人,後花園的路又曲折,不知怎麽的就走到那個甬道去了。”秋枝的聲音越發的低沉,生怕屋外有人偷聽。
    春橋卻嗤鼻:“再曲折的路也不該找到金玉堂去,我瞧著這事來的蹊蹺。”
    這樣一說,原本散落的線索便都連在一起了。
    先是有人帶福東壽去金玉堂,隻是不知道季芳華當時在不在,不過應該是不在的,不然不等李夫人出現,她自己就先鬧起來了。季庭香想到這裏不禁翹起了嘴角。
    接著有人又用了法子引了李夫人去金玉堂附近,“偶遇”翻牆而出的福東壽,李夫人自然不曾想到內院裏竟然會有外男,勢必要驚動附近的人,這樣以來人證就有了。
    季庭香垂著眼睛想,這事明擺的是要壞了季芳華的名聲,若是自己去做,定是要人證物證俱全的,隻怕福東壽出來的時候身上還有季芳華的貼身物件。想到這裏她不免有些遲疑,又再三的問了秋枝:“吳媽媽可說有沒有瞧見戲子身上有女孩的東西?”
    秋枝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曾說過,隻說是抓到了人,有些衣冠不整罷了……”
    這樣的話,這個局做的反而有太多的漏洞。季庭香起身在房裏走來走去,腦袋轉的飛快。
    若是沒有物證,便可嫁禍給金玉堂裏的小丫鬟,說她們私通,再將人打發了就是,恐怕前世的鶯歌便是做了替死的人,可前世並不曾驚動客人,這樣處理又低調又合適,但是現在有了李夫人這個人證,即使又如前世一般說是小丫頭和福東壽私會,坊間也會傳出“季小姐院子裏翻出個衣冠不整的男人”的傳言吧。
    季庭香有些頭疼,今天瞧那李夫人的樣子便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人,還在別人家做客之時就已經忍不住先和紀夫人說了,出了季家大門怕是更加肆無忌憚了吧。
    春橋也想到了物證的事情,上前和季庭香商量著:“要不要告訴季老夫人和夫人?不管有沒有也先做個準備……”
    季庭香想著這些日子柯氏把自己當做女兒似的養著,即使心裏多多少少有些嬌養的意味,可到底還是不錯的,季芳華雖然還是那樣倨傲,對她這個妹妹卻是十分的好,隻是前世……
    見季庭香猶豫不決,秋枝便勸道:“若是傳出去,小姐的臉也沒了,外麵那些人才不管是哪個季小姐,她們隻管嘴上過癮……”這句話點醒了季庭香,季家從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想到這裏,季庭香忙站起身來,讓春橋打水梳洗:“……去給夫人請安。”
    春橋“噯”的一聲,剛走到門前就聽見黃鸝在門外低聲叫起來:“春橋姐快開門……”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沒個正行,別驚了小姐……”
    黃鸝卻是管不得許多,門剛打開便擠了進來,又左右瞧了瞧才關好門,拉著春橋進了內室低聲在季庭香耳邊說:“吳媽媽讓人來報信說,那個戲子,福東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