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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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在興高采烈的柯氏頓時想被澆了一盆冷水,臉色轉而變得不太好了,心裏就對嬌娘又狠了幾分。
    可季老夫人卻不這麽想。
    這東西本就不是見得光的,為何不在院子裏隨便找塊地方埋了,偏偏要放在自己房間裏?這其中有些蹊蹺,便問鄧媽媽嬌娘如今何在。鄧媽媽說關在了她自己的院子裏,原來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已經單獨關了起來,正在查問。
    正說著卻見季應慶怒氣衝衝的走進來,先是對柯氏厲聲的說:“還不把那賤人送走,留在府裏等她把人都害死嗎?”這才轉過頭對季老夫人拜了拜,喊了聲娘。
    季老夫人笑道:“你媳婦剛一聽說就被我叫過來了,卻是你發那麽大的火做什麽?”又叫人上茶來,安撫了幾句才說:“我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怕是要再查一查。”
    柯氏和季應慶皆是一愣,一個是怕嬌娘翻了身,一個是對嬌娘還有些情分。
    “我想著嬌娘畢竟是個小女孩子,這東西若是沒人教,怎麽會自己跑進去的?”這便是問到了草人的來源。
    可事實確實如此,若是沒有別人給她,嬌娘又從哪裏學來的紮草人?
    柯氏猶猶豫豫的說:“會不會……嬌娘一開始就會這些……”
    “渾說什麽!”還未說完,季應慶已然大怒:“她的手指跟青蔥似的,別說是紮草人,就是彈一曲琵琶就能繃出幾道紅痕來……”突然才意識到這是在季老夫人這裏,雖然閉了口,可表情卻依舊厲害。
    季老夫人心裏歎了口氣,這個兒媳婦從來就拿捏不住自己的丈夫。
    相比起錦榮院裏的忐忑不安,金祥苑裏卻十分熱鬧。
    季庭香頭疼的瞧著和秋枝商量著晚飯吃什麽的季芳華,竟不知說她什麽好。
    大概是因為柯氏和魏媽媽被叫去了錦榮院,季芳華借著自己大小姐的架子大搖大擺的來了金祥苑,身後雖跟著幾個丫鬟婆子卻也不敢攔著。
    季芳華見屋裏的人都走得遠遠的,這才趴在季庭香耳邊笑著說:“你做的還真是好,隻怕這次嬌娘再難翻身了。”
    想也不用想,她指的是草人的事情。
    “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去弄來一個草人。”季庭香歎了口氣:“我隻是買通了她院子裏洗灑的小丫鬟,放進去了一條汗巾罷了。”
    季芳華不信:“不是你還會有誰?”說完又想了想才覺得厭勝之術對於她們這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來說是有些難接觸的:“那還會是誰與她有這樣深的仇……”
    這也正是季庭香想不明白的。先前汗巾的事情她做的並不謹慎,甚至若是有心人要查,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查到她這裏。原本她這樣做不過是給自己和季芳華一個退路——畢竟小孩子不懂事,嬌娘也不算什麽討喜的人。
    然而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有人多想,覺得自己會不會太過狠毒狡詐,明麵上說的是汗巾,暗地裏卻要致人死地。
    這次真的麻煩了。季庭香無心招待季芳華,隨便應酬了幾句,心裏隻念著柯氏趕緊來把人領走才好。
    不料柯氏沒來,吳媽媽卻是來了。
    她在門前遠遠瞧見了跟著季芳華來的丫鬟婆子,也不敢近身,隻能在院牆拐角的地方等著,卻碰巧遇見了春橋。
    春橋聽了她說的話有些驚訝,可還是謹慎的跟著吳媽媽走了一趟,把事情從頭到尾查了個清楚才敢回來和季庭香說。
    礙著季芳華,春橋不知道要不要說,季庭香卻覺得已經沒有比嬌娘更糟糕的事情了,就叫她快說。
    春橋踟躕的說:“……嬌姨娘……身懷有孕……已經兩個月了……”
    果然是更糟糕的事情。
    “什麽!你可查清楚了?”季芳華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
    春橋點點頭:“奴婢親自去了嬌姨娘院子外,看見了府醫,也聽到府醫對夫人說的話……確實有了……”
    春橋做事向來穩重,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會這樣不講規矩的就跑進來。
    季庭香撫著額頭有點痛苦,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嬌姨娘……她自己知不知道?”季庭香覺得自己隻是運氣不好,有人一開始就不想嬌娘生下孩子,所以做了這個局,卻正好和汗巾的事情撞在一起。
    “是嬌姨娘自己叫著要看大夫的……”
    那便是她也知道自己有孕的了?
    季庭香覺得自己猜得對,果然是有人要對付他,自己和季芳華隻是運氣不好,正巧撞了上去。
    這邊季芳華卻坐不住了,她在意的也正是柯氏在意的:嫡長子尚未出生,一個妾室怎麽能先有孕……
    嬌娘最終還是被完完整整的請回了院子裏住著,季應慶親自挑了仆婦照顧,比起下午時的狼狽倒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意味。
    柯氏回了院子就失手打翻了幾個茶碗,卻也沒什麽話傳出來。季老夫人則是賞了一刀雲母箋,說讓嬌娘無事便幫她抄幾部佛經,先是給了一部《大悲咒》,又給了《金剛經》……就這樣一部剛剛抄完便又送來一部,這是要拘著嬌娘。嬌娘心裏清楚卻不敢造次,還好季應慶每日都會過來短坐,這才覺得受的委屈也不算什麽了。
    事情像是就這樣揭過去了,院子裏也歸於平靜,季庭香終於緩了口氣,總算有空先處理李家的事情了。
    她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如麻煩章析查一查這件事,先不說季應慶願不願意和她談論此事,就算是季應慶如今沐休在家也隻去嬌娘的院子,就連季芳華也難得見他一次,更別說自己。
    可章析不一樣,他又能出門,又和市井上的人認識,說不定也認識幾個官家,略一打聽說不定就打聽出什麽了。
    下了決心便提筆書寫,不過卻沒寫在紙上,而是隨手抽出了箱子裏的一方帕子寫在了上麵。
    畢竟次次都要做香片會引得汪氏疑心,這次不如就說上次買的香片烹的不好,叫那攤主重新做,可這樣就不能用紙匣子了,又隻能用府裏采買上常用的綢緞荷包,即使放張紙也會被人摸出來。
    寫好信攤開晾幹後,春橋用針線把手帕縫在荷包內裏,若是不翻出來看卻什麽也看不出來。
    章家小廝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總算是把汪氏盼來了。
    汪氏卻板著臉把手裏的荷包丟在了茶案上:“我們小姐說你上次烹的香片太差,白白搭了那麽好的龍井。”
    章家小廝哪管她擺什麽臉色,隻要能給二爺帶消息回去,就算叫汪氏一聲娘都願意。
    他趕忙接過荷包打開一瞧,這正是上次掩護信件用的香片,因為章析著急,他也來不及真的去做香片,隻得去茶樓隨便抓了一把裝進去。
    “是是、上次做的急,不免有些急躁了……”小廝連著荷包和茶葉一起收了起來,汪氏卻不高興了,那荷包可是綢緞的,向來是用來給季家有來往的生意人送禮才用的,好歹也值一兩銀子。
    便指了指荷包說:“那可是我們府上的,憑你這種小街攤販也能拿?”
    章家小廝心裏一慌,卻穩了穩心神才說:“大姐您瞧,我這攤子上全是紙匣子,茶葉又多,萬一忙著拿錯了就不好了,您看這樣行嗎,我把相片做好還是裝了這個荷包裏,到時候再還給您?”說著又怕汪氏不樂意,忙去抓了兩大把的毛尖裝在一個紙匣子裏:“今年的新茶,您也回家嚐嚐?”
    吃人嘴短。汪氏沒忍住還是接了過來,嘴上卻不停地叮囑:“……定要完完整整的把荷包拿回來……”這才拎著茶葉回去了,章家小廝不免撇撇嘴,收了攤子就往章府走去。
    從長街向西走到西大街,再拐到南關大街就算到了章家。
    小廝正走在西大街上四處看著街上的小攤,突然覺得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一回頭見是一個穿著道袍的散發道士。那道士不好意思的笑笑:“無量壽佛!貧道著急走路不小心撞了施主……”
    小廝忙擺擺手:“不礙事,道長請。”便側身讓了路,道士笑著點了點頭快步走進人群,轉身不見了。
    這一幕卻被街邊麵館裏坐著的顧挺看了個正著。
    顧挺對麵坐著一個玄服男子,頭上束著玉冠,一雙劍眉入鬢,深陷的眼窩裏一雙桃花眼卻十分動人,修長的手指正握著一雙竹筷挑著幾根碗裏的麵條。
    他順著顧挺的眼光看了一眼,就又低頭吃起了麵,麵館裏的掌櫃是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在這街上開了三十多年的麵館,人又實在,麵也好吃,街裏街坊的與他也十分交好,叫他王叔。他瞧見顧挺不大動麵前的筷子,又是沒見過幾麵的年輕人,心裏就有些忐忑是不是自己的麵出了問題,這才猶豫著上前問道:“這位公子可是覺得小店的麵有什麽不妥嗎?”
    顧挺回過神笑著說:“沒有,隻是我不喜歡吃麵。”
    王叔心裏想該不會是托詞吧,不敢再問卻又覺得心裏過意不去,卻在這時玄服男子接過話來:“王叔,再幫我盛一碗麵。”
    “噯!五爺您稍等。”說著急忙往後廚跑去了。
    顧挺蹙了蹙眉頭低聲說:“五爺,咱們該回去了,不然若是被人瞧見……”
    被稱為“五爺”的男人翹了翹嘴角:“吃完麵就回去……”
    剛剛就是這麽說的,誰知道竟然一碗接著一碗吃。顧挺心裏排揎起來,又想起剛才見到的小廝有些像是章家的,那老道一瞧就是個小偷扮的,也不知道一個小廝身上能有什麽東西值得偷。
    不過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章析呢?
    顧挺正想著,王叔就端了一碗麵上來:“五爺,您的麵,沒用豬油也沒放肉,我就多放了幾片蘑菇,您嚐嚐合適嗎?”說完就一臉期許的看著五爺。
    五爺吃了一口,嚼了嚼咽了才伸出了大拇指:“王叔的麵果然最好吃。”
    王叔滿足的笑著回了後廚,五爺也靜靜笑起來,顧挺不禁挑了一根麵條嚐了嚐,隻是麵條勁道一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望著眼前的人心滿意足的吃了整整兩碗麵,天色漸漸暗下來兩人才出了店門,一前一後的朝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