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飛躍瘋人院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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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狗四年,我不舔了校花急了?!
科研基地裏麵。
爭吵的聲音愈發激烈。
江城坐在會議室主座的位置,他低著頭靜靜的聽著左右兩側的爭吵,對立的雙方是陳昂和沈怡然。
不,不止是這樣,五十人的科研團體分成了兩個派係,分庭抗禮,他們輸出著自己的觀點,討論的主要內容是類腦植入芯片的環節要不要繼續進行。
就在數個小時前,一號實驗體在植入芯片之後,正確的執行了指令,以驚人的成績震驚了所有科研者,然後迅速衰敗壞死了。
rbn實驗體貌似接受不了外物的介入,為了證實這件事,江城進行了對二號的測驗。
依舊是那副場景,機械臂準確無誤的把芯片鑲嵌到了固定位置,然後二號在“掙紮”了一會後,接收到指令,之後壞死。
整個過程不到五分鍾,類腦計劃就已經失去了兩個實驗體,而兩個實驗體花費了科研者們兩個月的培養時間,以及昂貴的時間成本,科研成本等等。
沈怡然在極度心痛之中,和數位科研者達成一致的意見,既然實驗體並不願意被攪斷情緒板塊,或者說有排斥反應,那幹脆外置鏈接芯片,不打亂rbn原有的任何板塊,給予它們絕對限度上的自由。
這樣也許能夠讓類腦實驗成功,不然再對第三個rbn強行植入,那損失會越來越大。
沈怡然瞪著眼,直視著和她持反對意見的陳昂,兩人爭執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了,誰都沒法說服對方,就這樣僵持著。
其實她還有一個私心沒有說,從始到終她見證了實驗體所有微小的成長,這種像孕育一個生命的感覺,讓她實在不忍心看到再有壞死的材料了,所以沈怡然想要尋求別的解決辦法。
例如,不抹除情緒板塊,讓它保持一個完全體,那是不是就完美的解決了問題?
但陳昂有顧慮,他的想法和江城之前達成一致過,任何非生命的個體,絕對不能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情緒價值,它們不可以有悲喜,不可以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傀儡就是傀儡,這涉及到一個倫理問題。
如果類腦的狀態達到完美,給予高度自由,那將它界定為什麽?
“人類造出來的生物?”
“非生命但等同人類的物質?”
它在任何地方都能夠媲美人類,並且有處理海量信息的能力,工作起來是個超級計算機,還能夠有情緒反應?說它不是生物,可它偏偏符合完美生物的概念。
“既然可以外置芯片,那我們就能夠做到控製實驗體,何必擔心它們的反抗情緒呢?隻需要發出指令它們就會執行,為何不試一下新的構想呢?難道我們非要一條路走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嗎?科研實驗本就需要變通,希望江院長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沈怡然十分誠懇的對著江城說,她知道跟陳昂再怎麽吵都沒用,反正得不出一個統一的結論。
在座的五十位科研者,大家心裏都清楚,到最後真正拿主意的還是江城,他采納的意見才能夠實施。所以,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這個主心骨。
江城沉默了一會,等到大家都不說話了才抬起頭來,他先是極為認真的看了一眼沈怡然。
期盼的視線匯聚在他這裏,都在等一個答案。
“我決定還是再試一次吧,三號實驗體如果再衰敗,我們在考慮其他意見。rbn雖然昂貴,但也沒到很誇張的地步,培養一百個我們都培養的起,就這樣吧,散會!”
“江院長!”
沈怡然聽到答複,“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很是焦急的樣子,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如何改變江城的主意。
她已經不止見識過一次了,凡是江城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變。他說話是擲地有聲,說一不二,因為他很堅定,非常堅定。
從計劃的伊始,他首先考慮的就是祛除情緒板塊,實驗體即使廢掉,他也不願意改變這個想法。
破局的關鍵地方,就在於三號的成功和失敗,如果再是一模一樣的情況,那麽江城可能要再設計一個方案。
實驗室裏麵,眾多科研者聚在一起,他們沒有說話,靜靜的注視著江城在觀測台上操作。
大家的想法有著微妙的不同,陳昂和萬興言之類,堅信每個環節都沒有失誤,一定是有別的地方出了問題。他們和江城共同完善了無數次的理論,當然深信不疑。
江城開始了對三號實驗體的操作,沈怡然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的手,又轉頭去看培養罐,目光就在兩者之間流轉,她是真的不願意見證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血付諸東流。
這種感覺非常煎熬。
機械臂啟動,切割培養罐,尋找rbn材料模塊,破壞神經元然後植入,動作一氣嗬成。
這次,江城甚至沒有測試對於線性方程組的計算速度,他知道,如果接下來實驗體衰敗,即使再快的速度都是無用的······
沈怡然和其他科研者們共同注視著,他們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
可是,那如同噩夢般的場景又再次出現,從植入芯片的區域開始,網格狀神經元開始寸寸斷裂,從富有光澤的褐色變成破敗的灰白色,瞬間就顯得死氣沉沉。
觀測台上,那失去與三號實驗體鏈接的顯示,彰顯著再一次的失敗。
江城沉默了。
沈怡然別過頭去,眼圈猛地一紅,她本就情緒敏感,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隱隱有些接受不了了,可能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她頹然的低下頭,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沈怡然的哭是無聲的哭,她依然保持著安靜,隻是哽咽聲在旁人聽來很有感染性,讓整個實驗室的情緒都有些悲傷了。
“今天,先就到這裏吧。”江城起身,沒有看科研者們,說完這句話就走出了房門,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思考。
窗邊。
江城凝視著遠方一棵長在風沙中的紅柳,思緒漸漸的飄遠。
他沒有去想為何失敗的原因,現在要拋下一切的念頭,隻讓思緒飛,放空大腦,越空洞越好。
緊繃的狀態很消耗體力,他似是在看紅柳,又好像在看空氣,出神的望。
失敗並不可怕······怕的是不知道原因出在哪裏,那就完全沒有解決的可能。
江城不能表現出迷茫或者悲傷,他也不希望看到實驗體再度衰壞的景象,可是想得到某些東西,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破局的關鍵,到底在哪裏呢?
江城吐出一口氣,抿了抿嘴角。
恰好,在這個時候,他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靜音狀態下有來電就會是這個狀態,江城疑惑的掏出手機,竟然是洛小璃打來的電話。
他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哥,你現在在忙嗎?”
“不忙,怎麽了?”
“我現在在醫院······”
“出什麽事了?”
江城聞言立馬緊張了起來,語氣都急促了幾分。
“不是我出事······”洛小璃的話語間有些猶豫,“是趙雪柔,她現在昏迷過去了,我在等她的家人過來。”
江城猛地一愣,他怎麽也想不到,小璃竟然和趙雪柔牽扯到一起了,昏迷又是怎麽回事?
繼而,通過電話的講述,江城才知道,自己不在的這些天內,嵐京發生了多少驚心動魄的事情······
故事要從十幾個小時前說起······
······
“額······”
“窸窸窣窣······”
趙雪柔驀然醒轉過來的時候,處在一個昏暗的房間裏。
她的剛剛恢複知覺,難以言喻的疼痛感就從四肢百骸傳達過來······趙雪柔的嘴角破裂,上麵的裂口還未結痂,一扯嘴角就撕裂那片軟肉。
她的腦部神經在跳躍,腿部肌肉偶爾會抽搐一下,她感覺左臉頰有些麻木,伸手摸上去,她發現腫起來高高的一片。手覆蓋在上麵,讓人倒吸一口涼氣的痛感讓她觸電一樣往後縮了縮。
她站起身來,剛有所動作,“嘩嘩”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房間裏很是刺耳。
趙雪柔往腳踝處的地方看過去,發現自己被粗壯的一根鐵鏈拴住了,而鐵鏈的另一側被嵌入牆壁之中,沉重又冰冷的鏈子看起來像是大型動物用的,墜的她柔嫩的腳踝很疼。
幾十平米的屋子什麽都沒有,看起來年久失修,她抬起腫脹的臉龐打量著周圍。
牆角的位置有好多蜘蛛網,還有一隻尾部色彩斑斕的雄蜘蛛,在辛勤的織著網,準備逮捕昏了頭的飛蛾。
牆皮隻刷了一層薄薄的白漆,有的地方薄到能看清內部灰褐色的醜陋表麵,地麵上糊了一灘不知道什麽東西,像是潑灑後又幹涸的急支糖漿,哦······不是,趙雪柔分辨了一會,發現那是血。
她轉頭望向房間裏唯一一個高聳的窗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麵色如平常,在這個幽閉的環境裏,趙雪柔一反常態的沒有害怕,沒有尖叫。她隻是靜靜的看著,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細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趙雪柔的身上有好多傷口,淤青在腿部,手腕上都清晰可見。
外麵,在隔一個院落的破落醫院裏麵,碩大如廠房一樣的屋子裏,有好多坐在椅子上的病人。
他們大多十七八歲,還有更幼小一些的,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左右手有傷痕,神情呆滯,目光無神。
這些人很像癡呆的老人,但年紀卻那麽幼小,有種反差的古怪感。整個廠房裏的氣氛也怪怪的,沒人說話,大家共同緘默著,有人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從嘴角淌下,浸透了前襟。
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拽著一個少年,從廠房外麵走進來,他們都戴著口罩,麵孔隱藏在下麵,眼神格外的冰冷。
十五六歲的少年拚命的掙紮著,但手腳被死死的摁住,他一邊謾罵一邊吼叫,脖子上的青筋都繃出來,各種汙言穢語吐出來,卻絲毫不能讓醫生們表情變一下。
他們將少年拷死在一張床上,通電的設備儀器前端,有一個傳達電流的磁片,貼在他兩側的太陽穴。
被禁錮住的少年眼中立馬流露出驚恐和絕望,他像一條砧板上的魚,想要劇烈的掙紮翻滾,摔出待斬的刑台。他用最侮辱性的字眼攻擊著這些醫生,眼神中出現白大褂的倒影。
“不······不要,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他被拷住的手在拖拽的過程中留下一條勒的通紅的痕跡,“救救我!別在那裏呆著了,我們一起跑出去!”
少年扭過頭對那些坐在椅子上的四五十個同齡人呼喊道。
可是呆滯的這些人仿佛沒聽見一樣,死氣沉沉的聳拉著眼睛,他們沒有任何情緒,好像已然被魔鬼抽走了靈魂,隻剩下無用的軀殼。
醫生拿出一根細長的針,戳向少年的眼窩,要從這裏穿透到顱骨內······
驚懼的尖叫聲一下子響徹在院落的半空中。
這裏,是瘋人院!
僅僅一牆之隔,趙雪柔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清晨,她和劉夢珂在林蔭大道上走著,討論關於嵐京市郊假山丘有一個很靈驗的相思樹的事情。
假山丘上長了一棵五六十年的大鬆,枝丫垂垂,搭到野外的涼亭旁。站在環形的木椅上,伸手就可以觸及到鬆針。
有情侶在那遊玩,在紅帶子下栓了個木牌子,然後綁到一個枝杈上,木牌上寫著兩人的名字,寓意能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彼此相思又相伴。
隨後越來越多的情侶去那裏打卡,效仿前人的做法。
枝丫上的紅飄帶就這樣越係越多,墜的滿滿當當,從山丘腳下看去十分壯觀,這棵大鬆就成了月老樹,據說木牌子上的情侶都能夠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趙雪柔依然對江城心不死,她雀躍的說著自己的計劃,邀請閨蜜和自己一起去。劉夢珂問人家都是兩個人一起去,你不經過江城同意一廂情願的去掛能靈驗嗎?
趙雪柔撇了撇嘴說不管那個,先掛上去再說,而且劉夢珂和梁穀正在談戀愛,也可以求一個好寓意嘛。
劉夢珂答應下午陪她一起去。
恰巧!洛小璃就在林蔭大道上,距離不遠,她和同學們一塊走,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她心中一團火焰立馬就湧了上來,眯起眼睛危險的目光看著趙雪柔,麵無表情,但內心已經計劃著怎麽毀了她的美好祈願。
不是想要掛木牌子嗎?你先一步掛,我立馬就給你取下來扔掉,然後換上自己和江城哥哥的名字。
洛小璃心中冷哼一聲,默默計算好了一切。
待到下午,劉夢珂竟然放了閨蜜的鴿子,她和梁穀一起去別的地方玩了,電話也打不通,趙雪柔等了半個小時不見人影,一起之下叫了個出租車就獨自前往嵐京市郊。
洛小璃緊跟其後,坐了另一輛車跟上去。
誰承想,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假山丘後,趙雪柔心滿意足的做好了木牌,掛了上去,準備複返學校的時候······
一輛皮卡車疾馳而過!從山路的環邊往更深處駛去,差點撞到趙雪柔。
她心胸起伏了好一會,盯著車的屁股就欲發作,可下一秒,趙雪柔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輛豐田皮卡車的後麵,蓋了一層純黑色的塑料布,下麵不知道掩藏著什麽東西。車輛走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一顆石子讓車子猛地顛簸一下,黑塑料布露出一角。
突然的一瞥,趙雪柔分明看見裏麵綁著一個掙紮的人······
那人眼睛瞪得極大,在光亮透進車後廂的一刹那,死死的盯著趙雪柔,眼中有求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