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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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太子妃!
    傍晚。
    流蘇出門還沒回來,宋弗在棲風院的小廚房裏和麵,玉珠在一旁打下手。
    宋弗換了一身簡單的青色裙裝,長發隨意挽了個斜月髻,用一根玉簪固定。
    袖口用綁帶往上紮緊,兩手沾了麵粉,揉麵的時候,有白白的粉末從手腕上掉下來。
    玉珠看著自家娘娘熟練揉麵的模樣,眼中又驚又喜,雖然也見過幾回自家娘娘做吃食,但每做一回都讓人驚豔一回。
    “娘娘累不累?不若讓奴婢來吧。”
    宋弗對她笑了笑,搖搖頭“不必,馬上好了。”
    等把麵揉好,又拿了木切,麵團切塊揉成長條,再用木切切成一個一個小團子。
    再用幹淨的擀麵杖,把小團子一個一個擀成薄薄的麵皮。
    餡兒是一開始就剁好的,新鮮的豬肉,放了剁碎的白菜加了醬和鹽,朝著一個方向攪拌上勁,放在一側備用。
    擀好麵皮,宋弗坐下來開始包餃子。
    玉珠也會包餃子,但是隻會包一種常見的半月形,還包得不是太好看。
    見宋弗手指靈活,包了好幾種的樣式,也想跟著學。
    宋弗教了她一種比較簡單的元寶餃。
    玉珠手有點笨,雖然很快就學會了,但是包出來歪歪扭扭的,不如宋弗包得好看。
    看著碟子裏自己包的餃子,玉珠很是不好意思“娘娘,我這包得太醜了。”
    宋弗看過去,笑了笑“沒事,反正吃的時候口味是一樣的。”
    玉珠聽著這樣的話,羞澀的點了點頭。
    低著頭再包的間隙,悄悄的看了宋弗一眼,心道娘娘真是太好了,人美心善又溫柔。
    宋弗包了好幾種,有柳葉餃子,四葉餃子,麥穗餃子,擺在大大的平碟裏,好看得不得了。
    等包得差不多,宋弗才讓玉珠燒了水,準備煮餃子。
    流蘇回來的時候,正好鍋裏的水咕咚咕咚的冒著泡泡。
    放小半勺油,小勺鹽,薑絲。
    白白胖胖的餃子下下去,隨著水開在鍋裏翻滾,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
    見著這一鍋餃子,流蘇和玉珠都連連咽了好幾口唾沫。
    娘娘的手藝她們是品嚐過的,可好吃了。
    玉珠見流蘇走近,臉上帶著笑容“娘娘包了許多餃子,咱們院裏的人怕是都吃不完。
    流蘇一聽這話,看了一眼後頭沒下鍋的餃子,又悄悄的往宋弗看了一眼。
    確實包了好多,她若悄悄的送一些給公子,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公子過幾日就要去邊境了,怕是有日子吃不到娘娘的手藝。
    流蘇如此想著,在宋弗煮好一鍋餃子之後,趕緊找了借口讓宋弗先回了屋
    “娘娘回屋吧,這裏交給奴婢。”
    宋弗見她積極,笑了笑,回了屋子。
    流蘇趁玉珠送餃子過去的空檔,走到灶台邊,準備要撈一碗。
    她看了看鍋裏煮著的餃子,有一些造型奇奇怪怪,不用說,肯定是玉珠包的。
    有一些卻是白白胖胖,造型精致,肯定便是娘娘的手藝。
    流蘇找了個精致漂亮的青瓷平碗,拿著漏勺,特地撈那些包得好看的。
    給公子的吃食,自然是要娘娘親手包的才好。
    流蘇一邊撈,一邊心情忐忑。
    一碗吃食,娘娘應該不會怪罪自己吧。
    別的她可什麽都不敢做。
    反正娘娘包了那麽多,吃不完的,都是棲風院的丫鬟們分了。
    大不了她就說是自己吃了唄。
    流蘇越想膽子越大,撈了一碗之後,還裝了一碟包好的生的。
    這生的更好辨認哪些是娘娘包的。
    一起裝了食盒,悄悄的讓影衛帶走。
    陸府。
    陸涼川把之前宋弗送過來的那些,關於邊境的資料,又都看了一遍。
    做了一個嚴謹的計劃。
    裴佑年過來了。
    自從知道陸涼川要去邊境,他整個人就像被午後熱辣辣的太陽烤蔫兒了的葉子一樣,耷拉了耳朵,愁容滿麵。
    他進門,本來想說點什麽,見陸涼川看資料看得入神,也不忍心打擾,就自己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就在這時候,影衛送了食盒過來。
    “公子,太子府送來的。”
    裴佑年一聽說太子府送來的,起身過來就要看。
    上一回太子府也送了些吃食,他除了聞著味,連嚐都沒嚐著一塊,這一回直接先奔過來看看再說。
    但是他才走了兩步,食盒就被陸涼川接走了。
    裴佑年看著陸涼川,一臉憤憤
    “大哥,你不能這麽不講道理吧?你不讓我吃就算了,好歹得讓我看看這是什麽。”
    陸涼川“不給看。”
    裴佑年“太子妃也沒說是給你的呀,那萬一是給我們倆的呢,你這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陸涼川嗯了一聲,也不反駁,提著食盒出了門,兩步就走沒影了。
    “哎……”
    裴佑年站在門口,收回空空如也的手。
    看著陸涼川消失的背影,錘著門框
    可惡,手又慢了。
    不能嚐到太子妃的手藝,深以為憾。
    不行,若下回再遇到太子妃,一定要親自跟她說說,送吃食的時候,能不能給自己也帶一份。
    他也想嚐一嚐啊。
    裴佑年抬頭看看藍天,心中琢磨著,什麽時候這陸府裏才有女主人,能讓他也感受一下來自嫂子的關愛。
    太子府,棲風院。
    宋弗隻吃了幾個餃子,便放下了碗筷。
    流蘇過來,倒了漱口的溫茶。
    “娘娘,怎麽不多吃一些?”
    宋弗“我本就吃的少,你們多吃一些。”
    流蘇眼神閃躲,嗯嗯了兩聲,收了碗筷。
    玉珠正好進門,接了過來,收去了小廚房。
    宋弗坐在窗前的搖椅上,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地上,形成一塊方形的光影,她的清瀾繡鞋,就踩在光影的一角。
    “外頭如何了?”
    流蘇回答“和娘娘想的一樣,齊王府選擇了賠錢。
    如今,妙華閣的門口,排了長長的隊。”
    宋弗點點頭“是按什麽價格賠的?”
    流蘇“因為這些首飾,漲了兩回價,從一開始的一兩五,到後麵的二兩三兩,所以賣價一共是三種價格。
    因為沒有收據,如今回收是由人先問多少銀子買的,若對方說一兩五便賠一兩五,若對方是二兩便賠二兩,若對方是三兩變賠三兩。”
    宋弗聽完,笑了笑“李元齊,是個聰慧的。”
    流蘇不解“娘娘,如此一來,所有人都說自己是三兩,妙華閣也沒有任何證據,也隻能賠三兩。
    “為何不一開始便全部賠三兩,如此能加快進度,而且也是個誠意。”
    宋弗搖頭“不是這樣的。
    “人性是最複雜的東西,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一開始,齊王府便給所有人都陪三兩,那麽那些一兩五銀子買的人,便白賺一兩五銀子,用二兩銀子買的人,便白賺一兩銀子,用三兩銀子買的人,什麽都沒有賺。
    “那三兩銀子買的顧客,便會心生怨懟。
    “明明大家做了一樣的事,買了一樣的首飾,其他人可以賺一兩銀子,甚至一兩五的銀子,但他們什麽都沒有,心裏就會不平衡。
    “一旦覺得不公平,便容易被人利用,說不好,後麵會生什麽事端,比如說自己因為簪子中了毒,需要醫藥費,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所以,統一賠付價格,看起來公平和簡單,其實最不公平,且後患無窮。
    “但若是由王府的人問過,那就是顧客自己報的價格。那些用一兩五和用二兩買飾品的人,他們若報高,會有心理壓力。
    “老百姓是很淳樸的,而且齊王府那麽大的門楣,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敢說謊。
    “他們一般買了飾品都會跟身邊的人說自己多少錢買的,若是跟回收的價格不符,他們會怕別人找他們的麻煩,從而實話實說。
    “如此,可以少賠很多錢。”
    “有一些投機取巧的多報上來,也隻是極少數,而且這些人需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會不會被人發現,自己把價格報高了。
    “可以說,齊王就這一個動作,最少可以讓他省掉許多的銀子,減少一定的損失,而且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對比於若一開始就由齊王府統一規定數額,大家拿錢拿得心安理得,如今問了價格再回收,才是最符合人性的做法,也是可以讓自己最大限度後顧無憂的做法。
    “那些拋高了價格的人,一定怕被人發現,若後麵再有人用這件事來鬧,這些人一定不敢去出頭,因為騙了王府說高的銀子心虛。
    “如此就在一定的程度減少了出來鬧事的人群……”
    流蘇聽完,恍然大悟。
    心道齊王真的好厲害,居然能想到如此細致,而自家娘娘更厲害,能想到齊王背後的理由。
    流蘇看向宋弗,一臉的崇拜。
    “娘娘,這一回齊王得賠多少銀子?”
    宋弗想了想,“成本是絕對打了水漂,那些在南境賣飾品的人,早已經被我們支走,雖然齊王在發現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出去堵賣貨人了,但他注定竹籃打水一場空。
    “除了成本,還有拋高出去的價格,再加上他在別的地方花的錢。還有這件事情的善後,除了把所有掙的錢都倒出去,怎麽也得花個五百萬兩。”
    流蘇一驚“天呐,五百萬兩?
    “按照我們的查探,在沒有賣首飾之前,齊王已經是負債的狀態,若一下子把所有掙的錢倒出去,再加上其他的賠款,那確實是要傾家蕩產。”
    宋弗“錢的問題都不大,重要的是齊王的名聲。”
    說到這個,流蘇趕忙又道
    “齊王府的人對外說,這一次的事件,他們也是被人騙了。
    “但是他們願意承擔責任,賠償民眾的損失,如此倒還拉了許多老百姓的好感。
    認為齊王敢於擔當,負責任。
    按如今的情況來看,齊王雖然損失了些錢,但被他如此一操作,反而還贏得了一部分的民心。
    宋弗搖頭“一步一步來吧,我們這裏自然不必說,就是晉王那裏,也不會讓他如意的。”
    齊王府。
    李元齊坐在書房裏,麵無表情。
    幕僚稟報了外麵妙華閣的情況。
    “王爺,老百姓們拿了錢,又聽了我們的解釋,都對我們抱以同情,沒有說額外的賠付,原價退了,她們就都已經很高興。
    “這會,排隊退錢的那些顧客,都道一句王爺良善。
    “王爺,這一局,算是一手爛牌,被我們打好了許多。”
    這是個好消息,但是李元齊臉上卻沒有任何高興之意。
    而且望向另外一位幕僚
    “那幾個原先要做這筆生意的掌櫃都問過了嗎?”
    那幕料起身,過來回話
    “是,王爺,屬下正要稟報,剛剛得到的消息。
    “那些掌櫃,是真的要自己做這些飾品,他們也不知道這些飾品有問題。
    “據他們的意思是說,之前在京城見過有人賣,說是自己家鄉的東西。然後他們發現了商機,便輾轉打聽,等打聽到了便買了貨,想要回來賣。
    “跟我們掌握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李元齊“有沒有問過,是在哪裏見的人,那人可還認識?可有聯係地址?”
    幕僚“根據他們的指認,是一個老翁,就住在溪坪街上。
    “我們的人也去打探過,說那裏確實有個租住的老翁,像是做什麽生意的,但是卻從不賣給周圍的老百姓,隻挑到東街上去賣。
    “不過那老翁在半個月前離開了京城。我們再想查別的也查不到。”
    李元齊聽完,回想起宋弗說的話,兩邊都對得上,說明宋弗說的是真的。
    這件事,到這裏,根據所有的證據來看,可以推測出兩個結論。
    一是有人布置了這個大局,那位老翁就是關鍵人物,但現在那位老翁已經出了城,天涯茫茫,找不到,也就沒有答案。
    二是那些掌櫃確實是要做這個生意,隻是中途被人發現這個東西有問題,從而讓他接下了這個坑,結結實實的讓他踩了進去。
    無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這件事,都有人刻意為之的痕跡,但是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他繞了一圈,依舊回到了這個中心問題上。
    也依舊,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