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辰仔細的看著。“你記得這麽清楚，是打算日後全還給我嗎？”
    李向南有過這個打算。
    周博辰等來的是李向南的沉默，他就知道答案了。
    如果自己的妹妹這樣做，他覺得是妹妹懂得自尊自愛。
    可是他麵對的是自己喜歡的人這麽做，那是不是意味著不想和他有一絲一毫的瓜葛。
    也意味著，這兩年來他對自己一點都沒有動心過。
    李向南“很抱歉！”抱歉的是，他的真摯感情自己回應不了什麽。
    多年的訓練讓他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不論他的心緒是如何波動的，在他的麵部表情上都看不出來什麽。
    周博辰“你不用說抱歉。
    你沒有做錯什麽。
    你一開始就和我說的清清楚楚了。
    隻是……這些東西……你幫了我那麽多，如果沒有你，不知道我姥姥姥爺會怎麽樣呢？
    還有杜老那裏……
    其實是我欠你的。
    這點東西根本還不完！”說著，周博辰就把這個本子塞進了自己的兜裏。
    “哎……”李向南想讓他把本子還給自己，可是對上那雙如深淵的黑眸。
    還是算了吧。
    周博辰“我昨夜沒睡好，看小說的時間太長了。
    我想休息一下！”
    “那你休息吧！吃飯的時候我叫你！”李向南巴不得趕緊走呢。
    她莫名的就覺得屋裏的氣氛沉悶的難受。
    關門聲也讓周博辰放鬆了下來，他也不用刻意的維持著自己冷靜的表情了。
    周博辰此刻沮喪極了。
    他把李向南的本子掏出來，又一頁一頁的翻看。
    這字跡真好看，真整齊。
    可是這麽漂亮的字跡給他的感覺卻是無限的冰冷……
    李向北過來叫周博辰過去吃飯，這時候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
    所有人都看不出來他有什麽不一樣了。
    第二天早晨，周博辰帶著李母給準備的東西要出發了。
    李母“這裏麵有兩隻烤兔子，昨天向南特意給你烤的。你路上吃。
    裏頭還有豬肉幹，平時當零嘴兒。還有一些幹蘑菇……”
    李母說了一大堆。
    周博辰“嬸子，我知道了。
    你也多保重身體。我工作忙，以後恐怕很難有時間來看你了！
    你要是有什麽為難的事可以寫信告訴我。”
    “我知道你工作忙，安心工作吧！”李母根本就沒聽出來周博辰話裏的意思。
    周博辰對李向南說“去送送我嗎？”
    “去！她怎麽不去！”李向南沒說話呢，她娘先說了。
    臨近過年了，家家都想去公社裏辦點年貨。
    等客車在百安村停下的時候，車上的人很擁擠了。
    不隻是座位滿了，過道上站了很多人。
    周博辰和李向南也隻能站著。
    道路不平，車廂晃蕩的很，有的人站不住了，就不自覺的往旁邊傾斜。
    周博辰個子高又有力氣，他直接用兩隻手扶著前後兩個座椅，把李向南護在身前。
    今天這個司機是新手吧，總是突然刹車，李向南的身子站不住，直接就靠在了周博辰身上好幾次。
    李向南倒沒覺得什麽。
    周博辰一路上臉色都紅紅的。
    現在氣溫低，李向南穿的都是厚棉襖。恨不得掐一把都掐不到肉那麽厚。
    這人用得著臉紅嗎？
    要不是人多，李向南都想掐他臉一把，看看能把他羞成什麽樣。
    這麽大個人也太純了吧？
    直到下車的時候，這人的臉色還是紅的。
    周博辰“我真沒想到有這麽多人，我真不該讓你送我！”可是，他又舍不得兩人這點相處的時間。
    以後李向南肯定不會給他寫信了，別的事情就更不用想了。
    “大家都想趕最早一班車到公社去買東西，所以這趟車人是最多的。
    下午有兩趟車要回去了，就不會這麽擠了！”李向南到客運站裏又買了兩張票，他們繼續坐車到縣裏火車站。
    到了縣裏也快中午了。
    “我請你吃飯吧？”李向南說。
    周博辰“好！”
    現在還不是中午吃飯的高峰時刻，國營飯店裏人並不多。
    今天供應的菜還不錯，有紅燒肉，土豆燉肉，油豆腐，和木耳白菜片。
    李向南“紅燒肉和土豆燉肉怎麽樣？”
    周博辰“行！”
    付錢的時候，周博辰直接按住了李向南的手。“別和我搶了！
    我那麽忙，以後就是想請你吃飯，也沒有時間！”
    服務員很快就叫號了，周博辰和李向南把飯菜端過來。
    說實話，大師傅做菜真的挺有水平的，這紅燒肉做的色澤紅亮，一看就讓人有食欲。
    周博辰拿起筷子沒有吃飯，而是把一塊一塊的紅燒肉夾開。
    把肥肉和瘦肉分離。
    然後把瘦肉撥到李向南那一邊。
    李向南剛來到這裏的時候，隻要有肉吃就不錯了，哪還能挑肥肉和瘦肉。
    其是她真的更愛吃瘦肉。
    李向南有點吃驚。“你是怎麽發現我不怎麽喜歡吃肥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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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給小峰夾肉的時候，覺得肉塊大了不好咬，你就在盤子裏給他夾開，然後再往他的碗裏夾。
    可是你特意給自己留了幾塊瘦肉！”周博辰說著，直接把瘦肉夾到了李向南的碗裏。
    吃了飯之後。
    周博辰直接又要了一份紅燒肉“我看見你帶飯盒了？”
    李向南默默的拿出了飯盒。
    周博辰真的很體貼。
    可是自己既然不能給人家回應，就不要招惹人家。
    周博辰也不想希望這麽沉悶，路上他沒話題也想找個話題說。“你還記得那個張主任嗎？”
    李向南反應了一下。“張主任，那個叫張德顯的嗎？”這個人差點都從她的記憶裏消失了。
    周博辰“現如今他已經被拘捕了。
    這個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據調查，他也收受過不少賄賂，但是卻一點也沒有找到財物。”
    現在的審訊還是很有力度的，而且刑訊隻要不致命，好像沒有特別嚴格的製度去約束。
    李向南“他既然落網了，估計得交待也不會遠的！
    這種人就應該讓他把吃進去的吐個幹幹淨淨的！”
    “這個混蛋反偵察能力很強，經輪番審訊，還是什麽也不交代。”周博辰想著他得到的消息。
    “估計這個張主任打算把這個秘密一直守到死了。”
    “這種人早就該死了！”李向南挺恨這種人的。
    周博辰“他家裏搜查過，他前妻家裏也搜查過。
    就是日常用的東西，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尤其張主任的家，說實話都挺寒酸的。
    他家接連被盜，估計他就是有錢的話，他也不敢拿出來花，所以就隻能將就對付過日子了！
    這個人也真是豁得出去，他怕他自己到後來經不住審訊，自殺過兩回了，不過是正好被發現，要不然就早死了！”
    李向南“是不是他的罪行，哪怕查不出來贓款，他也夠死刑的了？”
    周博辰“你猜的真正確。
    所以他就幹脆什麽也不交代，隻想尋死。”
    李向南憤憤的說道。“這種人做了那麽多缺德的事兒，就想一死了之，然後，說不定他貪贓的錢財早晚有一天給他的孩子！
    這種人都給自己家人安排好後路了吧！”
    周博辰“他已經被審訊了4個月了，一個字都沒有透露！”
    意誌這麽堅強的人真的少見，可惜沒有走正路。
    “等這個人槍斃的時候，你要是知道消息的話告訴我一聲！
    我非得回家做點好吃的，慶祝慶祝！”李向南使勁踢了一腳路邊的一個雪塊子。
    雪塊子飛出去了老遠了。
    “好，到時候我一定告訴你！
    放心吧，壞人肯定會受到懲罰的！”周博辰說道。
    現在賣站台票。隻要買了站台票，就可以送旅客到站台上。
    周博辰直接就買了一張站台票，李向南還能說什麽呢？
    吃了熱乎乎的飯菜，又一路走來。李向南有些熱了。
    她和周博辰在站台的時候，就摘下了圍巾。
    周博辰“天氣冷，小心凍著！”說著就想把圍巾給李向南圍上。
    李向南後退一步，躲開周博辰，自己把圍巾圍好。
    “李向南，你真的打算永遠都不結婚嗎？”周博辰還是想再問一次。
    他怕要是不問的話，他以後會後悔。
    李向南點頭。
    周博辰“自己預想的和將來要麵對的，不一定就能發生的。
    當初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黃老他們家摻上了一腳，讓你和我的事情變得麻煩了吧？
    你說是不是？”
    李向南“不可預知的事情有變數是可能的。
    但我自己決定的事情不想變！”
    “李向南，如果有一天你改主意了，而我依然沒有結婚。
    你會選擇我嗎？”周博辰問的極其認真。
    李向南“你說的事情太不可能了。
    我沒想改主意。
    等我改主意的時候，說不定是哪個猴年馬月呢？
    你那個時候……”應該他的孩子都滿地跑了吧。
    周博辰27歲了。
    他家裏肯定不會讓他拖延婚事了。
    火車鳴的長笛呼嘯而來，然後緩緩的停下。
    周博辰抓住李向南的手。“你多保重！
    記得，你改主意的時候告訴我！”
    又抓自己的手，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李向南還沒來得及嗬斥他的時候，他就迅速鬆開了，直接奔向了火車。
    哪給李向南嗬斥的時間啊！
    雖然這一次隻是一瞬間的握住她的手，但無論是他的眼睛還是他的動作，都透露出了他的緊張。
    周博辰說的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自己不結婚，他要等自己不成？
    天呐，自己也沒給他過暗示，也沒給他過希望，諾言就更沒有了。
    看得出來周博辰在為人處事上很老練，在感情上他可真是一片空白。
    他這麽堅持不懈的是為毛啊？
    到底是為什麽？她要是找出原因的話，她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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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李向南就感受到周博辰的難過了。
    但是真的不能心軟啊。
    今天又這樣！
    李向南胡思亂想的，都沒有去公社買東西，就匆匆的回了村裏……
    今年村子裏又掙錢了，家家戶戶都開心，年貨也比往年又豐富一些。
    新年過得熱熱鬧鬧的。
    尤其是李家。
    三個大學生啊。
    過完年就開始賣冬儲菜，村裏就又進錢了。
    大家能不開心嗎？
    李向南也要為離開做準備了。
    這個冬天她賣的野菜和青菜最少。
    因為要準備考試，考試之後又報考、等通知書，她去縣裏的次數就少。
    那幾個由她貨源的人，李向南想去說一聲，告訴他們，她不能再貨源了。
    還有就是公社的小六子，自己要走了，自然就不能接濟他了。
    李向南想給他留下一點糧食。
    小六子看見李向南特別高興。
    小六子“姐，你來了，快進屋坐！”
    李向南把她拎的糧食遞到小六子跟前。
    這大半袋糧食，要是讓小六子拿的話，還有點費勁。
    小六子“姐，我幫不上你什麽忙，不能為你做事。
    你總是拿這麽多糧食，我，我心裏頭覺得理虧！”
    李向南“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麽婆婆媽媽的！
    姐也要走了，這回給你送點糧食來，下回還說不定什麽時候才能來看你們呢！”
    “姐，你要走了，你還回來嗎？”小六子眼圈一下就紅了。
    “別這樣！姐當然回來，就是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一次！
    你是男子漢了，要撐起整個家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李向南鼓勵道。
    小六子點頭。“姐，我知道了！”
    李向南交代完這些，本來要走了。她想起了周博辰說的話。“你還盯著那家人嗎？”
    小六子點頭，但是他有點不敢看李向南。
    姐都說不讓盯著了，但是他覺得總拿姐的東西，也不能為姐做點什麽事兒。所以他還是有意無意的關注著那家人“上兩天那個寡婦被帶走了，過了幾天又放出來了，據說是沒有什麽事兒，是誤會一場。”
    這就是周博辰說的被調查了吧。
    小六子“我們住的也不遠。
    就是不刻意盯著她們，有些事我也能知道。
    以後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瞅著點那家人！”
    “不用了。
    以後我就更用不著聽他們的消息了，小夥子，好好過你的日子！”李向南拍了拍小六子單薄的肩膀。
    小六子“對了姐，我以前說錯了。
    那房子根本就不是那個寡婦的，也不是那個老女人的。
    但確實是寡婦和那個女人平分了房租。”
    李向南“不是他們的房子，他們還能分房租？”這事按常理就說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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