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也想過去，但是看她那個憔悴的樣子，大伯攔住了她。
    “老大、老四還有向南他們三個，這件事情能定下來，你別過去了。
    聽的越多心裏越發毛。”大伯聽說過，要是做手術前人家讓你簽的那字，聽著能嚇死個人。
    他覺得要是越聽越膽小，越聽越煩。
    那沒必要，就幹脆坐那兒等著算了。
    薑豔麗還想攔。
    那是又續了押金三千塊錢，聽醫生那樣子說很可能會不夠的，後續說不定還要幾千塊錢。
    她男人兜裏的錢還能保住嗎？
    二嫂二話沒說上去就把薑豔麗推開。
    薑豔麗不服，她剛想上去再理論，發現李向南看著她的臉色都不好了，她才閉嘴沒有說話。
    畢竟李向南的威名，如雷貫耳……
    當大哥聽完醫生所有的交代，他是用顫抖的手簽的字。
    家屬簽完字，醫護人員立刻行動起來。
    大嫂從急診室裏被推出來，又推進了手術室。
    全家人都在手術室外麵等。
    等著等著就等到太陽落山了。
    再等，等到外麵漆黑了。
    李向南看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她出去一圈拿了不少饅頭回來。
    其實這是她以前買的，現在這個時間，哪個國營飯店都應該打烊了。
    李向南又拿了兩個茶缸子的去接了熱水……
    她想讓大家都多少吃一點！
    大嫂的手術什麽時候結束不知道呢，就說她這手術後吧，肯定需要人24小時守著吧。
    現在趁著病人還沒有從手術室裏出來，大家趕緊吃點東西墊吧一下。
    在場的所有李家人，雖然和大嫂沒有血緣關係，但是這卻是她們的至親。
    誰都沒有心情吃飯。
    但是向南拿來饅頭提醒了大伯娘，這日子不管怎麽說，還要過下去。
    大伯娘：“老四，先把你媳婦兒和你三嬸送回去。
    要不家裏幾個孩子不放心。
    明天彩霞該上學就上學去，你請假就行了。
    他三嬸兒啊，家裏的孩子都交給你了！”
    彩霞的孩子，才一歲多，正離不開人的時候。
    向北還不知道能不能看好呢？趕緊讓李母回家。
    “娘，家裏這樣我哪有心思去上學啊！”陳彩霞和大嫂相處的時間不算長。
    但是她和幾個妯娌都互相尊重，互相謙讓，接觸的時間雖然短，但感情不算淺。
    “那……那就明天再說！
    現在這麽晚了，向北看不住遠琪，他該鬧人了。
    你們先回去吧！”大伯娘現在不放心小孫子。
    陳彩霞的兒子李遠琪。
    四哥李向榮什麽也沒有說，就聽他娘的話。
    家裏，向北，遠峰，二毛，還有他兒子，一幫小孩子呢。
    李母和陳彩霞，李向榮一起走了。
    李向南悄悄的囑咐她娘，讓四哥回來的時候帶點筷子和鹹菜。
    這些東西她都有，但是她不好拿出來。
    李向南拿來的饅頭擺在長椅上，大家都沒心情吃。
    李向南想了想，等一會兒拿了鹹菜再吃也行。
    薑豔麗推了她男人好幾把，吳強都沒有動。
    她忍不住了走過去。“我說，大家都吃點吧！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不吃飯，餓了人之常情。大姑娘也不想和她計較。“你先吃吧！”
    薑豔麗拿起了一個饅頭塞給她男人，自己也拿起來了一個。“要我說啊，吃飽了才能有力氣照顧病人！”
    其實這話說的也對。
    但是她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看了生氣。
    那雪白的饅頭，她上去就咬了一大口。“這大白饅頭真好吃！”
    她一口接著一口的吃，她男人看不下去了，推了她一把。
    她嫌男人打擾她吃飯了，回手給了一巴掌。
    這個時候在手術室室門外的隻有他們一家人。
    誰也沒有心情說話，走廊裏格外的靜。
    她吧唧嘴的聲音已經夠明顯的了，再加上這清脆的一巴掌。
    但畢竟是這個時候，她又是大嫂的娘家人。
    不管大家心裏是怎麽想的，誰都沒有說話。
    薑豔麗吃完一個饅頭之後又拿起來了一個。“在家裏可吃不著這麽好的饅頭！”
    薑豔麗和她男人小聲的說話，但奈何走廊太靜了。
    她的小聲也讓大家聽見了。
    吃了饅頭，她又喝了一缸子水。
    吳強讓他媳婦兒吧唧嘴的聲音引的直咽口水。他小口小口的吃了半個饅頭。
    樓梯裏的腳步聲，引著大家向樓梯口看去。
    一看是自己家老四回來了。大伯娘急忙問道，“孩子們鬧人了嗎？”
    “遠琪懂事兒著呢！
    讓向北摟著睡了！”李向榮背了一個兜子來，從裏麵拿出了鹹菜罐子，還有家裏做的腐乳，筷子和碗。“爹，娘，還有大家都來吃一口吧！”
    李向南把大伯娘拉過來。
    她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頂不住餓的。
    大伯娘抹了把眼淚。“對，吃飯！
    等到老大媳婦兒出了手術室，我還得伺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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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老頭也拉過來了。“都過來，不管想不想吃的都得吃！”
    薑豔麗撇撇嘴。“早知道有鹹菜，我就等一會兒了……”
    李家人全當她是空氣。
    吳強手裏還拿著半個饅頭，也沒有人讓他就著鹹菜吃。
    “你倒是吃點鹹菜呀？”薑豔麗推了推她男人。
    李家人吃著白麵饅頭，如同嚼蠟。要是原來的話，肯定會客氣的讓一讓吳強。
    但是現在……
    一人也就吃了半個饅頭，又都強迫自己喝了一碗水。
    還剩下七八個白麵饅頭。
    薑豔麗裏看著白麵饅頭咽了咽口水。她慢慢的摸起一個饅頭。“ 你的飯量我還不知道嗎？你肯定沒吃飽吧？”說著她把饅頭掰開，遞給了自己男人一半。
    薑豔麗自己拿起筷子夾了半塊豆腐乳，直接放進了嘴裏。“挺鹹的，不過真好吃！”
    吳強想阻止妻子拽了她兩下，但是被她推開。
    “吳強啊！”李大伯開口了。
    “李叔！”吳強手裏還拿著半個饅頭。
    李大伯：“我家現在什麽情況你也看得見。
    給你大姐治病，我家積蓄都拿出來了不說，還問我侄女借了錢。
    三千塊呀……”
    “借的錢是你侄女兒的，怕啥呀？
    我家可沒有這麽有錢的親戚，我家還欠著外債呢！
    我家沒錢！”薑豔麗著急忙慌的打斷了李大伯的話。
    李大伯就當沒聽見他說什麽。“我家這種情況想再拿出錢來，不可能了。
    這饅頭我們家管夠你們吃，但是要是吃多了，撐出毛病來。
    我家沒錢給治！”
    李向南拿出來的饅頭是她自己蒸的。為了省事，她的饅頭個頭都很大。
    成年男人一般吃一個就差不多飽了，飯量大的一個半，頂天了。
    薑豔麗吃了兩個了，這手裏又拿了半個接著吃。
    這人這麽吃下去，還不撐個好歹的。
    薑豔麗聽李大伯這麽說，也有點不自在。但是這麽雪白的饅頭，她又舍不得放下。
    吳強被李大伯這麽說著覺得磕磣，而且也覺得李大伯說的對。他伸手想搶下媳婦手裏的饅頭，結果這個女人躲著他男人的手，拚命的往嘴裏塞饅頭。
    她也真是個本事啊。
    手裏那麽大一塊饅頭，居然三下兩下就塞進去了。
    她把自己噎得直抻脖。
    “她不會把自己噎死吧？”二嫂這兩天就看著這個薑豔麗搶飯吃了。
    不過有可能他們買的都是兩合麵的饅頭，粗糧多，白麵少的。她沒這麽稀罕，吃相也就還沒這麽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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