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旗來這裏上班，是誰安排的？”李向南當然知道就，是羅建國安排的。
    李向南是特意這樣問的。
    “是我們當時的羅副局吧？
    說楚紅旗帶著烈士家的孩子生活的很難，就在食堂裏給找個活幹！”門衛大爺說到這兒有些猶豫。
    不過想了想，還是往下說了。“當時我們還真以為楚紅旗是羅副局的親戚呢！
    咱們現在公安局裏人少，但是案子不少。
    回城的知青太多，一個個的都閑出屁來了！
    案子比以前多多了。
    不管是我們的公安幹警，還是領導都忙的腳不沾地。
    後來大家也沒看見羅副局多照顧楚紅旗啊！
    尤其是蓋師傅說……楚紅旗不知道從哪裏認識的羅副局，不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一點香火情。
    楚紅旗幹不幹的，羅副局根本就不會管。
    這不羅副局走的時候也沒說把楚紅旗帶走啊！”
    門衛大爺看著李向南冷若冰霜的臉，往下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你們都知道楚紅旗帶著那個孩子，大毛，是烈士遺孤。那蓋師傅沒道理不知道是吧？
    楚紅旗是靠著這份臨時工的工作過日子的……
    戴師傅為了讓自家有缺陷的孩子有個去處，就逼著楚紅旗娶她……
    一個食堂的大師傅，不過是個廚子就敢欺男霸女了？
    羅副局走了，你們公安局就沒有其他領導了，都是死人嗎？
    竟然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李向南心裏生氣了。
    這個楚紅旗也真是的，不知道去求助嗎？
    “姑娘，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你這麽說也不對。
    局裏都忙成這樣了，哪個領導會盯著食堂啊？
    高師傅隻要按時準備飯菜，讓同誌們吃得好，領導哪知道食堂發生的事兒啊？
    蓋師傅這個人……在食堂幹了這麽多年了，別的不說，飯菜做的還行。
    同誌們吃好飯了也不會關心食堂的事兒。
    慢慢的食堂就成他一個人說了算了……他一個大師傅要想挑小工的毛病。
    那還不是一挑一個準的。
    這一個月來讓他挑毛病挑的，大家對楚紅旗的風評都不好了！”門衛大爺是要快退休了，他也不怕蓋師傅，所以話才多了一些。
    李向南：“我真想不通，一個大師傅就能在食堂隻手遮天了？”
    “也不是隻手遮天。
    打菜的時候說道多了。
    這手一抖啊，就能把勺子裏的菜給抖了的剩不下什麽。
    他一勺子下去也可以多幾片肉……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麽個事兒？
    再說楚紅旗是在食堂幹活，是他手裏的人，誰能管這些事兒啊？
    蓋師傅也沒公開的和楚紅旗說，你不娶我女兒我就把你開除了。
    楚紅旗幹不好活，挨訓了誰能說啥呀？
    食堂裏幹活的幾個人都是臨時工。
    能不能幹下去都是蓋師傅說了算……”
    說白了，楚紅旗沒人沒勢，大師傅給你穿小鞋，你就得受著。
    “我要去找楚紅旗，大爺是不是在這裏登個記！”李向南壓下了心頭的怒氣，語氣很和緩。
    “來吧，我給你登記！
    姑娘啊，我跟你說，現在的工作難找，你也清楚吧？
    你進去說話的時候，要……要和氣點！
    楚紅旗要是沒了這份工作，他以後可怎麽過日子啊？
    要是蓋師傅說誰的活沒幹好，你說這個人還能在食堂待下去嗎？”門衛大爺清楚生活的艱難，人往往不得不低頭。
    工作難找，那是對別人來說。現在的李向南給楚紅旗安排個工作還真不難……
    李向南按著門衛大爺的指點直接繞到辦公樓後麵去。
    食堂在那裏。
    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食堂大廳裏擺的桌子上，空空的一個人沒有。
    “……你看看你怎麽放了這麽多鹽，這鍋菜怎麽吃？”一個底氣十足的男人的嗬斥聲傳來。
    “不是我
    我真沒放這麽多鹽！
    蓋師傅，其實你是清楚的！
    我……我幹活很勤快的！”楚紅旗的聲音不大，但最後的時候都帶著一份哀求。
    “你前天，前天放鹽的時候就放了不少，今天放的更多！
    你是想把人齁死啊？還是覺得買鹽不用花錢？
    你瞧瞧你，你還覺得自己不錯呢，幹啥啥不行！長得也尖嘴猴腮的！
    我之前還覺得你不錯，我看來是我眼瞎！”
    猴子被訓，也不吭聲。
    “你哭喪個臉幹啥？滾一邊去！
    趕緊的，你們幾個削土豆！
    我再燉個土豆摻在茄子裏。要不然這茄子都打死賣鹽的了！
    你說說你，你還能幹什麽？
    前天讓你搬個菜，你把菜筐扣了！
    做菜的事，我不想讓你上手，你非得往前湊。瞧瞧你做的什麽玩意兒！”一直是這個人在嚷嚷，把楚紅旗貶得一文不值。
    食堂裏再沒有人說話。
    透過窗子，李向南可以看見楚紅旗像個犯錯的孩子，手足無措的站在地中間。
    李向南仿佛又看見他在醫院時的樣子了。除了無助就是無助。
    “躲開！不會幹活，還不能找個地兒待著嗎？
    真是的，之前看著你挺靈巧的，就讓你幫著做幾個菜。
    瞧瞧你這菜做的一塌糊塗的。
    還搶著幹！淨糟蹋東西！自己還覺得不錯的呢！
    結果就是廢物！
    就是活著白喘氣兒的玩意兒！
    占著地方都白瞎了！”
    李向南看清楚了罵人的那個人，肥墩墩的。他應該就是蓋師傅吧！
    “這菜鹹了，不是我的錯。”楚紅旗的聲音不大，但其中帶著一絲倔強。
    “你霍霍了這麽一鍋菜，蓋師傅都沒讓你賠。
    你還不認錯，在這裏強什麽嘴啊？
    還不趕緊，謝謝蓋師傅。”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菜鹹的了不是我的事！”好像楚紅旗隻有剩下的這點倔強，能維持他的尊嚴了。
    那個蓋師傅又喋喋不休的數落……
    李向南伸手敲了敲玻璃窗。
    裏邊的人都看見了李向南。
    “你找誰呀？”
    楚紅旗沒想到是南姐來了。
    他的眼睛紅了，把頭低的更低了。
    他真是沒用。
    而且他剛才被訓的樣子，一定讓南姐看見了，他也覺得更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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