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護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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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世賊王!
    柳如煙仰頭望著空中翻滾的銀元,細長的雙眸微微眯起。
    待銀元升勢略緩,她猛然從腰間拔出雙槍,朝著天空連連點射。
    啪啪啪啪啪!
    五聲槍響過後,漆黑的夜空中傳來周圍山穀的陣陣回響。
    順子有些懵,就這麽一揮手,五枚銀元都能打中?
    老張從腰間掏出一支手電筒遞給順子,“還愣著幹啥,趕緊把大洋給找回來!”
    順子打著手電筒滿院子搜索,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
    銀元正中,袁大頭的光溜溜的腦袋上,被打了一個光滑的圓孔。待找到其餘四枚,也都一模一樣。
    這槍法可真神,就是有些燒錢。
    一座“祖宅”,眨眼間就這麽糟踐了,順子心疼得直抽抽。
    回到屋子,順子把銀元碼成一摞放在桌上。
    “師娘,您這槍法可真是絕了,比師父那空手奪刀還要厲害!”
    柳如煙嘴角翹起,斜了老張一眼,朝順子道“師娘這手槍法鐵定傳你,保證你比俺那嘚吧嘚的大兄弟分毫不差!”
    老張惡狠狠瞪了順子一眼馬屁精!
    他隨即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大洋,隻見五塊大洋中間的圓孔連在一起,就像洋人工廠的鑽頭打出來的一樣,齊刷刷的,每一塊大洋上的圓孔幾乎沒有偏差。
    這槍法跟眼力著實不凡,讓他不得不由衷佩服。
    老張向柳如煙豎起了大拇指,“如煙,你這槍法賊噶的,越來越牛掰了!”
    “那可不,自家老爺們仇家多,老娘們兒可不能拖了後腿。”
    柳如煙一臉的得意。
    “一天天的淨胡咧咧,”老張嘟囔了一句,隨即看向順子,“早點睡覺,明個開始傳你手藝!”
    柳如煙把順子領到側麵廂房,鋪好床鋪,又拿來一床被褥,這才關門離去。
    奔波了整整一天,順子已經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迫不及待鑽進暖暖的被窩躺下。
    正要進入夢鄉,卻聽正屋那邊傳來一陣爭吵。
    “咋地,你一個糙老爺們有啥磨不開的?上床睡覺!”
    “不是如煙,咱倆這樣算怎麽回事!”
    “尿性,你要是有本事就睡地上!”
    “成,那俺就在地上將就將就。”
    “張永泰,你就不是個爺們!成,你睡地上,俺就陪你睡地上!”
    聽了一會,順子實在熬不住困,終於沉沉睡去,夢中似乎聽到了某種不可描述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老張哈欠連天,柳如煙哼著小曲張羅著早飯。
    飯後,老張正襟危坐,順子侍立一旁。
    “順子,要想練得跟師父一樣,或者超越師父,從今天起,你每天必須要做五件事,一樣也不能落下。”
    “第一,雙腿雙臂綁縛砂袋,先綁十斤,以後慢慢加。除了睡覺洗澡,一刻也不能取下。”
    “第二,每天早晨五點起床慢跑一個小時,綁著砂袋跑不動,你走也得給我走下來!”
    “第三,慢跑回來練武一個小時,就練你陳家的少林關東拳。”
    “第四,早飯後雙手練習‘五鬼盤珠’各一個小時。看清楚了!”
    老張取來一枚山核桃,用右手拇指和小拇指夾起,隨即兩指輕輕撥動,核桃在指間輕盈旋轉,來到了拇指和食指中間。拇指和食指再動,核桃就跟活了一樣,在他的五指間穿行。
    “練熟了一顆核桃之後,再加到兩顆三顆,或者是四顆,之後換成玻璃球,再就是鐵球。能練到什麽程度,那就要看你有多努力。手法都看清楚了?”
    順子點頭答應。在淮泗城露這一手的時候,師父並沒說明其中練習的訣竅,看來他這手藝並不是誰都傳的。
    這家夥,看起來豪爽得很,私下裏精明著呢。
    “第五,練習手指夾豆,每次食指和中指隻許夾起一粒,必須練足一個小時。”
    老張搬來一竹筐黃豆放在順子麵前,右手雙指緩緩探出,夾起一粒一粒黃豆,放入旁邊的竹簍裏。隨後雙手齊發,越夾越快,順子幾乎看不見他的雙手,隻能看見他的衣袖不斷抖動。
    僅僅兩分鍾,便夾取了滿滿一竹簍。
    “待你練到十分鍾夾滿一簍,換成同樣大小的鋼珠。”
    看到這個動作,順子打心眼裏有幾分排斥。
    “師父,練這個有什麽用?”
    “這功夫練成了,掏兜又快又準。要想練成榮門所謂的‘兜風’,這是必須的基本功。”
    柳如煙本來性格潑辣,一刻都不閑著。
    這時老張授徒,她卻一聲不吭,笑咪咪地眯起眼眸在一旁看著師徒倆,像極了賢妻良母。
    老張所說的“兜風”,是指瞬間將迎麵而來的行人財物偷走。
    所有動作都在行走間完成,難度可想而知。
    “師父,俺不學這個!”
    老張豎起了眉毛,“咋了?”
    “掏兜,街上的小偷小摸才這麽幹。我要做俠盜,飛簷走壁的俠盜!”
    老張急了,漲紅著臉罵道“你小子懂個屁!采毛桃、拾帳頭、撈月亮、飄白紙,這些下三濫的竊術,師父教你哪樣了?”
    他說的這些竊術,都是榮門黑話。
    采毛桃指的是偷雞。
    拾帳頭是偷取人家田地裏的農作物。
    撈月亮指順手偷取木盆。
    飄白紙,則是指順手偷走別人晾在外麵的衣物。
    柳如煙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人,朝順子笑道“師娘問你,若是曹督軍傳令給淮武軍,前去征剿淮泗自治軍,命令就在傳令兵手裏,你偷還是不偷?”
    “當然要偷!”
    “那你是不是要等他晚上睡了,飛簷走壁翻牆進去偷偷拿走?”
    “哦,這…”
    順子語噎,他沒想過這一層。
    老張臉色變得冷峻,接過話茬“等他睡下,怕是命令早傳出去了。我還是那句話,手藝沒有好壞之分,關鍵是看你拿來幹什麽。從今往後,我教你什麽,你便學什麽!”
    言語之中,隱隱帶著一種為人師長的威嚴。
    順子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立時變得乖順,躬身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柳如煙在一旁讚道“順子這孩子,賊機靈”
    “俺這教徒弟呢,你娘們兒別插話!”
    對於順子的挑三揀四,老張明顯還沒有消氣。
    “嗯呐!”柳如煙乖巧得像個小媳婦,對於剛才捋順了順子的強脾氣,一點也不邀功。
    老張接著道“每天下午練習‘五鬼盤珠’兩小時,夾豆一小時,晚上睡前練武一小時。這些都記住了嗎?”
    順子點頭道“都記下了!”
    老張從懷裏掏出一塊懷表遞給順子,“自己掌握時間,眼下切不可貪多。”
    見老張一臉嚴肅,柳如煙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挑眉道“不可貪多?除了吃飯睡覺,連個放屁的功夫都沒有,他才多大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