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比彈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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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米早就能打豬王,但他不打,說留著生更多的豬!”挹婁說。
“你阿米可真行啊!”張廣才的娘誇讚說。
“我阿米還打回一隻麅子,沒卸呢,卸完了,阿米說還給你們。一會兒我來背!”挹婁說的意思好象一會兒他阿米給的麅子肉,要比給的野豬肉大,重,張廣才背不動,隻有他來背。
張廣才的娘很是欣賞挹婁這種英雄氣。挹婁知道張廣才娘誇讚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了,扯上張廣才就往梯子處跑。兩個小家夥攀爬梯子非常靈份,手腳並用,幾下就爬出了門外,兩人邁出門口,就手扯著手往挹婁家跑去。
來到挹婁家,一看,愣住了,隻見那隻小鷹崽子,在挹婁阿米卸肉的周圍轉悠著撿拾著肉渣。挹婁和張廣才相對看了看,挹婁和張廣才同時撲過去,蹲下身去,抓住小鷹崽子,說,“你好了!”又仰頭問他阿米,“是它自己上來的嗎?”
“是啊,它自己上來的。”他阿米答道。
“那它好了!飛上來的嗎?”挹婁又問。
“不說是打麻筋上了嗎,過了勁兒,就好了唄。”阿米道。
這時,天上一塊黑影劃過,一隻大紅鷹衝著挹婁俯衝下來。它顯然是看到挹婁抱著它的孩子,以為要傷害它的孩子,來攻擊挹婁!
那家夥的,攫一爪,或啄一嘴,都夠挹婁受的。
張廣才張開雙臂攔在挹婁麵前;從門裏走出來的挹婁額呢,手裏拿著樺樹皮盆,揚起,擋向天上的大紅鷹;而挹婁的阿米,快速地放下手裏的事,摘下背上的弓,從箭筒裏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拉滿弓,那支箭隨時都能射出去。
但,以大紅鷹如閃電般從天上俯衝下來的迅疾動作,怕是誰也攔不住它,它非得攫挹婁一爪,或者啄挹婁一嘴。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挹婁脖頸下的七顆紅痦子,象天上的北鬥七星一樣,閃出七屢光芒,晃到大紅鷹的眼,大紅鷹眼光一閃,神情一凜,打個旋兒,就把自己拉升起來,在天上盤旋著。
四人收起了各自的姿勢。
挹婁脖頸下的七顆痦子的閃動,隻有天上的大紅鷹看到了,別人,包括挹婁自己,渾然不覺。
大家都納悶兒,這大紅鷹怎麽突然改變了態度?
挹婁雙手抓著小鷹,仰頭向天上的大紅鷹喊著,“沒人要傷害你的竹子(兒子),你誤會了,我把你的竹子還給你!”
挹婁說著,就把手裏的小鷹往天上一扔,小鷹就著向上的衝勁兒,展開翅膀飛了起來!
天上,大紅鷹傍著小鷹飛起來。小鷹一身乳羽,周身灰褐色,隻有脖頸處有些許的紅毛尖兒,迎風展開。
小鷹嘰嘰叫幾聲,大鷹也回幾句。兩個好象在交流什麽。
突然,小鷹翅膀一斜,向下盤旋著,衝挹婁家門前飛去。大鷹也叫了一聲,跟著小鷹飛了下去。
小鷹落地,大紅鷹則落在了挹婁家屋旁的一棵鬆樹上,狼視眈眈地看著落在地上的小鷹,以及它周圍的四個人。還是提防著有人傷害它的孩子。
小鷹又在挹婁阿米周圍撿起碎肉渣。
湊欄汗從掛的野豬肉扇上,用刀割下一塊肉來,展在手上,衝樹上的大紅鷹送一送,意思是給你的,你下來吃好了。大紅鷹歪著頭揣度著湊欄汗意圖。小鷹是懂了湊欄汗的意思了,並不懷疑他的善意,躍起,飛到湊欄汗伸出的胳膊上,一口就把他手掌裏的那塊肉啄去了,一下子就咽下去了。
大家都樂了。
湊欄汗謔謔著,又去掛著的野豬肉扇上,割下一大塊肉,甩起胳膊向樹上的大紅鷹拋去。可是,那塊肉在半空中,又被騰空而起的小鷹,啄去了。它想吃下去,乜一眼樹上橫枝的大紅鷹,又止住了,叼著,落在了大紅鷹落的樹枝上,把那塊肉放在樹枝上,咕咕地叫著,象它媽媽以往叫它一樣,讓它媽媽吃。
大家哄得一聲又笑了——小鷹還知道自己獨食不好意思呢!
大紅鷹啄起樹枝上的那塊肉,品一品,又咕咕地叫著,讓小鷹吃,小鷹啄了上去,把那塊肉扯下一塊,吞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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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一彈,
二百年,
三更叉,
四百八,
小紅棗,
往裏倒!”
——一幫小孩仍舊玩著通常的“彈子兒”遊戲。
挹婁扯動著身邊的張廣才一下說,“沒意思,咱去比彈子兒!”
張廣才說,“好,走!”
跟在他倆身後的那隻小鷹,一下子振翅飛到一棵樹上。
兩人也脫離了圍在一起小孩,走向一棵他們小孩子一摟粗的鬆樹前,用步子從樹旁,向外走了五大步,停了下來,用手指劃了一道杠。挹婁對張廣才說,“讓你先來!”
那意思,我讓著你。
“你小,你先來。”張廣才說。按張廣才娘說,張廣才比挹婁大一歲。張廣才是哥哥,什麽都得讓著挹婁。
挹婁小胸脯一挺,一副藝高人膽大的樣子。大咧咧地說,“別看我小,那也讓你先來!”
挹婁聲音響亮。
樹上的小鷹歪著脖子看著他們倆。
張廣才看著挹婁裝老大的樣子,笑了,說,“那我就先來,贏丘裏活的,一把一個。”
挹婁說,“一把兩個的!”
丘裏活,是山林中的一種野果,“丘裏”是“藍色”的意思;“活”,是“果”的意思。有人考證,就是藍莓。
藍莓,又叫“篤斯”學名叫“篤斯越桔”,現在人叫白了,都叫它“都柿”。成熟的丘裏活藍紫色,比眼珠大一些。果皮有一層白霜,吃著酸甜的。丘裏活裏邊的乙醇含量高,吃多了,有一種暈乎乎,醉的感覺。麅子經常吃這東西,一鋪子一鋪子吃,都吃醉倒了。
這裏的大人、孩子都喜歡吃。
“一把兩個的”賭得不輕。但,張廣才也是個不服輸的主兒,挹婁提出賭兩個,就賭兩個,誰服你是咋地?!
張廣才先手,站在他們畫的那條在線,腳尖兒逼住那條線,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泥球來,放在右手大拇指蓋兒上,拇指尖兒抵住食指肚兒上,運氣,積蓄力量。
挹婁在一旁唱道:
“彈一彈,
樹都顫,
稀花啦,
贏來倆!”
——肅慎孩子的遊戲,都得邊說邊唱邊玩。歌謠除了約定俗成的,可以隨口現編,象剛才這個,就是挹婁現編出來的,要不,哪來的“稀花啦,贏來倆”啊?
挹婁“倆”字說出去,張廣才拇指蓋上的泥丸就彈了出去,但他技藝不高,泥丸從樹旁溜了過去。
沒打中,張廣才輸了。願賭服輸,張廣才就掏出兩個丘裏活給了挹婁。
挹婁接在手中,直接塞進嘴裏。
樹上的小鷹歪著頭,看著挹婁。每當挹婁往嘴裏填吃的東西,小鷹都好奇地關注著,看挹婁是不是也給它。這些天小鷹都慣了,凡是它能吃的,挹婁都會給它的。
該挹婁彈子兒了。挹婁腳尖兒逼住他們畫的那條線上,拿出一個泥球來,把小手抵住右跨上,做好了準備。
張廣才和挹婁剛才唱的相同,他唱道:
“彈一彈,
樹都顫,
稀花啦,
贏來倆!”
也是隨著“倆”字話音一落,挹婁的大拇指間的泥丸就彈了出去,正好擊中麵前的樹幹上。挹婁雙手握拳舉起,高喊,“我贏了!”
樹枝上的小鷹都驚得撲棱棱飛了起來。
蹲在地上玩“小紅棗”的孩子們,聽挹婁這麽一聲喊,都直起身來,向這邊看來。張廣才從兜裏掏出兩顆丘裏活來,給了挹婁。
挹婁接過,又直接填進嘴裏。
輪換,該張廣才的了。那一群玩“小紅棗”孩子,向這邊走來。
小鷹在空中打了一個踅兒,又飛回,落在了剛才落的樹枝上。
那邊的孩子們,都走過來,圍住挹婁和張廣才。
張廣才準備。
挹婁唱起他為他們玩的遊戲編的歌謠。
就在張廣才要彈出去的時候,天上一個巨大的身影掠過,是兩隻大紅鷹踅在他們的上空。這是小鷹的父母,它們這幾天也和挹婁他們都熟了。
可是,張廣才沒有這一思想準備,身影掠過,使他一忽,可是,這時挹婁歌謠的“倆”字已經發了出來,他不得不彈出去,想見得到,這一次,又彈歪了,又從樹邊溜了過去。
“不算,不算!天上的大闊力晃得我一忽!”張廣才大叫道。
挹婁他們管鷹叫“闊力”,張廣才也學他們那麽叫。
挹婁向天上看了看,嘴嘎巴兩下,終於說,“怎麽不算?還是你沒能耐,拉不出屎,怨茅坑沒抽勁兒,多會兒我打不上了,也賴天上有什麽飛,使我一忽。到時候你應啊?”
張廣才想想,也是那麽回事,就掏出兩顆丘裏活,賭氣齉腮地杵給了挹婁,“給!”
挹婁笑嗬嗬地接過丘裏活,塞在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