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屍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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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姥爺家在穢城,那你到亥安道幹什麽來了?”挹婁還是問。
“解救你來了。”公孫淵含著笑說。
“你怎麽知道我遇難了?”挹婁還是不解。
“我,會算。”公孫淵故弄玄虛,說著,還手掐著指頭,擺弄著,真像在算什麽。但是,他是強忍住笑。
一旁的張廣才看出了門道,他微笑著說,“上公子,亥安道是去穢城的必經之路嗎?”
“才兄,”公孫淵板起臉來,說,“以後象挹婁兄弟那樣叫我好不好呢?叫我‘哥們兒’或者‘公孫’兄,再或者‘淵兄’?”
張廣才笑了,他掂量一下,說,“那就叫你‘淵兄’吧?”
“哎!”公孫淵應答一聲,很是暢快,並伸出手去,拍打一下張廣才的肩頭,親哥們兒蜜姐們兒似的。“才兄,你剛才問我什麽了的——啊,路過,路過,必經之地,必經之地,我隻想到道台衙門討一杯茶喝,歇歇腳,再繼續趕路,哪想到,碰到了你們,真真是緣分!”
“真是緣分,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張廣才說。
“才兄,”公孫淵說,“我聽你說話,有文略,現在在讀什麽書?”
“嗨,”挹婁接過話說,“還用讀什麽書?整天跟著姥爺,就,就‘勝讀萬卷書’!”
“姥爺?”公孫淵很是好奇,“你和你姥爺在一起?”
“嗯哪,”張廣才說。他不想對一個剛剛接觸的人——像公孫淵這樣的人,提及他姥爺。這是他姥爺囑咐過的。就打了一個岔,“漢人都和姥爺親,你不也是?”
提到這個話茬兒,公孫淵自自豪豪的,歪著小脖頸說,“是呢,從小母親就總說起姥爺,要我熟悉姥爺,懂得姥爺,效仿姥爺。差不多一年領我回姥爺家一趟。姥爺則教育我說,讓我熟悉夫餘人,懂得夫餘人,效仿夫餘人,說我身上流有夫餘人的血,我是夫餘人的根。所以才安排我深入夫餘人的生活,到各處走走,看看。今年,讓我去看‘聖水潭’,我就去了,可是我的坐騎駝鹿,讓兄弟的老虎給咬死了。”
挹婁“嘻”的一聲笑了,“額其合(老虎)見到堪達罕,要是不撲上去,一口咬死,那才是怪呢。”
挹婁已經有點兒熟悉“老虎”和“駝鹿”這兩個詞了。可是,他還是以他們自己民族的稱謂來叫這兩個動物。
“嘁,”公孫淵撇一下嘴角,說,“也不知本公子那時脾氣咋就那麽的好,要個平常……”
“‘平常’怎地?”挹婁不忿勁兒,“你還敢把我的額其合怎樣?”
“怎樣?!”公孫淵擺出一副蠻橫的樣子,“我身後可是有一隊手持刀劍的兵士呢!”
“那一隊人,都是酒囊飯袋穿衣衫架!我的額其合隻用一條尾巴,就能橫掃一麵!”挹婁一副小英雄的樣子。
“我的兵士人人有弓有箭,沒等你那隻虎上來,就亂箭齊發,射它一個刺蝟!”公孫淵毫不示弱。
挹婁還想說什麽,張廣才出手製止,說,“怎麽學起了小孩子?”
挹婁不出聲了,張廣才對公孫淵說,“咱這個兄弟,就是好強,拿個屎橛子,給個豬腿兒都不換。他也經常和我這麽強強,淵兄別和他一般見識。”
“哼!”挹婁聽了這話,不忿勁兒,抖一下馬韁繩,兩腿一夾馬肋走了,不和公孫淵、張廣才他倆並排了。
公孫淵伸出手,想招呼挹婁,張廣才製止了他,說,“他小孩子脾氣,一會兒就好。”
公孫淵挺尷,隻好自我解嘲地岔開了話,“哦,哦,咱兄弟的馬騎的不錯啊,不是說肅慎人養馬不騎嗎?兄弟他怎麽有這麽好的騎術?”
“其實,有時也騎出來玩玩兒,”張廣才隻好編起來,“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騎熊。”
“熊?太慢了,騎它沒法衝鋒陷陣呀?”
走在前邊的挹婁,想說什麽,終於忍住了沒說。
張廣才說,“熊可不慢,它沒來勁兒,要來勁兒了,馬跑不過它。”
“這我倒是頭一次聽說,熊有那麽快嗎?”公孫淵很是驚訝。
挹婁的嘴嘎巴著,但沒出聲。
“有的,熊要抓一匹馬,輕鬆加愉快。”張廣才說的繪聲繪色的。
公孫淵還想問什麽,忽然問著一股臭味兒。他說,“啊,什麽味兒?”
臭味兒從前邊的一片小樹林裏飄過來的,小樹林裏有人聲。公孫淵向後邊跟隨他的人說,“看看去,什麽人在裏邊?”
後邊的人趕緊打馬向前,馳進樹林裏。
挹婁也聞到臭味兒了,他側耳聽到公孫淵和張廣才的對話,就停下了馬。
公孫淵和張廣才也勒住了馬。
身後傳來一句,“這是屍臭。”
三人都回過頭去,見是老者。他和張廣才一起被鬆的綁,他們往這邊走,他也騎著馬跟在後邊。
果然,跑進樹林裏的兵士,不一會兒就跑了出來,跑到跟前,下馬打千,向公孫淵稟告道:“稟公子,樹林裏是道台他們,他們已然打開一個棺槨,查驗裏邊的屍首。”
“結果如何,速速報我。”公孫淵說。說完,他拿起他脖子上的公子巾,掩住了口鼻。
那個兵士又騎上馬向樹林馳去。
張廣才也想找一塊什麽掩住口鼻,但沒有什麽可拿的。
挹婁回頭看一眼,把馬頭拐向右側,向右邊走去。
張廣才看出門道,拐了一下公孫淵,說,“淵兄,咱們跟兄弟走,躲開風口,就好了。”
公孫淵“唔唔”兩聲,就跟著張廣才走了。身後的人,也都跟著一起走。
不一會兒,道台延盡吝和那報信的兵士騎馬跑了過來,向公孫淵稟報,說打開一個官差的棺槨,發現屍首脖頸一側,有一個針眼兒大的洞,可以證明,就是琵琶精所為。是琵琶精貼在官差的脖頸上,把官差的血吸幹了。
公孫淵點搭著道台延盡吝說,“看看,要不是我才兄和我挹婁兄弟打死了琵琶精,你們就冤屈了好人。”
“是,小的辦差不仔細,甘願受罰。”延盡吝說。
“罰不罰你的,以後再說。”公孫淵說,“楊莊主他們現在押在何處?”
“在城裏的地獄之中。”延盡吝答道。
“那就趕緊的,放出來吧。”公孫淵說。
“嗯哼。”延盡吝遲疑,“用不用……”
“什麽?你歡溜說。”公孫淵顯得極其不耐煩。
“這,這個,還用不用再驗,兩個?”延盡吝吭哧癟肚的。
“再驗兩個?”公孫淵用挖苦他的腔調說,“掘開墳之前,誰選過嗎?”
“沒,沒有啊。”延盡吝說。
“這不結了嗎?”公孫淵說,“既然沒人選,你隨便打開的,是那麽回事,就是那麽回事唄,那還囉嗦啥?”
“可是,有司有三關呢。這得一關一關的過……”延盡吝仍是小心翼翼說。
“混蛋!”公孫淵突然發起了脾氣,“抓人時,你們不一關一關地過,放人的時候,卻要過三關,這是什麽道道?!”
延盡吝慌忙磕頭,連連謝罪。
張廣才和挹婁在旁邊倒想,這個公孫淵到底是什麽人,延盡吝再不濟,也是一個城的長官呐,怎麽在他的麵前,這麽的低氣?他有一個怎樣的姥爺?
“去吧,趕快的,把楊莊主放出來。”公孫淵說得拉腔拉調的,不容置否。
延盡吝趕緊應答,磕了一個頭,就爬起來,上了他的馬,就往回跑。
公孫淵鄙夷地一撇嘴說,“這幫玩意!平日裏仗著天高皇帝遠,辦起事來,拖拖拉拉,肆意而為,說話不經嘴,辦事不經腦!拿人命當兒戲,要不是才兄和挹婁兄弟就這麽稀裏糊地把楊莊主抓了。到秋後就殺了。”
“哪是單單一個楊莊主?”挹婁接上了話茬兒,“一共抓來一百二十六口呢?”
“啊!”公孫淵驚訝道,“這許多人?這要是誤殺,得有許多冤死鬼!不行,這個有司條例得改改:抓人,不能抓這許多人。”
“再說,”挹婁說,“也不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定罪啊?都沒搞搞清楚,就定人死罪?”
“對,”公孫淵轉而對張廣才說,“咱兄弟說得對,他們有司的這一套得改一改,這司法清明,才是最大的清明,整不整,百姓就冤死了,怎麽能做到‘政績卓著,天下太平’呢?”
張廣才點頭稱是。連旁邊的老者也騎在馬上,撚著胡須連連頷首。
幾個人,連同公孫淵的隨從,就往道台衙門那裏趕。
一路上,張廣才說了不少感激的話。
公孫淵說,“咱哥們兒,你還客氣啥?今後,但凡在夫餘或是在遼東郡有啥事,就盡管吱聲,沒有我辦不來的!”
挹婁在一旁狡黠地說,“能不能派出軍隊來?”
“軍隊?能!”公孫淵意氣高漲,“看我身後沒有?這不都是軍隊?”
挹婁轉過身去,看了看身後跟著的人,說,“這幾個人,太少了。”
“你要幹什麽?”公孫淵笑著說,“不是要抓哪國的國王吧?”
挹婁說,“差不多。”
“啊!”公孫淵誇張地驚叫一聲,“兄弟,你要幹大事呀!”
“不是大事,”挹婁說,“可是,這事也不小。”
公孫淵一看挹婁一本正經的樣子,就認真下來,說,“挹婁兄弟,你單說無妨,什麽事?”
同時,公孫淵去看張廣才。挹婁有大事要辦,張廣才一定知道。可是,張廣才一時不知道挹婁想說什麽。有些懵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