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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枝飛來的方向，隻有亞大罕在那裏卸車，再就沒別人了。
    難道是亞大罕？怎麽可能是他呢？他一個要飯的，怎麽會有那麽一個手把？
    可別小看那樹枝子，誰要把它拋成一條直線，直溜溜出去戳一下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挹婁問亞大罕，“哎，亞大，剛才你看沒看見一個人？”
    亞大罕懵乎乎的，半天才明白挹婁問的是啥，他說，“才剛我就覺著吧，有個黑影在那片林子裏一晃，就不見了。”
    亞大罕說的那片林子，正是樹枝飛來的方向，可是，那也太遠了點了，那人得多大的功夫？況且，那人是誰呢？戳到唐十一，肯定是在幫著唐十，難道是唐十的什麽人？他的什麽人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快快見季步璐要緊，把司馬懿分析的，對他學了。
    哥仨就直接去了季步璐的平房小屋，到裏邊一看，隻見綺妍坐在炕上，為季步璐在縫補著什麽，真像一個家庭主婦了。
    挹婁進了屋，問綺妍，“我姐夫呢？”
    冷不丁的，綺妍蒙住了，又一想，才劃開腔，挹婁是在問季步璐，於是她回道，“季步呀，他組織人馬去阻擊尉仇台了。”
    “啊？？？”挹婁三人均為之一愣。
    就問，綺妍把抓住尉仇台的奸細一節，當挹婁他們仨學了。
    三人更是驚詫不已：不怪三國故事裏把司馬懿說成是軍事家，他果然料事如神，幾千裏之外，就能把這邊的事，剖析個溜透，此人不一般，有如神人。
    綺妍問，“藥材整回來了？”
    挹婁說，“整回來了。那還不快？神來仙去的，呼了就去，呼了又回來了。”
    “可是真快呀。”綺妍說，“你們猜，姥爺說那藥包了有一種生物的血氣，你們猜是什麽血？”
    “什麽血？？？”
    “紫鼠子。”
    “紫、紫鼠子？？？”
    紫鼠子，就是紫貂。
    肅慎人把各種貂、鬆鼠、花鼠、田鼠、姬鼠、鼠兔等等統稱為鼠，有的時候，他們以顏色和生活習性來稱呼、區別它們，比方管鬆鼠，叫樹鼠，管田鼠，叫灰鼠，鼠兔，叫黑眼鼠。管紫貂，叫紫鼠子，是由於紫貂的皮毛呈黑紫色。
    挹婁他們仨想一百種動物，也想不到紫貂身上去。
    姥爺是咋知道的呢？
    原來，他們抓住這個盯梢的，是問啥說啥，隻要他知道的，有問必答——你說說尉仇台那裏會用人，怎麽用這麽一個品行的人，幹盯梢的工作？姥爺抓到了他這個特點，就問他，“知不知道做凝脂油的事？”
    趕巧了，這家夥還真知道，咋地呢？他們有哥仨，兩個在軍隊裏，另一個是哥哥，在煉野豬油的作坊裏。
    哥仨在一起的時候，都把各自的工作當成談資，海闊天空地談。所以煉野豬油的事，他知道一些。
    姥爺問他，“你知不知道煉野豬油的時候，往裏邊加什麽血？”
    盯梢的搖搖頭，說，“不知道，反正他們就把上峰拿來的藥包，像熬藥似的，熬好，看有點粘了，澄出藥湯來，再往煉好的野豬油裏放一勺，多咱凝的當當硬了，就不再放了，用模子往出扣。沒聽說往裏加什麽血呀。”
    “這麽說吧，”姥爺耐住了性子，循循善誘，“你們聽沒聽說過，你們自從煉野豬油之後，殺什麽東西挺多的？”
    “殺什麽挺多的？”盯梢的搖搖頭，說，“殺什麽挺多的，是為了皮毛，也不是為了要它的血呀。”
    “什麽？”
    “什麽，紫鼠子，那和煉野豬油能有關係嗎？那是為了皮毛啊。”
    姥爺心中一凜，緊跟著問，“什麽時候打紫鼠子？”
    “什麽時候，什麽時候都打。”
    “春天也打嗎？”
    “春天？”那個家夥想了想，說，“打，春天也打。”
    姥爺一下子就斷定，往煉野豬油的藥包裏放的生物血，就是紫鼠子的血。
    咋地呢？他們打殺紫鼠子，如果要是為了皮毛，他們不能在春天去打殺，因為，紫鼠子在春天裏正好在褪毛，春天的季節裏，什麽動物的毛，沒有好的，為了要皮毛，不能在春天裏打。
    春天也打，那就是用於別的用途。
    還打殺挺多的，無外乎要它們的血。
    姥爺找到挹婁的阿米，讓他給打一隻紫鼠子回來。
    湊欄汗說，“紫鼠子容易，房後的林子裏就有。”說著就走出去，如同探囊取物般的，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裏拎著一隻紫鼠子。
    姥爺趕緊上前，拎著尾巴，把紫鼠子拎了過來。
    湊欄汗是用木棒打著的，紫鼠子還有一口氣，趁著它還活著，姥爺按在案板上，把紫鼠子開了膛，把它的膛中血挖出幾塊來，姥爺一聞，說道，“沒錯，就是這玩意，腥中帶甜，細品，還一股鬆油子味兒！”
    什麽生物的血找到了，十二山烏穴貞也拉了回來，就著手準備吧。
    可姥爺說，等到傍晚吧，看看季步璐他們的戰況如何，再定不遲。他們要勝了，尉仇台一時半會兒不敢來犯；如果要是敗了，那就不好說了，南山屯能不能住下去就兩說著了。
    挹婁對張廣才和嘎嘎穀說，“咱看看去唄。”
    姥爺不讓，說戰場上，刀槍劍戟不認人，可別出啥意外。
    挹婁說，“這兩夥人，都不能傷我們仨，那一方看到了，也不會朝他們動刀放箭的，正趕這麽一個機會，體會體會戰場的氛圍。我們遲早要上戰場的，晚去不如早去。”
    姥爺想到，挹婁既然是七星大神的嫡子，有神暗中保佑，就連才子和嘎嘎穀也不會有問題的，再說，挹婁說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同意了他們去。
    挹婁一下子蹦了老高，立即就要牽馬登程，張廣才他小姥和挹婁的額呢都想阻攔，姥爺拱拱指脊，笑咪咪地說，“讓他們去吧，七星大神保佑的人，你們還怕啥？”
    挹婁剛要上馬，亞大罕領著朗·胡路起亞伢走了來。挹婁一怔，問亞大罕，“讓我騎朗·胡路起亞伢？”
    “去戰場，肯定要騎朗·胡路起亞伢了。”亞大罕說。
    挹婁說，“好，就聽你的，這家夥的，‘嗷咾’一聲，把他們都嚇跑了。”
    “主人，”亞大罕說，“我也跟你們去吧？”
    “你去幹啥？”挹婁說，“這也不是拉貨。”
    亞大罕說，“我也會騎馬。你騎朗·胡路起亞伢，我就騎你的馬吧？”
    這時，輕易不怎麽說話的嘎嘎穀說，“窩拉客（二哥），就讓亞大去吧。”
    挹婁很是好奇，可也沒什麽說的，他看張廣才沒反對，就同意亞大罕去了。